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向我們揭示了我們這個已經(jīng)持續(xù)三年的“疫情時代”里，每個人的失語、孤獨和無人交流的處境，成為了每個人生活狀態(tài)的隱喻。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女主角惠子是如何因為聽力障礙而在拳擊賽場上遭受不公，以及“口罩”這個標(biāo)志性的時代符號是如何將聽障人士賴以生存的唇語完全屏蔽，從而進一步強化了聽障人士的障礙感和孤獨感。

我們凝視電影里的人物，電影里的人物也凝望著那些健全人，純粹的聲音-身體電影，但又是關(guān)于都市的：沒有hiphop的beat但有身體的rhythm, 與天橋上的電鐵、荒川的路面電車、拳館的敲擊聲、日常的小動靜、弟弟的吉他呢喃合奏出的urban music. 日常從噪音都市里被剝離，底下埋伏著只屬于這個時代北東京的涌動......透過這些電影，我們似乎才得以明白，健全與非健全之間并沒有太大距離，人與人之間的處境也并非迥然不同，面對異動的世界，我們不僅平等地生存，而且也有能力相互理解和支援。

8.5

很動容的一部電影 截取了一個很小的故事接口 認(rèn)真且細(xì)膩的講敘了關(guān)于惠子的拳擊生涯．

將故事設(shè)在了疫情背景 同時主人公是一位聽障人士無疑反應(yīng)出了一些有關(guān)于疫情時代的話題.口罩把嘴唇與視線阻隔開來 正是切斷了惠子讀懂他人的通道 這種溝通上的障礙 也恰恰是疫情時代 人與人之間無法深入溝通的真實寫照.我們在疫情時代溝通障礙的焦躁與無助 也正是通過惠子展現(xiàn)出來的.這才有了“我對你很失望”的誤解.

另一方面視聽語言也很有魅力 影片開始 導(dǎo)演通過聲音的分離疊加 逐步的把我們帶到了故事當(dāng)中 這種漸入性 比一個空鏡頭更具有電影感.影片中通過惠子母親拍攝的照片 我們可以強烈的感受到惠子母親的緊張情緒 無需配樂 無需表演 僅僅是照片的播放 變可以達到如此的效果 實在這讓我很驚喜.后半段惠子的日記 沒有什么升華主題的金句 只是不斷重復(fù)的訓(xùn)練內(nèi)容 可生活不就是如此嗎 反復(fù)卻有力量 .對于手語的字幕翻譯 當(dāng)惠子生弟弟氣的時候 字幕是在畫面后面的黑屏上展現(xiàn)的 如同兩人之間間隔的心理距離.導(dǎo)演對于情緒表達直接給出肢體語言的特寫也很見功底.

影片A線講的是惠子 B線說的卻是疫情.這不像《中國醫(yī)生》一樣直擊疫情中心 而是將其放在了背景里 一個柔和的殘酷的空間下 去講述關(guān)于個人的事. 但是又不僅僅是疫情 期間夾雜著一些對于生命的無常 對于理想與生活的思考 有些雜 似乎也沒有答案 可生活也本沒有答案呀.

不過影片對于惠子理想的動搖展現(xiàn)并不充分.影片展現(xiàn)的也并不是太多 對于疫情 對于理想與現(xiàn)實 對于生命等等.

又來看唱哥啦！

短暫的一個半小時，感受生死觀的魅力，又一次沉浸在唱哥的節(jié)奏里。在疫情時代下，曾被被命運捉弄，被生活拋棄的邊緣人，在拳擊的熱血中找尋生活的希望。從只在乎房租到耐心交談，從比賽獲勝到被打倒地，先天的聽力障礙如同一場滿是痛苦，卻并未處決的死刑，一次一次的拳擊訓(xùn)練，一頁一頁的訓(xùn)練記錄，當(dāng)一個人真正害怕疼痛，害怕死亡的時候，他才是真正的活著。在對生活的拳拳重?fù)糁?，也更加向往活著?/p>

電影很安靜，又很驚心。在只有小段呢喃軟語的歌聲，沒有肆意搗亂的配樂時，更多聽見的是一聲聲有力的拳擊，感受到的是絕望中的積極向上，看到的是多份兼職下的忙碌和揮灑汗水時對拳擊的熱愛，視聽的享受更上一層樓。最后一場比賽時，惠子僅有大聲怒吼發(fā)泄時，是一個情緒宣泄點，此時的惠子愈來完整。

疫情時代，是一個“無聲”的時代，穿插著冷寂的城市畫面和單調(diào)的城市白噪音。最初的惠子在以自己小房間為框的視角中被展示，直到后來大開房門與人交談，此時此刻，被打開的還有一扇封閉依舊的心門，就像口罩，可以遮擋人們的交流，卻無法掩蓋笑容的傳達。

前半里與弟弟對話時，采用了單獨黑幕白字的一個形式，在給觀眾帶來些許突兀感的同時，也巧妙的把聽力殘障人士日常中對于現(xiàn)實生活的感知展現(xiàn)給觀眾。電影后半部分，尤其是比賽時，越來越多的鏡頭會給到惠子受傷的眼角，也讓我們習(xí)慣和惠子對視。受傷的疤痕是結(jié)疤的疼痛，清澈的眼神是對命運，對社會，對自己的審視…

結(jié)尾，比賽中的對手在拳擊臺下相見，受傷的痕跡依舊可見，但是卻不再有勝負(fù)之分，喜笑顏開的招呼之后，那還有什么勝者敗者，不過是辛苦勞作為之生計，被生活和命運把玩的玩物而已…

搬家到郊區(qū)的第一周，我開始在一些麻木而疲憊的白天結(jié)束后，來附近的河邊夜跑。

這是一條有點落伍的河，河邊景觀有時像上世紀(jì)末的小鎮(zhèn)，有時又似乎在追趕什么似的，突如其來冒出一些裝置和造景，有一種勉強要寫的文章，寫了一半泄了氣，索性就這么算了的感覺?？傊巧虾Ｉ儆械暮?，從我家出發(fā)，走路大概一公里會看到一座石橋，石橋旁種植水杉樹，水杉樹下方則是一座小小的水庫，不確定是否還使用，幾棟灰色的樓房反正什么時候看都像命案現(xiàn)場，卻不恐怖，完全不恐怖，也不冷冰冰，看個幾眼，心里還會冒出一些奇妙的感動，便轉(zhuǎn)身離開。大多數(shù)時候，我的目光停留在初夏時分光禿禿的河床，泥沙從水底露出水面，水草覆蓋一層，亂七八糟地湊到岸邊，又被堤壩攔下。我的夜跑不追求時速，也沒有目的，有一回，遇見社區(qū)便利店的小哥拎著一只輪胎，他說這里的綠化帶要一直延伸到黃浦江，我以為他在胡說，之后回家翻地圖，倒是真的。

這條河全長46公里，我估算過從我家區(qū)域，抵達外環(huán)高架，再穿至徐匯的這一段（我用手機畫了一只綠色的氣球圈出地圖截圖保存在相冊）大概單程有個七、八公里。我想這就是我之后的目標(biāo)吧。我最近一次夜跑返回時，在河邊看到一群釣魚的青年，這些年，我總是看見釣魚的中年人，老頭，但真的很少見這樣五顏六色的年輕人，他們叼著煙，穿拖鞋，僅能憑借頭發(fā)顏色，面部和脖子的皮膚，說話聲音來斷定確實是年輕人，但如果再看仔細(xì)一點，從上半身的T恤到下半身的褲子，還能看出來他們的貧窮。

那天結(jié)束跑步已經(jīng)快要十二點，我站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看他們釣魚，聽他們對話，除了再次確認(rèn)了他們的年輕之外，我也想象他們的身份。是附近烤魚店的員工嗎？是盒馬超市的運貨員嗎？按摩店的小哥？或者開電瓶車送快遞的快遞員。他們釣魚時候神采奕奕，有時笑聲傳到我耳邊，和風(fēng)沒什么差別。

我到現(xiàn)在還沒跑完那只氣球的距離，其實跑步這件事也很久沒有進行過了，好像只是為了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其實也找了不少其他事情，這只是其中之一。這一年我照常每天從一棟大樓出來，搭乘公共交通回家，移動到底意味著什么？跑步是打破規(guī)則之外的什么？我需要什么？一概想過卻好像也沒想過，偶爾思考一些生活的目的，交出去的愚蠢的愛，心情起伏間，最后只記住很多很多城市的風(fēng)景，

《惠子 凝視》的片尾，電影院的觀眾即將要準(zhǔn)備鼓掌，卻被三宅唱忽然塞進來的多幀城市畫面打斷，我噗嗤笑出聲，隨后看著熒幕上那些緩緩駛過的公車，金色的蘆葦，河道，斑馬線，老人和小孩，自行車，轟隆隆的聲音，我想城市真溫柔啊。日本電影真悶啊，我睡了好幾次，但也不影響醒來后，看幾分鐘便立刻懂了什么。

惠子每天跑十公里啊，真是的，好想回家再研究一下我的河邊路線。釣魚的年輕人午夜才出現(xiàn)，可能白天都在打工吧，那天我是站在攔河的石壩上，一邊單腳站立測試自己的核心穩(wěn)定性，一邊竊聽他們的對話，之后可能還會遇見他們，我能喜歡上釣魚嗎？不太確定。

這不是一部我很喜歡的電影，對于三宅唱也沒什么特別要說的，他好像是那種交作業(yè)很誠懇的導(dǎo)演，讓人親切，我想相較于我們熱愛的那些人，城市似乎更加愛我們。

1

影片開頭，還在黑屏的時候，就傳來“沙沙沙”的畫外音。

那是惠子在寫一封信。

這封信，一如她的生活，她寫得很痛苦，很艱難。

2

惠子是一個普通，但又不普通的女孩。

說她普通，是因為她和你我一樣，不過是這喧囂的都市里，滾滾人流中的一員。扔在人堆里根本就找不出來。

長相平凡，工作平凡，生活平凡。

說她不普通，是因為她從小就喪失了聽力，是一個聾啞人。

因為溝通不便，她很少跟人說話。不得不說的時候，她會用手語，或者通過寫字來跟人交流。

惠子來自鄉(xiāng)下，獨自一人在大城市打拼，或者說，生活。

其實這兩個詞用哪個都可以，因為對她來說，生活就是打拼，打拼就是生活。

平時，惠子是一個普通的酒店服務(wù)員，收拾床墊，打掃衛(wèi)生，清潔馬桶，做事認(rèn)真而負(fù)責(zé)。

工作之余，她是一個專業(yè)的拳擊手。

每天早起，熱身，郊外跑步10公里，換衣服出門，工作，換衣服下班，到拳擊館訓(xùn)練，回家，睡覺。

村上春樹說過，拳擊手跟拳擊互相吸引，就在于那是一項沉默寡言的運動。

拳擊的時候，你不需要多說話，甚至不需要說話。你只需要揮拳就可以。

惠子那么喜歡拳擊，這或許是原因之一。

此外，在別人問起的時候，她自己也說過，拳擊能幫她發(fā)泄身上的壓力，而且揮拳的感覺很好。

這就是惠子的工作和生活，沉默，簡單，充實。

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這種狀態(tài)會一直繼續(xù)下去的吧。

直到新冠疫情降臨，直到拳擊館即將倒閉。

3

惠子是一個聾啞人，本來就很少說話。

疫情降臨之后，人們都戴上了口罩，互相的交流變得更少。

她失語了。

但是，失語的只是惠子嗎？

不。失語的，更是疫情下，每一個平凡的我們。

整部影片中，惠子真正開口說過話的，只有兩次。

一次是拳擊館因為疫情即將倒閉，會長見她情緒低落，跟她說拳擊這項運動，沒有戰(zhàn)斗的意志是無法做到的。問她還要繼續(xù)打嗎？

另一次是會長病危入院，會長的妻子私下鼓勵惠子說，讓她別擔(dān)心，大家都很期待她接下來的比賽，讓她繼續(xù)努力。

兩次，惠子都輕聲卻堅定地張開嘴，用日語回答：嗨。

4

沒有含著熱淚揮過拳的，就不是真正的拳手。

對手很強，壓力很大，訓(xùn)練很苦。即便如此，還要戰(zhàn)斗嗎？

堅持很難，放棄一定很容易吧。即便如此，還要戰(zhàn)斗嗎？

生活從來就不公平。即便如此，還要戰(zhàn)斗嗎？

跟命運戰(zhàn)斗，也許偶爾能贏，但遲早會輸，注定會輸。即便如此，還要戰(zhàn)斗嗎？

……

這部影片改編自小笠原惠子的一本小說，名字就叫——《別認(rèn)輸》。

5

影片結(jié)束，畫面切換到這個城市。

有的是地鐵，有的是河邊，有的是公園，有的是街道，有的是立交橋，有的是十字路口。

在這些地方，喧囂嘈雜，車流滾滾，人們往來如常。

隨著銀幕變黑，影片結(jié)束。

這時，一個畫外音漸漸響了起來。

淡淡的，輕輕的，卻每一聲都打在我的心坎上。

我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是深夜。黑暗之中，聽到這個聲音時，我差點滾下淚來。

這個聲音是什么，我就不劇透了。如果你也感興趣的話，你也會聽到的。

6

這部電影的中文名叫《惠子，凝視》。

它被日本電影旬報評選為2023年度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

我個人覺得實至名歸。

疫情剛剛結(jié)束，我們都需要這樣的好電影。

影片的英文名我也喜歡，它叫做《Small, Slow, But steady.》

微小，緩慢，但堅定。

真好！

2021年9月，我讀完吉見俊哉的《東京裏返し 社會學(xué)的街歩きガイド》，約上了朋友們?nèi)ケ睎|京坐荒川線電車。從吉見的書里，我了解到了荒川線所覆蓋的區(qū)域——從早稻田大學(xué)外沿的【早稻田站】到曾經(jīng)的日雇勞動者中心、80年代曾發(fā)生過電影劇組人員被yakuza殺害的山谷一帶【三之輪橋】——的歷史、北東京與我們所熟知的涉谷原宿等東京南部區(qū)域的階級差異問題、以及這片土地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的都市士紳化計劃（gentrification)。實際上，吉見寫這本書的目的并不單純，因為他是作為東京都政旗下“東京文化資源會議”的干事長對這片區(qū)域進行的考察。換句話說，吉見多少帶有藉“再發(fā)現(xiàn)”這片區(qū)域的歷史與魅力，通過更適合中產(chǎn)消費的包裝（咖啡館、美術(shù)館），將北東京塑造成下一個十年的旅游與集客地帶的目的。我并不完全否認(rèn)吉見的意圖——畢竟我也是通過他的書才開始對這片區(qū)域產(chǎn)生興趣——但當(dāng)雙腳真正踏上這塊土地的時候，我深刻地感受了到它的不同以及我們之間的隔閡。

首先是移動方式上的差異。在日本，新干線的快速和地鐵網(wǎng)的高效永遠(yuǎn)是宣傳口的第一賣點。而荒川線作為東京唯一的慢速路面電車，保留了如吉見所說的“不同的感受都市的節(jié)奏”?；拇ň€的速度介于走路與普通電車之間，類似騎自行車的速度。坐在荒川線上，街道兩邊的景物、行人的移動、都市景觀的變化都顯得格外清晰。這不是我認(rèn)識的東京。而我對東京的愛又有很大部分是建立在它的快速與新潮之上的，這一度讓我無法適從。

從早稻田出發(fā)后，我和伴侶首先在鬼子母神下車，參拜了已經(jīng)被半士紳化的神社，但因為時間的緣故沒有喝到看上去很潮的手沖咖啡。之后我們又到了巢鴨，傳說中的“老年女性的原宿”，看到了各種不屬于我們生活中的店鋪與人。最讓我印象深刻有兩個：巢鴨的可愛吉祥物蘇噶蒙（すがもん）以及賣男女性開運紅內(nèi)褲的專門店。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但平均速度的慢是你在東京其它購物街感受不到的——畢竟都是爺爺奶奶嘛。和朋友們集合后，我們?nèi)チ孙w鳥山——一個除了涉澤榮一紀(jì)念館啥都沒有的地方；從荒川車庫前走到了正在翻修的荒川游園地，通過鐵柵欄窺視了了無生氣的游樂設(shè)施；我們跳過了荒川的幾站，直接在終點站三之輪橋下車，一起去到了一家老式咖啡館，喝到了酷酷的老奶奶沖的一杯咖啡——老奶奶聽說我們是中國人后，說她最近通過收費電視迷上了中國古裝電視劇，應(yīng)該是宮斗題材。

鬼子母神參拜道入口

我去了北東京，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不同。我體會不到它的人民們的生活，但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生活狀態(tài)；我無法掌握它過去的變化，但可以通過各種工事和翻新瞥見它的未來。沒想到的是，令我再次想起它的契機不是日本，而是柏林。是在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看到的三宅唱的新片《惠子、凝視》。

故事的舞臺就被設(shè)置在荒川電車所途徑的荒川一帶，岸井雪乃所飾演的小河惠子是一個荒川破落拳館里的聾啞學(xué)生，而象征著拳館前途的還有它的老板笹木克己（三浦友和）那逐漸衰敗下去的身體。這部影片的故事用兩句話就可以介紹完，因此也不存在什么劇透。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發(fā)生在國際大都市那不起眼角落里的，不起眼的人們的故事。

猶如影片中所說的：拳擊手不能沒有聽力——不僅是裁判的判罰、對剩余比賽時間的提醒、教練的即時指導(dǎo)、也要顧及對手的腳步以及出拳的聲音。我也同樣無法想象作為導(dǎo)演的三宅唱在一部影片中不使用音樂：他是出了名的涉足日本hiphop圈的導(dǎo)演。2015年的《駕駛艙》拍的是好朋友rapper OMSB與bim以及beatmaker Hi’Spec 做歌的過程，更別提那部出圈的《你的鳥兒會唱歌》里那段三人在club里聽 OMSB 唱歌的神戲、以及貫穿影片全程的 Hi’Spec 所制作的主旋律了。三宅唱的電影少了音樂，那將會是多么令人失落的事??！

OMSB sends his luv

但《惠子、凝視》并不是沒有音樂，相反、它無處不在。從開篇第一場拳擊訓(xùn)練戲開始，惠子和訓(xùn)練師拳擊手套的碰撞聲就充滿節(jié)奏感——它的律動不是南東京的陷阱或旋律嘻哈，而是老學(xué)校的 boombap。而我們耳聾的主人公就是通過身體來感受著這種節(jié)奏、來傾聽著教練與對手。我們看到惠子如何在影片中保持著自己節(jié)奏打出勝仗、也看到她如何被不可抗拒的外來因素打亂了自己節(jié)奏而輸?shù)舯荣悺⒅敝磷詈笳一刈约旱墓?jié)奏重新踏上新的旅程。認(rèn)真聽！三宅唱的音樂已經(jīng)透過惠子的動作滲透到了整部作品里！

回想起北東京的旅行，我更能體會三宅唱為什么要花這么大篇幅來描寫荒川這塊土地和它的電車、樓梯、天橋、小巷。偉大的都市理論家亨利·列斐伏爾在去世前寫的最后一本書題為《節(jié)奏分析》。不同于之前對空間政治的直接考察，晚年搬到地中海生活的法國老頭第一次意識到了時間性是如何塑造了空間與人們的起居習(xí)作之間的關(guān)系、并如何譜寫出了每個都市獨有的日常節(jié)奏。而《惠子、凝視》本身就是一首獨特的樂曲，你要聽仔細(xì)三宅唱是如何通過天橋上的電鐵、荒川的路面電車、拳館的敲擊聲、日常的小動靜、弟弟的吉他呢喃譜寫出只屬于荒川的都市旋律。因而，惠子的失聰變成了一種天賦、與荒川的律動所連接，屏蔽掉了那些“過于東京的”嘈雜聲響——電車的轟鳴、上班族的謾罵、豪華大樓里的邀請，專心致志地與她的土地所共振著。想要與惠子交流、與荒川交流，你需要的不是說，而是用你的手、你的身體、你的舞步、你的拳擊，用這一切發(fā)出聲響，發(fā)出震動，直達人心。

2022年，荒川面臨著更多的翻修，笹木的拳館要倒了。笹木和他父親的拳館象征著的戰(zhàn)后嬰兒潮一代，生于戰(zhàn)后，在60年代青春期的時候來到東京，像寺山修司筆下的拳擊手們那樣掙扎在這個迅速發(fā)展的大都市的角落里，在光怪陸離的冷戰(zhàn)格局中試圖找到自己的位置、引起他人的共鳴、達到跨越主體限制的交流、或者引領(lǐng)起一場革命。到了疫情爆發(fā)的這一年，笹木們老了、眼睛花了、耳朵聾了、很多人像寺山修司一樣早就死了。荒川正面臨著的改頭換面是否預(yù)示著這些理想主義者們死后的未來？變得中產(chǎn)、變得精致、在YouTube做拳擊教學(xué)、成為WWE一樣的娛樂產(chǎn)品。在《惠子、凝視》里，三宅唱給出了他的答案。他擁抱變化：由女性、殘障人士、少數(shù)族群（弟弟的女友）來接過這把大旗、用力出拳；他信任日常：土地與生活都會回到它的軌道，但都市音樂的多樣性和獨特性必須堅守；他堅持歷史：“重要的是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不要失去戰(zhàn)斗的欲望“（笹木），即使是在沒有觀客的拳館、也可以通過一塊屏幕來傳承代際間信念與執(zhí)著。三宅唱說：“荒川就像是東京的拳擊臺一樣”，而這片土地上的人就是東京的“下狗”，請繼續(xù)凝視并傾聽荒川的故事、以及許多許多惠子的故事。微小、緩慢、但穩(wěn)固，讓革命繼續(xù)！

走上ring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