（ 原載公眾號“虹膜，2月28日）

《真探3》最后一集播出后，豆瓣評分從9.2迅速下滑到了8.9。很多觀眾對于這樣一個結(jié)局，表示出巨大的失望，不滿于前7集出現(xiàn)的種種線索與鋪墊，落在這樣一個簡單的誤殺案與賣子案上。

有人認為前幾集有故布疑云、虛張聲勢的嫌疑，甚至懷疑編劇是因為在最后一集無法填上前面設(shè)置的坑，才草草結(jié)局。

與此相反，我特別喜歡現(xiàn)在這個結(jié)局。第三季冷峻疏離、沉郁低徊的風(fēng)格，顯然并不適合一個幕后黑手是邪教或戀童癖組織這種陰謀論故事。

這并不是否定第一季?！墩嫣?》一直是我最愛的美劇，在我心中甚至超過《絕命毒師》《紙牌屋》《權(quán)利的游戲》《西部世界》等。但第一季中的邪教、變態(tài)殺人犯，在有著強烈南方哥特小說風(fēng)格的故事中，與整體的神秘主義氛圍、孤絕的哲學(xué)冥思是高度統(tǒng)一的。

觀眾的不滿，當然是因為某種類型期待的落空?？吹竭@樣一條短評：CSI半集就能破的案子，《真探3》拍了一季。

比如《CSI》這類傳統(tǒng)偵探劇集或者是日本本格推理小說，呈現(xiàn)一個通過抽絲剝繭的邏輯分析來解決案件的罪案推理過程。觀眾想要看到的，是一個遵循因果邏輯、由種種證據(jù)與線索最終導(dǎo)向案件真相的封閉性故事。

觀眾期待偵探類型的創(chuàng)作者，塑造出一個分析推理能力超強、辦案高效、冷靜果斷，一個通過蛛絲馬跡就能看出真相的偵探角色——一個理想的福爾摩斯式的偵探。

觀眾更期待一個復(fù)雜離奇、線索繁多、圓融自洽，一個所有證據(jù)都嚴絲合縫地導(dǎo)向結(jié)果的案件。

《真探3》顯然不是偵探迷們的菜。

從偵探類型來看，《真探3》的探案過程確實不太過癮，不夠“好看”——兩位主角，花了35年，尋尋覓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斷犯錯、不斷放棄，直到年邁才磕磕絆絆查出這個并不復(fù)雜的案件真相。

《真探3》只有一個簡單并充滿偶然性的案件，很多無效冗余的線索，查案過程太隨機，敘事節(jié)奏又太慢。在結(jié)尾處，很多線索、證據(jù)不知所終，很多事件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解釋（比如女孩的母親、父親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

但不要忘了，《真探》系列，一直是反類型的。并非創(chuàng)作者編不出一個好的偵探故事，而是一種主動的敘事選擇。

主創(chuàng)Nic Pizzolatto在關(guān)于《真探3》的一次訪談中說，他想知道是否有可能以一種不同的偵探故事形式講述一個男人的生活。比如主人公身上的終極謎團是：“我是誰？”“我的生命意味著什么？”，而非傳統(tǒng)的福爾摩斯式破案故事。

對于創(chuàng)作者來說，“我是誰？”這一對于生命的終極疑問，顯然比一個建構(gòu)出來的戲劇故事，要更有誘惑力。

然而，在一個偵探類型的框架里，通過案件帶出更廣闊的社會現(xiàn)實與人性曲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類型的二元對立、明晰性，與生活的復(fù)雜性、曖昧性，有著某種天然的沖突。所以主創(chuàng)認為，《真探3》的難點在于，如何使敘事符合類型期望，同時實現(xiàn)更大的野心？

我以為，創(chuàng)作者在這里采用了一種非常巧妙的敘事手法。

他用時間的力量與記憶的混亂，把“我是誰”這一疑問，變成了一個比故事中的兒童失蹤案件還要撲朔迷離、錯綜復(fù)雜的疑問。

看著看著，我們會漸漸覺得，與對案件真相的追尋相比，我們更關(guān)心這個男人的生命中發(fā)生了什么，更想知道他在幾個關(guān)鍵的人生節(jié)點上，做出了什么樣的選擇。

如果說一個案件就像是一個看不到前路、但你明確知道存在一個終點的迷宮，那么人的一生則更像是博爾赫斯筆下那個小徑分叉的花園——你可能永遠在迷失、永遠找不到盡頭。

傳統(tǒng)偵探小說的結(jié)局，總是一種“理性”的無可爭議的勝利。偵探通過邏輯推理，解決謎團、照亮黑暗。理性戰(zhàn)勝混沌。

與偵探故事的“理性”特征相對，人生經(jīng)常是“非理性”的，充滿了錯誤、失敗、遺憾、后悔。

偵探故事中總是充滿嚴絲合縫的線索，每一個行動都引出下一個行動，形成一個因果關(guān)系明確的連貫敘事。而人生則充滿了被浪費的時刻、無用的行動、混亂的動機。

《真探3》中的黑人警探Wayne Hays，從80年到90年再到垂垂老矣的2015年，執(zhí)意要找到案件的真相，這其中也包含一種理性的瘋狂，頑固地要按自己的邏輯走到底。

但編劇的高明之處在于，他通過男主角漸漸失控的人生，通過混亂的記憶與殘酷的時間，揭示出非邏輯、非理性的強大力量。

通過這樣一個幾乎是由偶然性引發(fā)的誤殺案件和綁架案件，通過兩位主角的一次次錯誤判斷、一次次放棄，編劇試圖探索“非理性”在我們的決定中，在我們的人生中所扮演的角色。

與此同時，傳統(tǒng)偵探小說還帶有一種肯定“人”的力量的樂觀主義精神。而《真探3》卻使我們看到人在世界面前的惶恐與自身的渺小，充滿了存在主義的悲觀與孤絕。

案件發(fā)生的1980年、重啟的1990年、以及被媒體重新關(guān)注的2015年，這三條時間線，跨越了漫長的35年，也讓我們感受到時間的巨大力量。在近乎殘酷的時間流逝中，編劇表現(xiàn)出人類行動無因果關(guān)系、不可預(yù)知、甚至神秘的一面。

這種神秘來自于《真探3》中兩種互相對峙、互相撕扯的力量，一種是遺忘的力量（男主角的失憶癥），它抹去一切，抹去人生的痕跡。另一種是記憶的力量（兩位主角借助回憶來探尋案件真相），它將生命經(jīng)驗進行轉(zhuǎn)換，保存下生命中的吉光片羽。

所以，劇集中最神秘莫測的一個情節(jié)出現(xiàn)在第8集將要結(jié)束之處：老年Hays忽然找到了失蹤女孩Julia的蹤跡，這個他苦苦追尋一生而不得的案件，謎底就在他面前，等待他去為自己一生的追尋劃上句號。這時，一個晃神之間，Hays的失憶癥又犯了，他忽然忘記了自己在哪兒，是來做什么的。

這個瞬間太迷人了，最美妙卻又最荒誕，一個充滿著神秘主義力量的時刻。

在這里，曾經(jīng)是小說家、大學(xué)文學(xué)教授的《真探》主創(chuàng)Nic Pizzolatto，無限接近他所喜歡的小說家愛麗絲·門羅。

失憶的、走丟的老年Hays，面對那個曾經(jīng)失憶的、走丟的小女孩Julia，這個Hays尋找了一生的人，角色位置忽然發(fā)生了互換。何等的諷刺與殘酷。

《真探3》讓我想到迪倫馬特那部奇特的偵探小說《諾言》。《諾言》是對偵探小說這一類型最徹底的解構(gòu)顛覆，將偵探類型與荒誕文學(xué)結(jié)合，在探案小說的容器中，思考人如何面對有限性，包括肉身的無能與理性的局限。迪倫馬特在小說中運用了推理法則，但卻最終讓這一法則敗給了偶然性，他讓我們看到世界自有的一套法則，以及人面對世界的無能為力。

在形式上，《真探3》的敘事結(jié)構(gòu)和視聽手法都非常精妙。通過三條時間線的交叉剪輯、不斷在幾個時間段之間跳切，使各種細節(jié)若隱若現(xiàn)，各種人物輪廓不清，整個故事，像是迷失在人生的迷霧之中。

三條時間線建構(gòu)出了男主角的心理現(xiàn)實——一個現(xiàn)實/回憶、真實/虛構(gòu)、客觀/主觀混淆了邊界的人生。

而三條時間線之間的跳切，采用了相似畫面剪輯的手法，也表現(xiàn)出男主角記憶的混亂。這種剪輯方式就是今敏在《未麻的部屋》經(jīng)常采用的剪輯手法。帶來一種亦真亦幻、虛實莫辨的感覺。

結(jié)尾最后一個鏡頭，創(chuàng)作者選擇了一個奇特的時間點——不屬于故事中任意一條時間線，甚至也不是故事發(fā)生時間內(nèi)的某一個時間節(jié)點。這個鏡頭跳出了整個故事，發(fā)生在Hays還在越南服役時。Hays回頭看了一眼鏡頭，然后走向景深處，走入一片陰暗潮濕的熱帶叢林。這個鏡頭帶有一種宿命感，一種存在主義的孤絕，非常詩意與美妙。

偵探劇集是一種最流行同時最套路的類型，《真探》系列如何做到使敘事符合類型期待，但又在某種程度上打破這種類型慣例，實現(xiàn)創(chuàng)作者更大的野心，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主創(chuàng)Nic Pizzolatto有這樣的野心，挑戰(zhàn)類型慣例，不試圖取悅觀眾，這樣，“即便沒有成功，至少有機會超越體裁限制?！?/p>

主創(chuàng)所要表現(xiàn)的，也許就是人生的不完滿，不連貫。在故事將要落幕之際，老年Hays在幻覺中，看到了去世的妻子Amelia。他聽見Amelia念出他們初次遇見時她在念的詩：給我講個故事吧，講一個有關(guān)遠方與星辰的故事。Amelia下面這段臺詞非常美，也許正是劇集的核心：“這些生活，這些失去，如果這真的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一直持續(xù)進行著，直到自圓其說了呢？這不是一個值得講述的故事嗎？這不是一個值得聆聽的故事嗎？”

如果說，生命是一種敘事，那么，我們大多數(shù)人的人生，可能并不是一種連貫的、圓融的敘事。不是成功學(xué)書籍中那種完滿的、滴水不漏的人生，而是斷裂的、漏洞百出的。但就像女主角的臺詞，難道這樣的人生就不值得被講述嗎？

艾米莉亞的去世時間

似乎有人不知道艾米莉亞的去世時間，但是我怎么覺得艾米莉亞的逝世時間劇中已經(jīng)早就交代過了。第一集20分18秒，艾麗莎對韋恩說“節(jié)哀順變”之后，韋恩回憶起了艾米莉亞，哽咽得沒能說下去。從言語中可知，艾米莉亞在2015年的前幾年才去世，她并沒有在1990年意外離世。

艾米莉亞教書

預(yù)告中出現(xiàn)發(fā)絲微霜的艾米莉亞給學(xué)生朗讀的畫面，艾米莉亞后來可能重回教崗了。

羅蘭對湯姆的感情

湯姆是一個“同志”，但是羅蘭對湯姆的關(guān)心也顯得超出尋常，令人無法分清這是友誼還是愛意。預(yù)告中出現(xiàn)羅蘭與人斗毆的畫面，地點似在一家同性戀酒吧。所以，這個問題，劇中應(yīng)該會給予答案。

檔案室指紋的去向

拿走指紋的目的一定是為了隱瞞與珀賽爾兄妹做游戲的人的身份。按理只有警局的人才可能拿走指紋，劇中屬于阿肯色警局的主要人物，除了韋恩，就是羅蘭，其他角色包括他們倆的一個上司，和金特是穿一條褲子，還有幾個路人警察。注意，哈里斯是公路巡警，應(yīng)當是拿不到指紋的。

羅莉的作用

韋恩和艾米莉亞有一次上羅蘭家吃飯，羅莉那時和羅蘭同居。晚餐中，韋恩隨意問到羅莉的專業(yè)，羅莉說是“家禽科學(xué)”，而霍伊特家是開雞肉工廠的。

劇中羅莉出場頻率很低，1990年那一次晚餐之后就再未露臉，但直到羅蘭和韋恩殺死哈里斯為止，羅莉應(yīng)該都是與羅蘭在一起的。兩人感情的轉(zhuǎn)折點，應(yīng)當就在這里。

最重要的問題是，羅莉究竟只是驚鴻一瞥的配角，還是能夠左右故事的關(guān)鍵人物？

艾倫的動機

1990年朱莉的指紋出現(xiàn)在藥店后，金特利用湯姆開了個新聞發(fā)布會，向公眾表明自己對案件的關(guān)心。但是金特昔日的下屬——已經(jīng)自立門戶的艾倫帶著伍達德的子女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對著媒體拆穿金特的虛偽面具，向他發(fā)起聲討。

在此之前，艾倫還采訪了韋恩和羅蘭。他在餐廳對韋恩表明過自己對金特的不滿。

但是他是否有更深的打算？

金特與案件的牽連程度

有一點十分肯定的是，金特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政客，他在兩次調(diào)查期間的所為都是盡快結(jié)案，免生枝節(jié)。

但是問題是，他有沒有在為他人打掩護？

萬圣節(jié)的“幽靈”

之前我粗心了，今天看了一下預(yù)告片，萬圣節(jié)那張照片被放大了之后，發(fā)現(xiàn)披著床單的兩個人明顯是一個黑人和一個白人，因為他們的手露在外面，一黑一白。而黑人比白人高，黑人穿著皮鞋，白人的手看起來比較纖細。結(jié)合農(nóng)夫的話，應(yīng)該可以合理推測這是瓊（June）先生和霍伊特小姐（伊莎貝爾）。

朱莉在哪

1990年，西芬格社區(qū)已經(jīng)荒廢，了無人煙，只看到一個活人瑪格麗特住在舊居。但是我們卻看到社區(qū)中有大量涂鴉，很多圖案都表明這應(yīng)該是一伙流浪青少年所為，圖案中出現(xiàn)了疑似麥克的名字，出現(xiàn)了一些情侶的記號。

朱莉拋下娃娃

預(yù)告片中出現(xiàn)了朱莉?qū)⒖葜ν尥迊G在公園的畫面，精準來說，這個地點可能正是威爾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洞口，根據(jù)光線的方向朱莉應(yīng)當正從洞中走出。這說明，作為“引導(dǎo)”韋恩尋找到威爾尸體的娃娃，應(yīng)該都是朱莉放置的，而非他人刻意而為。藍褲白鞋可以判斷扔娃娃的是朱莉。

開進莊園的車

預(yù)告片中出現(xiàn)一輛開進霍伊特莊園的車，對比湯姆去霍伊特莊園的畫面可知這里是霍伊特莊園。此時霍伊特的莊園已經(jīng)荒煙蔓草，凋敝冷落，當為2015年的情景。

預(yù)告中還出現(xiàn)老韋恩撬莊園鎖的畫面，以及韋恩和羅蘭走進地下室、走向粉色房間的畫面。

可以確定，霍伊特的公司和住宅是分開的，1990年韋恩應(yīng)該并沒有調(diào)查過霍伊特莊園。

韋恩走進校園

預(yù)告中出現(xiàn)頭發(fā)微霜的韋恩走進大學(xué)校園的畫面，他穿著正裝，胸口還掛著一個牌子，神情并不沉重，反倒給人感覺挺輕松。

老韋恩左右的兩只手

預(yù)告片中出現(xiàn)老年韋恩坐在椅子上，眼眶含淚，而左右各有一人站在他身邊，都只露出一只手，一黑一白，不一定與萬圣節(jié)那晚的兩個“幽靈”有直接關(guān)系。兩只手看起來都像是女人的，白色那只有些蒼老，而黑色那只顯得年輕。我覺得，最令人動容的可能是，這是本劇的最后一幕，已經(jīng)中年的朱莉和青年的貝卡分別站在韋恩左右，兩個“女兒”都回到了韋恩身邊，劇集也就此謝幕。

環(huán)抱小鎮(zhèn)的基督像

預(yù)告中出現(xiàn)了一座環(huán)抱小鎮(zhèn)的基督像，這應(yīng)該意味著結(jié)局一定會歸于平和。

Lucy Adorin

這位金發(fā)小姑娘一致被認為是朱莉和麥克之女，而她的名字則意味著對那位死去的露西的紀念。但是一切尚未底定。

安靜等待任何可能的發(fā)生

因為：

時間可以帶走一切 但卻無法帶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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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說真探》

《細說麥瑟爾夫人》

《細說天才女友》

《細說威爾森夫人》

《細說兔子共和國》

細節(jié)：露西的真實心理

第三集47分50秒到48分，韋恩和羅蘭將公園中發(fā)現(xiàn)的玩具拍成的照片給湯姆和露西辨認。湯姆神情自然，說他沒有見過。露西的神情和動作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細節(jié)。她一直在一旁默默搖頭，顯得很懊悔。她也不主動去辨認那些照片，仿佛并不關(guān)心案件結(jié)果，也不在乎找到兇手。韋恩追問她一句，她才隨意看了一眼，也沒有湊近細看，撇了撇嘴，眼神有點慌張，先是否認見過，接著又說自己記不清了。接下來她緊閉了一下眼睛，有嘆息的動作，顯得很懊悔。

第六集51分05秒，韋恩桌上放著艾米莉亞的書，右邊那一頁最下面的一段，露西的名字被畫了好多個圈，韋恩打了一個五角星表示特別強調(diào)，旁邊一連畫了兩個問號，說明這段有關(guān)露西的描寫很反常。

這段文字內(nèi)容是，艾米莉亞采訪露西時，露西的反應(yīng)。露西很消沉，但是艾米莉亞發(fā)現(xiàn)露西卻堅信朱莉還活著。艾米莉亞寫了一句，可是朱莉不可能還活著。因為1980年完全沒有找到朱莉的下落，所以當時包括艾米莉亞在內(nèi)的人都不相信朱莉還活著?？墒锹段鲄s相信，這就很反常了。

雖然我們可以說一個母親會比他人多一些執(zhí)念，一個母親也會為自己孩子的死感受到更大的悲痛，但是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也還是存在著這樣一種可以自圓其說的推測，也就是露西對朱莉的下落知情，但是露西沒想到威爾會死。她一直傷心懊惱的是威爾的死，而不是朱莉的失蹤，因為朱莉的失蹤是她參與并默認的結(jié)局，是一筆她認可的交易（所以她沒有尋找朱莉的動機，只會因計劃不周致威爾身亡而痛心，而且她應(yīng)該認為威爾的死是個意外）。第六集中丹對韋恩和羅蘭透露的消息，更加固了這種可能性。只是需要特別強調(diào)的一點是，露西恐怕并不知情朱莉此后的遭遇并不樂觀。而且，我不認為朱莉是霍伊特的女兒。因為粉色房間不大可能是個什么正經(jīng)地方，后來到處躲躲藏藏的朱莉顯然也是充滿恐懼?；粢撂卦僮鲪?，恐怕也不會將自己的私生女害成這樣。

推測：1990年中斷調(diào)查之謎

有一種推測，與霍伊特的女兒和外孫女有關(guān)，韋恩和羅蘭第一次調(diào)查霍伊特的公司時，羅蘭背后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女孩的照片，時刻是第三集19分39秒。這應(yīng)該就是霍伊特的女兒和外孫女。據(jù)公司接待人員所說，外孫女死后，霍伊特建立了歐扎克兒童基金會。

這條線索可以導(dǎo)向一個結(jié)論，失去外孫女的霍伊特和失去女兒的霍伊特之女特別傷心，因此他們會希望得到一個替代死者的女孩子，朱莉符合這一設(shè)想。那么，觀眾會認為這其實是出于某種人類脆弱的情感和并非完全的惡意了。

我覺得，外孫女的死，也可能是一個誤導(dǎo)，有可能這個照片中的女孩子并不是他的外孫女，而只是被霍伊特父女欺騙的眾多女孩子中的一個。這張照片和基于這個理由建立的基金會，從而也就是霍伊特的一張偽善面具了。

為什么我會對霍伊特懷有這種惡意揣測呢？首先，當然我們都發(fā)現(xiàn)了，地下室中被哈里斯嚴控的粉色房間是一個罪惡的所在。其次，我還基于一個既定的事實，即1990年霍伊特主動找過韋恩，并且1990年調(diào)查再度中止。

1990年的韋恩是充滿一股打破砂鍋璺到底的決心的，他的重點就放在找到朱莉這件事上，他堅信朱莉活著，并且發(fā)誓要找到他，什么都別想阻斷他的信念。

信念這樣強烈的韋恩怎么會再次罷手調(diào)查呢？老年的韋恩對此諱莫如深。

其中一個可能性，或者說可能性之一，與霍伊特有關(guān)。他沒能發(fā)覺霍伊特的真面目，反而被外孫女那一信息誤導(dǎo)，相信了霍伊特并不是壞人。

第五集51分50秒前后，韋恩說，霍伊特來找他了，時間點是“那件事發(fā)生之后”。

這里的謎面是“那件事”是什么事，我覺得能夠自洽的一個解釋是，是哈里斯死后，而霍伊特掌握了哈里斯的死因。

在這一前提下，就可能存在這樣一種角力：韋恩希望從霍伊特處得到朱莉，而霍伊特握住了韋恩和羅蘭的把柄。而解決的途徑是：霍伊特迫使韋恩相信自己對朱莉做的一切是出于善意，他蒙蔽了韋恩，制止了韋恩的進一步調(diào)查，并承諾，只要韋恩不繼續(xù)追究下去，任何一方都會得到一個比較好的結(jié)果，霍伊特好，韋恩和羅蘭好，朱莉也好。

基于這一局面，再加之一些其他情況，比如韋恩的家庭變故，羅蘭的感情困境，金特和警署的壓力，韋恩艱難地做出了停手的決定。

細節(jié)：哈里斯第一出現(xiàn)

哈里斯·詹姆斯的出場其實很早，第二集珀賽爾案后在社區(qū)開了一場發(fā)布會，在座的居民背后站了一排警員，其中之一就是哈里斯。時間點在第二集10分50秒和11分02秒。

細節(jié)：霍伊特真人現(xiàn)身了嗎？

第六集55分52秒，湯姆驅(qū)車獨闖霍伊特公司，大門口其中一人是白發(fā)紳士，似在點燃雪茄，另一人是身著西裝的黑人。

老人很有可能就是霍伊特。

而這位黑人可能就是公園旁的白人老頭說的開棕色豪車的那個黑人?；粢撂厥窒碌暮谌碎_豪車，可能比劇中其他任何一個黑人開豪車都更為合理。

細節(jié)：霍伊特公司的內(nèi)部陳設(shè)

霍伊特公司內(nèi)部至少被展示過三回。

第一次是第三集20分鐘前后，霍伊特的助手接待了韋恩和羅蘭，辦公桌上放著一架突兀的望遠鏡，古典而名貴。望遠鏡有何作用？窗外就是雞肉廠，難道用來防止工人偷懶？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第六集結(jié)尾我們得知了粉色房間就在霍伊特公司內(nèi)部，由此可知，歐扎克兒童基金會和雞肉廠恐怕都是巨大的障眼法。就像《絕命毒師》中的炸雞叔，為了自己的毒品帝國，竟然與此同時也打造了自己的快餐帝國，還搖身成為大慈善家，成天就生活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雞肉廠是霍伊特公司白天的臉面，粉色房間是霍伊特公司夜晚的真實，而兒童基金會就是粉色房間的貨源和儲備倉。

第二次出現(xiàn)霍伊特內(nèi)部是第六集21分鐘之后，在哈里斯的辦公室。這個場景之中充滿大量細節(jié)。所有陳設(shè)都是復(fù)古之風(fēng)，可見這里的主人精神上向往的年代。具體陳設(shè)體現(xiàn)主人的趣味，槍支、西洋劍、動物標本（鹿，韋恩說自己從不獵鹿，而霍伊特與他正相反，這種對立的寓意很明顯）、地球儀、航海圖畫、狩獵照片（殘忍獵物展示，應(yīng)該是一頭鹿吧）。這些細節(jié)，表明霍伊特是個狩獵者和旅行家（他真正的生意可能與跨海遠航和兒童販賣有關(guān)，不過我也只是妄揣），他個性中富含嗜血因子和復(fù)古情結(jié)，至于復(fù)的是哪個年代的古，我心里也有著答案，且往后再看吧。

第三次表現(xiàn)霍伊特公司內(nèi)部就到了第六集結(jié)尾部分，粉紅房間那一節(jié)。鹿和斑馬的標本赫然站在黑暗中，桌椅又很復(fù)古。陳列動物標本和古典家具，可能是早期的資本家或殖民者的偏好，所以這些陳設(shè)都在把霍伊特朝早期資本家和殖民者身上靠攏。

桌上出現(xiàn)的一座人像雕塑也很復(fù)古，羅蘭辦公室也有一尊，這是個伏筆和疑點，羅蘭不像與霍伊特見過面的樣子。

事實上這個房間往下就是粉色房間了，看這幾張桌子陳設(shè)，表明這里可能是一個秘密聚會地點，也許霍伊特會在此舉行邪惡資本家之間的非法聚會，就像《大開眼戒》中庫布里奇所展現(xiàn)的那樣，當然比那個場面還是小得多。金特也可能曾受邀蒞臨其中。當資本家們宴飲之后，可能就要下到粉色房間，挑選女童，行罪惡之事。當湯姆走下臺階，步經(jīng)甬道時，那扇門頂端貼一面示意牌，分英語和西班牙語書寫了兩遍：“禁入禁擾。”網(wǎng)上搜索顯示美國南部四州（亞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得克薩斯州、加利福尼亞州，本劇多數(shù)時候所在的阿肯色州與得州毗鄰）有大量說西班牙語的人，西班牙語也是美國使用人口第二多的語言。從美國南部往下，中美洲、南美洲也有很多說西班牙語的國家（巴西是最大的例外，說葡萄牙語）。大家應(yīng)該都能想到，這是美洲地理大發(fā)現(xiàn)和隨之而來的殖民歷史造成的結(jié)果。

霍伊特公司地下的私密場所同時標示英語和西語，可能表明霍伊特家族自身是殖民者的后代，那些裝潢陳設(shè)都具有這樣的特征。那兩尊雕像應(yīng)該就是歷史上和西班牙有關(guān)的有名的航海家和殖民者，若不是，則可能是霍伊特的祖先。據(jù)互聯(lián)網(wǎng)姓氏數(shù)據(jù)庫（The Internet Surname Database）顯示，“Hoyt”是一個英國姓，文本記載可以追溯到1275年的姓氏“Heyt”，姓氏發(fā)展中還有“Heyte”、“Hayght”、“Hyght”等變形。歷史上確實有姓霍伊特的殖民者，我查到的最早的一個叫沃爾特·霍伊特，維基百科顯示他是第一批到康涅狄格州諾瓦克定居的外來人和很多美國人的祖先。至于劇中的霍伊特和西班牙（語）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還是看編劇的吧，我就很識相地適可而止了。

推測：狂歡夜之謎

我一直覺得狂歡夜（萬圣節(jié)前夜孩子們出門討糖搗亂）的故事很有意思，可能很多朋友還對那天晚上的事一頭霧水，其實第二集播完后我做過一次詳細地猜測，不一定對，今天再做一個小結(jié)。

要推測那晚的情形，我覺得最有用的兩樣?xùn)|西是第二集小麥克句句真金的證詞和第一集開頭珀賽爾兄妹出門的路線。當然，這些都不是精確的證據(jù)，只是可能有用的線索，反正不是現(xiàn)實中的斷案，就當好玩的紙上談兵吧。

首先來看麥克的證詞，小麥克的話每一句都要仔細看，他勾勒出了狂歡夜的起承轉(zhuǎn)合。

先放幾張圖，請仔細看圖，或者再回看原劇。

根據(jù)麥克的話，那晚玩討糖游戲的開端，他就碰見了朱莉，因為他就住在旁邊的街區(qū)。那時，朱莉手中是確定無疑沒有娃娃的。后來他們還分開過一兩次，所以他不知道朱莉具體是何時被何人給了娃娃。但是游戲結(jié)束時，麥克看見朱莉的戰(zhàn)利品中有娃娃。

艾米莉亞特別聰明，她緊跟著就問了，那晚你們是騎車（翻譯成“開車”不妥）去了別的社區(qū)，還是就在這個社區(qū)要糖。這個問題縮小了路線范圍。麥克回答，我們是走著去的，然后他在圖紙上標了要糖的路線。并且他補充道，那晚他看到有兩個人（從“They were two ghosts”這句話確定是兩個人）披著床單捉弄朱莉，但他并不確定那兩個人是成年人，他說的是“Adults,maybe.”那個圖我是看不出什么特別具體有效的信息，也許哪位高手可以解讀出真正有用的信息。我能形成的推測是，麥克言下之意， 他們要糖的范圍肯定就在西芬格社區(qū)之內(nèi)?？茨菑垐D，范圍應(yīng)該是很小的。

同時，我相信編劇一定會留下可以追查的線索，所以這時我們要用上案發(fā)前兄妹騎車的那段路線。

那段騎車過程中，兄妹倆先后遇到麥克、瑪格麗特、伍達德、甲殼蟲三少年。首先我想將伍達德排除。原因是：首先，他住的地方最偏遠，孩子們步行未必跑那么遠；其次，我很懷疑伍達德能做娃娃，他看樣子也不信教，應(yīng)該沒去過教堂，不會買過娃娃（其實狂歡夜的娃娃和集市上的娃娃是不同的，稍后再說這事），而如果他披著床單，那么大身形，麥克會看不出這是個成年人嗎？所以伍達德和萬圣節(jié)的事應(yīng)該是無關(guān)的。

剩下瑪格麗特和甲殼蟲三少年。

披著床單的兩個人我覺得可以這樣來想。麥克為什么會說可能是大人，他為什么不確定？我覺得是因為床單中的兩個人身形看上去像成人，又不像成人，那么符合這種特征的，就是發(fā)育得差不多了，卻還沒有發(fā)育完全的人，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大孩子。甲殼蟲三人組是符合這個特征的。根據(jù)劇中的重點所在，應(yīng)該就是其中兩個被問過話的少年，一個是甲殼蟲車主、長發(fā)的弗萊迪，另一個就是胸口印著黑色安息日圖文的平頭少年。

推測：枯草娃娃之謎

狂歡夜朱莉得到的娃娃應(yīng)該是來自瑪格麗特。雖然我無法做出強力的論證，但是有很多信息都能側(cè)面指向她。首先，兄妹倆騎車經(jīng)過她家時，畫面中有意表現(xiàn)了她家門口的南瓜掛飾，將她與萬圣節(jié)聯(lián)系起來，劇中沒有在其他地方留下這種標記。

其次，就是狂歡夜出現(xiàn)的娃娃。這種娃娃看上去應(yīng)該主體是枯草制作的，并不精致，而且手上捧著花束。而教會交易會上出現(xiàn)的娃娃出自手工藝人費伯老太太之手，材質(zhì)明顯不同，線條明朗，軀干中的填充物絕不是簡陋的枯枝。因此我的想法是，手捧花束的娃娃恐怕是出自業(yè)余人士之手。

當然，這口鍋這個時候扣到瑪格麗特頭上還是太冤枉。

我們看下一個更有力的證據(jù)。威爾的追悼會上出現(xiàn)了和枯草娃娃手中一樣的兩種顏色的野花。說明贈花之人就是枯草娃娃的制作者。

葬禮上，瑪格麗特是在的，丹是在的，露西和湯姆是在的。但是露西和湯姆我覺得應(yīng)該排除，因為狂歡夜討糖是出去討的，所以娃娃不會是自己父母給的，出門之時朱莉是沒有娃娃的，這點麥克也證明了?？駳g夜那晚，丹也不可能在場，他不是這兒的住戶。那么最后只剩下瑪格麗特了。這個業(yè)余水平的枯草娃娃雖然簡陋，但是也談得上別出機杼，我相信也不會是一個男士做的。

不過雖然枯草娃娃是瑪格麗特做的，但是她和珀賽爾案的關(guān)聯(lián)程度并不好說。她是露西的閨密，可能知道一些露西的心事，甚至可能給她出過主意。她是知道露西在霍伊特雞肉廠的工作經(jīng)歷的（兩人在第三集14分28的對視很說明問題），但是不知瑪格麗特是否也在那工作過。

如果瑪格麗特在霍伊特雞肉廠也工作過，那么她與本案的關(guān)聯(lián)程度，可大可小，小到知道的不會多于露西，多到和霍伊特父女同謀，并糊弄露西。但是從本劇中瑪格麗特的表現(xiàn)來看，我覺得她是一個有點膽小但是善良好心的人。她害怕自己扯上關(guān)聯(lián)，但是她的偽裝能力很差。請看這個動圖，當她與韋恩灼熱的眼神接觸時，身體立刻畏縮了起來。

細節(jié)：露西的影子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在本劇至少五個場合中出現(xiàn)在露西身邊。下圖是瑪格麗特和露西同時出現(xiàn)的場合與時刻，請圖文對照或回看劇中。

1、兄妹倆剛剛失蹤，威爾尸體還沒找到時，第一集34分55秒；

2、威爾的追悼會上，第二集18分20秒；

3、字母信出現(xiàn)時，第二集54分30秒；

4、第二次搜查珀賽爾家，第三集11分30秒；

5、伍達德槍擊案后，第六集39分50秒。

補充：關(guān)于娃娃

力有不逮，很多結(jié)論三分推理，七分想象，更多謎團我還是無法解釋。比如說，瑪格麗特為什么要仿造娃娃呢？我覺得這不會是巧合。另外，威爾離家時，書包中裝滿了東西，其中幾個，可能是枯草娃娃，另外的東西，可能是公園中發(fā)現(xiàn)的那些娃娃和游戲玩具。還有威爾車輪上夾的紙片是什么，日歷表嗎？

另外說一下艾米莉亞讀者會上出現(xiàn)的獨眼黑人，他應(yīng)該就是購買交易會上的手工娃娃的人。我覺得平常和兄妹一起玩的人應(yīng)該不是他。娃娃應(yīng)該是他為人代購的，因為他是霍伊特的員工，我覺得娃娃是交到了霍伊特女兒的手中。霍伊特的女兒那張抱著女孩子的照片掛在兒童基金會辦公室內(nèi)，說明她可能是這個所謂的兒童基金會的主持者，娃娃對她來說，是真用得上的?？赡苤炖虺闪怂哪繕?，所以她用這些娃娃以及其他玩具找朱莉玩，順便也給威爾帶了一些男孩子的玩具。在取得朱莉的信任及露西的首肯之后，霍伊特之女對朱莉?qū)嵤┝苏T拐計劃。

猜想：案發(fā)時的公園

計劃的問題在于，他們忽視了威爾的能力，這個小天才對地理很有研究，他房間的地形圖和童子軍生存手冊以及關(guān)于森林的書籍，說明了這一點。

我覺得那天他們玩的游戲可能就是捉迷藏一類的尋人游戲（當天外林中見過威爾的證人是弗萊迪，可參考他在第三集60分之后和第四集第14分的證詞）。霍伊特一方想借這個游戲，將朱莉和威爾分開，趁機將朱莉帶走，可是威爾卻及時（對他自己來說應(yīng)該是十分不巧）找到了朱莉，阻礙了對方的計劃。威爾十分愛護妹妹這一點可以從紙條上的話看出來（紙條的問題，請翻看《細說真探》第三篇或第六篇），他一定拼命試圖奪回妹妹，阻礙了對方，導(dǎo)致對方下了重手，將他殺死。但是朱莉并沒有看到威爾被殺，她以為威爾在休息（躺在山洞中不就是休息嘛），天真的朱莉被帶走了。

猜想：朱莉失蹤之后

朱莉后來肯定經(jīng)歷了不幸，這段經(jīng)歷就是所謂的粉紅色房子中發(fā)生的事。1990年朱莉脫離了魔掌，和一些流浪少年少女混跡過，在修道院主持的收容所待過，但是因為擔(dān)心被抓回去，她頻頻更換藏身之地。她不敢聯(lián)系警察的原因是她認為警察和害她的人是一伙的。她一定認識哈里斯，甚至金特（在粉紅色房間），對警察和政府的不信任就是從此而來。從朱莉的打給警方的那通電話來看，她認為自己的遭遇都是湯姆所致，是湯姆在害她。我想，也許她在離家之前，從父母的爭吵中得知了自己可能是母親的私生子，湯姆可能在爭吵中說了過激的話（比如，我要將她賣給XX地方）后來她遭遇不幸時，細想前因后果，她得出的結(jié)論可能就是，是父親將我賣給了別人。所以，朱莉逃出去了，也從來不曾找自己的父親。事實上1990年出現(xiàn)的湯姆已經(jīng)不住在舒匹克路，那處房子再次出現(xiàn)時，是在第六集，韋恩再次來到這里調(diào)查。屋內(nèi)四壁都是涂鴉，寫了很多到此一游的名字，地上還有睡過人的痕跡，說明這里曾被流浪的青少年當過住宿地。其中一個地方噴了幾個字母“HATE”，還有一個地方竟然出現(xiàn)“KOBE”的名字。說不定，成年的朱莉在這待過呢。

戲如人生，三分證據(jù)，七分靠猜，毋須見怪，權(quán)當游戲。

如果你想回頭梳理劇情，可以查看、關(guān)注下面的豆列《細說真探》，每一集我都至少寫了一篇。不一定有用，不一定正確，您看著辦吧。

《細說真探》

《細說麥瑟爾夫人》

《細說天才女友》

《細說威爾森夫人》

《細說兔子共和國》

真想已經(jīng)暗示我們了，主角對待老鼠，野豬，狐貍，鹿的態(tài)度就是答案。 在這件事里目前登場的每個人都不是清白的。 老鼠：社會渣渣，沒有一點用，主角毫不猶豫的處理掉 ，對應(yīng)人物學(xué)校那幾個學(xué)生流氓，外地戀童癖的犯人。兩批人是殘害男童的直接兇手。 野豬：十年前主角抓錯的人，也就是雖然你沒罪但你必須替罪，為了掩蓋真相。那個印第安退伍軍人，毫無疑問，他撿到了自行車，后來又把自行車拋棄回小溪，自行車上的指紋就是他的所以 直接替罪。 狐貍：把男主迷惑住的男主老婆也就是男主將這件事掩蓋下去的動機，整件事情的幕后策劃者，所以她才能將書寫的如此真實，因為他就是扮演幽靈的兩人之一另一個就是戀童癖。 鹿：此案的間接兇手，女孩，接受了娃娃，帶領(lǐng)他哥哥去戀童癖約定地點。一直逃亡。

一、圓

阿肯色州大的課堂，艾米莉亞輕輕吟誦戴爾莫·施瓦茨的詩歌 《Calmly We Walk Through This April’s Day 》。

舊日西芬格社區(qū)中頹敗的一切不斷閃現(xiàn)。

詩句與畫面形成互文，意旨就在那一句反復(fù)出現(xiàn)的“時間是我們（人類）成長的學(xué)?！?。

韋恩步履生風(fēng)穿行在青春的校園，手中握著一顆梨子，如握著他對艾米莉亞的愛意。

離開珀賽爾案之后，艾米莉亞重執(zhí)教鞭，韋恩追隨著她，成了校園中的安全主管。

韋恩興沖沖地，走上教學(xué)樓，等在教室門口，與艾米莉亞相對一笑。

為她帶一枚水果，靜候著她下課，這是珀賽爾案被迫結(jié)束后，兩人開啟的新生。

這段情境與兩人初見時的情境形成呼應(yīng)。一個是起點，一個是終點。

二、旋轉(zhuǎn)門

霍伊特提及的酷寒惡戰(zhàn)是長津湖戰(zhàn)役，中美雙方最大的敵人都不是對方，而是大自然。

都是老兵，都深愛自己的家人，在“惡人”與主角之間制造有意的重合，會令人放下偏見，平和地思考：

善與惡一事，最難處理的不是秉持善，不是摒除惡，而是善與惡的交界。

源于善的惡，造成惡的善。

一切的偶然，一切的必然。

林中的談話是一場共同的妥協(xié)，妥協(xié)的基點是“家人”。

三、游戲

粉色房間的墻壁上，畫著城堡，城堡中住著三個人物：伊莎貝爾女王、瑪麗公主，和保護他們的朱尼厄斯爵士。

城堡和王冠出現(xiàn)在朱莉的畫中，戴著眼罩的爵士出現(xiàn)在公園的玩具中，公主和女王出現(xiàn)在謝莉的證詞中，線索一一印證。

四、愛

1980年和1990年兩次案后，韋恩兩次為愛人和家庭而犧牲自己，放棄前程，放棄真相。

羅蘭跑到酒吧，找到他自認為最垃圾的人，大戰(zhàn)一場，為他心中的愧恨與他惦念的那個人。

韋恩和羅蘭都背負著沉重的東西。

韋恩有智慧的艾米莉亞為他開解，指出一條明路。兩人之后的故事，就是本集開頭的一幕。

而羅蘭得到一只渾身臟兮兮的流浪的狗。后來他獨處一生，與狗相伴。這種關(guān)系寄托著他心中怎樣的情感？還有必要挑破嗎？羅莉消失的原因，也隱藏在其中了。

五、罪與罰

朱尼厄斯·瓦茨家門外停放的正是韋恩家門外頻頻出現(xiàn)的轎車。

瓦茨左眼的失明源于雞肉廠流水線上的一場事故，霍伊特后來將他轉(zhuǎn)聘為管家。

伊莎貝爾和丈夫有一個女兒，名叫瑪麗，他們死于一場車禍。這導(dǎo)致伊莎貝爾的精神崩潰，她開始服用鋰劑治療。

心碎的霍伊特也離家遠游。

精神失常的伊莎貝爾開車夜出發(fā)生交通事故，巡警哈里斯為她擺脫了麻煩。

霍伊特莊園舉行了一次員工家庭野餐，伊莎貝爾透過窗戶看見了朱莉，從此將她視為瑪麗的替代品。

朱尼厄斯說服露西接受報酬，讓朱莉去公園陪伊莎貝爾玩，安全起見，露西讓威爾陪同前往（這就是為什么露西對威爾的死那樣悲痛）。

朱莉讓伊莎貝爾仿佛恢復(fù)從前的樣子，朱尼厄斯看在眼里，打算請求湯姆讓伊莎貝爾收養(yǎng)朱莉。

災(zāi)難就發(fā)生在這個關(guān)口。伊莎貝爾偷偷給自己停了藥，她也根本沒有痊愈，她將朱莉視為瑪麗。

她的占有欲令她做出搶奪朱莉的舉動，威爾上前阻止，被伊莎貝爾推翻，意外撞上石棱，失血而死。

朱尼厄斯為了伊莎貝爾和霍伊特，聯(lián)系趨利的哈里斯，偽造證據(jù)，封口露西，隱瞞了真相。

而霍伊特當時身在非洲，和案件毫無關(guān)系。

朱莉被帶到霍伊特莊園后，伊莎貝爾將本應(yīng)自己服用的鋰劑放進了朱莉的果汁之中，日復(fù)一日，她的智力和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

朱莉一天天長大，她不可能永遠待在房間里不出門，她越來越困惑，也越來越渴望自由。朱尼厄斯于心不忍，幫助她逃了出去。

伊莎貝爾失去朱莉，就失去了生命的支柱，服下所有藥丸，自殺身亡。

之后負疚的朱尼厄斯也踏上尋找朱莉的漫漫長路。1997年他找到了史密斯堡的收容院，卻得知朱莉已死。

后來，朱尼厄斯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韋恩家門外，但他始終無法鼓起勇氣坦白這一切。

韋恩的到來，令他終于如釋重負，欣然赴死。

但是，老年的韋恩已不做上帝的事，朱尼厄斯的罪孽應(yīng)交給上帝裁決。

六、合

答案已經(jīng)確然無疑了嗎？韋恩沒能被說服。

他拿起艾米莉亞的書，找到了其中一條有關(guān)麥克的線索。

艾米莉亞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幻覺之中，給出另外一個答案。

以這種靈魂交融的方式，韋恩和艾米莉亞共同抵達了迷宮的終點。

韋恩即將走出迷宮，卻在最后一步墜入黑暗的記憶陷阱，他忘記了出發(fā)的目的，只覺得茫然無助。

但是，總算在那么短暫的片刻，他和中年的朱莉見面并且交談。朱莉讓自己的女兒露西遞給韋恩一杯水，并且?guī)椭f恩走出迷失。

一直以來都是韋恩在尋找朱莉，可是最后，卻是朱莉幫助韋恩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兩個都失去正常記憶的人無法再相認（朱莉的失憶對她來說已是最好的結(jié)局），事實上這也是他們有生以來的唯一一次相見?？墒侵炖騾s永遠改變了韋恩的一生。

但是上帝，我終究是到達了，雖然我并不知曉。

親人歸來，老友相聚，子孫滿堂。

小孫子和小孫女騎著單車的情景將他帶回到故事的起點。

記起了嗎？在你生命的垂暮。

年輕的韋恩與艾米莉亞沐浴著圣光，攜手步入天堂之門。

戰(zhàn)場上的孤膽硬漢回頭瞥了你我一眼，獨自沒入雨林，一切歸于平靜。

微信：段雪生。微博：段雪生。

關(guān)注下方豆列，獲取全集劇評：

《細說真探》

《細說麥瑟爾夫人》

《細說天才女友》

《細說威爾森夫人》

《細說兔子共和國》

《真探》一劇的定位從來就不僅是偵探劇。

第三季的野心比從前更大。本季不僅探討的問題簡直包羅萬象（種族、性別、性向、戰(zhàn)爭、腐敗、官僚，等等），而且在敘事上幾條時間線來回拉扯，失憶癥梗半真半假，多人視角互相補充、互相沖突，共同構(gòu)建出一座撲朔迷離的記憶迷宮。

故事的主線是一對拍檔Wayne和Roland合作偵破一起罪案。

從某一個時刻開始，某些東西似乎出了嚴重的問題，偵查一次又一次走上完全錯誤的方向，導(dǎo)致了各種完全錯誤的結(jié)果（無辜者被錯誤定罪，疑犯被意外謀殺等等）。

奇怪的是，在最后一集中，找到“真相”的Wayne和Roland既沒有得到解謎的歡愉感，也沒有獲得完結(jié)的解脫感。兩人蒼老疲憊、頹然相對。

“我們25年來都做了些什么？”

他們好像什么也沒有做，活生生地被困在原地25年。

把他們困在原地的真的只是這起沒有偵破的懸案嗎？

那為什么即使在找到真相以后，Roland和Wayne仍然覺得自己的調(diào)查、自己的人生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品？

從某一個時刻開始，Wayne和Roland的人生似乎都出了嚴重的問題。

比起罪案的真相，本劇更想要探討的問題是：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究竟是什么東西讓兩個意氣風(fēng)發(fā)、親密無間的年輕人分道揚鑣，一個成了離群索居、只有狗相伴的酒鬼，另一個成了充滿無力感和匱乏感、連自己的過去都搞不清楚的半失智老人？

我覺得，把兩人拉入泥潭的東西其實是他們的身份。

他們倆恰好都是受歧視的弱勢群體成員：Wayne是黑人，Roland很大概率是同性戀。

25年來把他們困在原地的不是破不了的罪案，而是他們未能實現(xiàn)的自我。

劇集花了不少篇幅描寫當時的美國社會對黑人的歧視。在這種環(huán)境下，Wayne不可避免地表現(xiàn)出一種帶有攻擊性的防御姿態(tài)。不管是在工作上、感情上、家庭上，他都表現(xiàn)出強烈的自卑和自傲，有時候他的情緒簡直接近“受害妄想” 。工作上，出了問題，他幾乎總是歸因于種族歧視。Wayne經(jīng)常氣憤的一點是：為什么在上司/同事面前Roland講話總是比他有分量。實際上這恐怕既有族歧視的成分，也是因為他的情商實在比Roland低好多。即使對最親密的拍檔Roland， Wayne有時也會大發(fā)雷霆，指責(zé)對方歧視自己（實際上Roland人前人后都非常尊重欣賞他）。感情上，Wayne經(jīng)常訴說自己沒上過大學(xué)，沒見過市面（沒去過舊金山之類時髦地地方），經(jīng)常指責(zé)對方看不起自己 。結(jié)婚以后，他對妻子的行動極度敏感。Amelia去向警局的人套話，只不過編了幾句瞎話，穿得稍微漂亮點，Wayne就瞬間直男癌發(fā)作（試問偵探套話哪有不瞎編不利用個人魅力的，比起Wayne自己嚴刑逼供、動不動就講強奸笑話的行為，Amelia簡直比白蓮花還潔白無瑕）。

上述一切行為的根源，都是Wayne的自卑感。在一個壓抑的社會氛圍中，作為受歧視的弱勢群體，根本無法逃脫這種心魔無時無刻的追逼。Wayne忘不了打完越戰(zhàn)回來，不僅沒被當成凱旋而歸的英雄，反而一下飛機卻被反戰(zhàn)人士（在他心中被等同于像Amelie那樣見過世面、受過高等教育的時髦人士）咒罵。有趣的是他在追溯這件事情的時候，指控Amelia的點是：你比我的拍檔（Roland，白人）還要白。如果我們仔細分析一下事實：第一，反戰(zhàn)人士咒罵士兵，這是政治立場的問題，這和膚色到底有多大關(guān)系？第二，明明Wayne憤怒/自卑的點是Amelia比他有性吸引力（長得美）、比他有文化、比他見過世面、疑似利用他，這四件事情通通和膚色毫無關(guān)系，而且Amelia根本也是個黑人，為什么Wayne最終吼出口的話是：你比我拍檔還要白？這一段很明顯地說明，在Wayne的潛意識里有把一切問題都歸咎于膚色的傾向。破案不順利、上司不公正、跟拍檔吵架、女朋友害我丟工作，通通“因為我是黑人”。在順境中，也許他還可以扛住這種壓力和痛苦，但是當生活出了問題，這種自我設(shè)限和受害者心態(tài)終于一下子完全爆發(fā)， 那些積累多年的痛苦和憤怒壓垮了Wayne，所以他自暴自棄，放棄了自己熱愛的事業(yè)，也把家庭搞得亂七八糟。

而Roland面臨的問題不是膚色，是性向。

雖然劇集沒有點明，但我覺得Roland很大概率是深柜。也許他一生都沒有真的和同性進行過親密交往，但他對Tom和Wayne似乎都有一點似有似無的曖昧感情。

Tom留宿的夜晚Roland坐在沙發(fā)上看Tom的樣子，他和Tom牽手祈禱時的氣氛，在Tom表示要消失時他契而不舍地非要把私人電話號碼留給Tom的橋段，還有他不止一次夾槍帶棒地對Wayne說都tm怪你要結(jié)婚之類的話，似乎都透露了一點曖昧的氣氛。90s案件重開始時，Roland還是事業(yè)愛情兩開花、非常清醒、非常意氣風(fēng)發(fā)的狀態(tài)（但即使在這段時間中，當被問及打算何時和女友結(jié)婚時，氣氛也是詭異地突然尷尬了起來，顯示他與女友恐怕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諧）。Roland突然開始酗酒恰恰發(fā)生在Tom死后這個時間點（當然，你可以說這是因為他案件破得不好害死人心有愧疚，或者是因為失去朋友而難過。這都有可能。但是80s案件辦得不好時Roland并沒有崩潰，此次為什么他會突然如此悲痛頹廢？）更明確的證據(jù)是，在Roland傷心痛苦的時候，他跑到酒吧里挑了一個彪形大漢，然后毫無原因的發(fā)表了一大堆異性戀歧視言論（主要內(nèi)容是，我一直搞不懂為什么人類在那使勁繁衍，這么丑的女人為什么你們也能操得那么開心，云云）。這種自毀式挑事讓他如愿以償?shù)乇淮虻帽乔嗄樐[。當然，也許Roland的崩潰主要是殺人的愧疚導(dǎo)致的。但他的酗酒行為肯定是Tom死后、殺人以前就開始了（和女友分手也是在這個時間段中，然后他似乎就注孤生一直到老年）。此時壓垮他的恐怕不僅是殺人事件，還有Tom慘死而他根本不能做什么的絕望，以及跟Wayne徹底決裂的痛苦。最重要的是，找打的方式多的是，為什么他挑事的點偏偏是攻擊異性戀？

從案情的角度來看，真正讓W(xué)ayne 和Roland的人生完全滑入深淵的是不慎殺死Harris的事件。但這個事件的起因在我看來絕不是簡單的事故、或者破案心切，這件事恰恰是兩人的心魔爆發(fā)所導(dǎo)致的。

Wayne當時就要放棄自己熱愛的偵探工作，他的自卑、他的驕傲、他的憤怒、他對家庭事業(yè)等很多方面的失控感令他進入了一種走火入魔般的狀態(tài)——不管做什么，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反正一定要現(xiàn)在找到真相。Wayne提議的行動計劃不僅是極端不靠譜的（即使逼出口供，沒有直接證據(jù)也根本不能做什么），而且是極端危險的。理智溫和的Roland在正常情況下絕不會同意這種計劃。于是，走火入魔的Wayne決定利用Roland的弱點，他反復(fù)提及Tom的死、反復(fù)提及要為Tom討回公正等等，措辭極其強烈，煽動意圖極其明顯。顯然Wayne早就感覺到Roland對Tom的曖昧感情，他這么做就是惡毒地操縱、利用拍檔去跟自己進行毫無意義的鋌而走險。Roland明知拍檔故意刺激自己，卻仍然接受了這個愚蠢的計劃——去對Harris用私刑。從一開始的幾集里，我們知道這對拍檔經(jīng)常刑訊逼供，他們應(yīng)該是知道下手輕重的。但是在這一天晚上，Roland對Harris下手如此之狠，不難想象，他不僅是醉酒，而且是嚴重情緒失控和喪失理智了。Roland情緒失控的根源，是他的性向，是他對Tom的感情（也許還有他對Wayne的感情）。因為情緒失控，Roland才會不要命地下狠手，Wayne才會覺得Harris也許真的不行了必須開手銬，于是才會發(fā)生奪槍，才會死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并不是意外事故，是經(jīng)年累月積壓在兩人心里的痛苦，終于在這一天晚上摧毀了他們的人生。那個可怕的夜晚刻畫了兩個人的真實狀態(tài)：他們看似卯足了勁要破案，其實他們什么進展也沒有。事實上他們根本沒在破案，他們只是在發(fā)泄自己的憤怒和痛苦，在用一個虛妄的執(zhí)念對抗內(nèi)心的空虛和困惑，

為什么他不能挺起腰桿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而要花那么多時間精力來防御自己不受侮辱？是因為他的膚色嗎？

為什么他不能對喜歡的人表達愛意，而要努力追求不那么喜歡的人，并在別人問及婚期時如坐針氈？是因為他的性向嗎？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甚至根本問不出口，他們只能把無處安置的痛苦和困惑都投射在一個死去的男孩和一個失蹤的女孩身上。他們催眠自己，以為找到真相、破了這個案子，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在誤殺Harris事件中，Wayne的做法可謂極端惡毒。在朋友最痛苦的時候，他非但沒有給予同情和安慰，反而故意刺激Roland的痛處，最終導(dǎo)致了災(zāi)難性的后果。難怪在多年以后，很多事情他都記不清了，這件事他卻記得非常清楚，他也終于找到機會鄭重地向Roland了道歉。從老年Wayne的表現(xiàn)來看，我想他應(yīng)該一直沒有釋懷，也一直沒有原諒過自己。

但是有一個微妙的問題是，為什么Wayne在這件事情上對Roland如此冷酷無情？是他天生冷血嗎？是他對Roland從來沒有多少朋友的情分嗎？我覺得不是的，那個微妙的原因是“恐同”。

在得知Tom是同性戀，并且因此被同事排擠還丟了工作以后，Wayne非但沒有表示同情，而且還相當明顯地表示了厭惡和鄙視。此時，通常性格溫和的Roland少見地炸了（當自己信任、尊敬、甚至可能還抱有好感的拍檔這樣刺耳地批評另一個自己有好感的同類，而且還直戳自己內(nèi)心的秘密，他怎么可能不炸呢？）。我想在那個時候，甚至在更早，Wayne肯定已經(jīng)猜到了Roland的秘密（比如說Roland未免也太喜歡那個強奸笑話了吧，每次都要特別進行評論）。從此以后，這對拍檔之間就多了一層難以消弭的隔閡。

當Wayne執(zhí)意退出重案組的時候，那段戲非常有意思。

Roland是多么情真意切地苦苦挽留：

“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嗎？”

“你以后可別這么對我了?！?/p>

“那個女人如何如何那又怎樣？這是你的工作——我們的工作，你可是我的拍檔（這個詞也可以翻譯成“伴侶”對吧）?。　?/p>

“你走了，那'我們'怎么辦？”

而Wayne的回答，又是多么粗暴、多么生硬：

“你離我遠點！”

“你說什么呢？ 我們又不是不能見面了。”

我覺得在這場戲里兩人心里都很明白。Wayne對同性戀是恐懼反感的，從他猜到Roland性向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想以各種方式和Roland劃清界限。身為黑人的Wayne對膚色歧視非常敏感，但他歧視起其他弱勢群體（同性戀、女性，后者表現(xiàn)為他一直不喜歡妻子事業(yè)超過自己，總覺得妻子該在家煮飯帶孩子）來可是毫不含糊。

但從很多其他的細節(jié)來看，我覺得Wayne是個善良真誠的人（也許有些過度自我中心）。Wayne恐同是當時的社會風(fēng)氣造成的，甚至也和他的黑人身份不無關(guān)系。對自卑敏感的Wayne來說，膚色這重原罪已經(jīng)讓他喘不過氣來了，無論如何也要避免再背上另一重原罪（比如同性戀）。從這個角度來看，Wayne和Roland的決裂，是一出時代的悲劇。

很多年以后，當老年的Roland要求搬來同居（事實如此）時，Wayne 沒有拒絕。也許是Wayne成長了——他早已不再是那個緊張憤怒的Wayne了，也許還因為此時的社會風(fēng)氣已經(jīng)比過去寬松多了?？傊矣X得這一幕很溫暖。這是和解、是關(guān)懷、是接納、是人性、是對荒唐錯誤的過去真正有效的補救。這一幕在我看來，和終于找到Julie 同樣重要。

我想很多人會不喜歡這個結(jié)尾：案情就這么不咸不淡地結(jié)束了，我們甚至不能確定Wayne自以為找到的真相究竟是不是真相。但我覺得那樣的結(jié)尾其實也挺不錯的。

也許真相并沒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回憶和感情，是連失憶癥都無法奪走的那些他們投入過真心的瞬間。困住他們的從來都不是真相的缺失，而是悔恨和孤獨。只有和解和補救才能把他們從那片密林里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