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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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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06-21 04:01

詳細劇情

  因父親被害,14歲的瑪?shù)佟ち_斯(海莉·斯坦菲爾德 Hailee Steinfeld 飾)抵達案發(fā)地史密斯堡,作為長女代表家人處理后事。殺死父親的兇手湯姆·切尼已不知去向,在這枯燥又忙碌的西部小鎮(zhèn)上,沒人關心殺死異鄉(xiāng)人的逃犯何時落網(wǎng)?,?shù)贈Q定自己雇傭警察為父親報仇,經(jīng)人介紹,她選擇與醉醺醺的警長羅斯特·考波恩(杰夫·布里吉斯 Jeff Bridges 飾)合作,同時,一名來自德克薩斯的騎警拉博夫(馬特·達蒙 Matt Damon 飾)亦希望抓獲湯姆·切尼,好在德州獲得高額懸賞,為了讓切尼在本地被正法,瑪?shù)俦仨氃诶┓蛑白サ綒⒏赋鹑?。成熟而堅強的瑪?shù)倥c羅斯特踏入了保留地,在那里有眾多不法之徒,以及暫時逍遙法外的仇人……

 長篇影評

 1 ) 真正的勇者 敢于拒絕矯情的冗長

倔強的孩子與孤僻的大人同行,無疑總會引出一條暗藏的情感,起初為錢或是無奈而為之,甚至相互排斥,中間建立起一種信任和不離棄,結(jié)尾處有很多愛、相信、溫情等在那里??此拼笕说淖o送、保護和幫助,實則更是自我救贖、認同的某種信仰式的實現(xiàn),融冰與釋放。這類電影,經(jīng)典的有《這個殺手不太冷》、《中央車站》等。這次的故事發(fā)生在美國西部,科恩兄弟喜愛的環(huán)境和筆觸。

好的配樂是電影的靈魂,引觀眾去品它的故事,像燈光之于好酒,太亮太暗都不好,只有合適,才讓人心甘情愿飲到醉。 贊美詩《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對于這么一部濃烈粗獷的電影,它淡得恰好。伴隨影片開始,摻著風嘯夜雪,屋里金黃的油燈搖起,映在門廊下,鋼琴的靜謐緩慢讓人覺得這夜,是平安夜,不似在講一個復仇故事,縱然有再多西部野外的粗糲荒冷,再多潛伏而混亂的殺機,再多血腥、殘忍、黑色、壓迫感……。 到最后老人抱著小女孩奔跑時的夕照,樹影,滿天星光,和精疲力竭前看到亮燈的屋,這種充滿人性、浪漫的轉(zhuǎn)彎,不覺突兀,反而漂亮自然,因為音樂的一直貫穿,使之變成了一個溫暖又有些小悲傷的故事。

小女孩的冷靜精明,成熟得與年齡不符,她人生的閾值在小小年齡就如此之高,難怪25年之后,她以終生未婚老處女形象出現(xiàn),帶著面無表情的冷酷,令許多人失望。就如盛名的童星成年后趨于平淡、或顛覆,因為她的人生已過早經(jīng)歷了高潮。

我非常喜歡電影的開始和結(jié)尾各二十分鐘,不管中間用多么模糊平鋪的情節(jié)串起,它略灰的粗顆粒卻蓋不住兩頭的細膩悅目,因為所有的精致,和對信仰的表達,已完全含蓄其中。

雖然并不能完全欣賞西部片的懷舊氣質(zhì),和為英雄主義所營造的野蠻冷峻氣氛,可是科恩兄弟對宿命的理解和表達,某種不羈,某種篤定,卻讓我極其動容。老人開槍打死那只累倒在地的馬,如果讓它延口殘喘在荒原等死,他寧愿給它痛快了結(jié), —— 這是我愿意相信影片在這一段的詮釋。 懂得尊嚴,所以才對生命粗暴,卻在身后,借女孩對小黑馬的回望,投下留戀一瞥。正因如此,老人拼命救了女孩,然后在她醒來之前不辭而別;正因如此,女孩終生不婚,也不在乎旁人眼光。也正因如此,科恩兄弟不肯好好講一個清晰的故事,卻完整詮釋了他們的信仰。我們也許不理解這種情結(jié),也許更無法承受這種簡單粗暴和其后的荒涼,只有對生命和信仰極其珍視的人,只有真正的勇者,才會這樣無法忍受大多數(shù)矯情的冗長。

《這個殺手不太冷》里娜塔麗.波特曼把Leo的植物種在孤兒院草坪上,鏡頭抬起是一片陽光。本片的Mattie 25年后把老人葬在家鄉(xiāng)的樹下,背影是夕陽。其實她已經(jīng)把他埋在春天里,埋進了上帝永恒的臂膀。
       
       
  What a fellowship, what a joy divine,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What a blessedness, what a peace is mine,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Oh, how sweet to walk in this pilgrim way,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Oh, how bright the path grows from day to day,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What have I to dread, what have I to fear,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I have blessed peace with my Lord so near,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不管是什么。沒有免費午餐,除了上帝的恩賜。
You must pay for everything in this world, one way or another. There is nothing free, except the grace of God.

 2 ) 《大地驚雷》電影劇本

《大地驚雷》電影劇本

文/(美國)喬爾·科恩、伊?!た贫?br>譯/曹軼

黑色屏幕上白色文字:
惡人雖無人追趕也逃跑。(注1)

漸隱
一個女人的聲音:人們絕不相信一個年輕女孩會在寒冬離家,走上為父親復仇的道路,但這確實發(fā)生了。
一個西部市鎮(zhèn)的街道,夜晚。街道空無一人。有雪花飄落。
鏡頭慢慢前移。
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年我只有十四歲,那個叫湯姆·錢尼的懦夫在阿肯色州的史密斯堡朝我父親開槍,奪走了他的生命、他的馬,還有他藏在褲帶下的兩塊加州金幣。
街道上,一個人躺在一幢陽臺圍欄破裂的兩層樓房下。一塊標示牌上顯示這是莫納爾克寄宿公寓。
一個女人的聲音:爸爸是坎伯蘭郡的長老會成員和共濟會會員。他雇用了錢尼———付工資,但不分股份———那時正逢錢尼“潦倒”的時候。如果爸爸做錯了什么事,那就是他太善良;我刻薄的個性并非遺傳自他。
這個蜷曲的人影是一具尸體。我們聽見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剛從一個叫斯通希爾的牲畜商人那兒買了一批野馬駒子,他帶著錢尼去史密斯堡把它們拉回來。錢尼一到鎮(zhèn)里就酗酒耍牌,輸?shù)袅怂械腻X。他感到上當受騙了,于是回寄宿公寓去取他的亨利來復槍。爸爸出面阻止他,錢尼便朝他的胸口開了一槍。
一匹馬飛奔入畫,然后向遠處跑去,騎手坐在光溜溜的馬背上揚鞭抽打。長槍管的來復槍被一條肩帶綁在騎手的后背上。
他消失在漫天大雪里。
一個女人的聲音:錢尼逃之夭夭。他其實來得及備上馬鞍———或者搭上一輛三頭騾拉的驛站馬車,再抽上一支煙斗,因為這個城市沒人有意去追捕他。錢尼以為這里的居民都是男子漢。

白天
我們的視線朝一輛行駛中的火車車窗望去。
一個十四歲的女孩看向窗外,她是馬蒂·羅斯。她身邊的人是亞內(nèi)爾,一個中年黑人。隨著火車減速,我們從映在窗戶上的影子看見車站名:史密斯堡。
畫外音繼續(xù):你也許會說,誰讓我父親多管閑事?我的回答是:他是想給這個魔鬼一次機會。他還有弟弟要照顧。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死者的臉
燭光搖曳在死者蠟白的面孔上。
一個聲音(愛爾蘭口音):是他嗎?
尸體被包在裹尸布里,躺在一口松木棺材中。馬蒂和亞內(nèi)爾站在一旁低頭看著他。一位身著素縞的殯儀員端著蠟燭。
亞內(nèi)爾:老天。
馬蒂:他是我父親。
殯儀員:你們愿意的話可以吻他。
亞內(nèi)爾:他回家了。向上帝祈禱吧。
馬蒂:蓋上吧。為什么這么貴?
殯儀員:棺材和防腐處理質(zhì)量都是一流的。栩栩如生的妝容是需要時間和技巧的。而且這些藥品都很貴。賬單上有明細表。如果你們愿意,可以吻他。
馬蒂:不了。謝謝。人已經(jīng)走了。你的電報里說五十塊錢。
殯儀員:你沒有提及運輸。
馬蒂:我們只有六十塊錢。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亞內(nèi)爾,你把遺體送到火車站然后送他回家。我今晚得留在這兒了。
亞內(nèi)爾:我想你母親不會讓你自己留在這兒的。
馬蒂:我必須得留下。我得收拾父親的東西,還得處理一些別的事情。
亞內(nèi)爾:但我是你的陪護人!你母親沒說這兒有需要處理的事情!
馬蒂:這是媽媽不知道的事。那好吧,亞內(nèi)爾,我免去你的陪護職責。
亞內(nèi)爾:這個,我不清楚我———
馬蒂:告訴媽媽,我回家之前不要在任何東西上簽字,還有,一定要讓爸爸穿共濟會圍裙下葬。
馬蒂(對殯儀員):……我同意你的條件,但是你得讓我在這兒住一晚。
殯儀員:這兒?和這些人一起?
馬蒂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間空屋子。
馬蒂:這些人?
殯儀員:還有三具遺體要送來。沙利文,史密斯和一個口吃的人。
馬蒂:你怎么會預先知道這些呢?

絞刑架
一臺隨意搭建起來的絞刑架上懸著三條絞索,三個男人站在上面。受刑者是兩個白人和一個印第安人。他們穿著新的牛仔褲和法蘭絨襯衫,扣子系到脖子上,每個人的頸部都套著絞索。其中一個白人正在向大家講話———
男人:女士們先生們請關注你們的孩子,教育他們走上正道!你們看見我酗酒的下場。我在一次瑣碎的爭吵中用刀子捅死了人。
馬蒂穿過市鎮(zhèn)廣場的人群向前走去。
絞刑架上講話的犯人開始啜泣。
男人:如果我童年時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今天的我就會和妻兒一起,暢游在錫馬龍河上。我不知道他們以后該怎么辦。我希望并祈禱你們不要看不起他們,不要逼迫他們走上絕路。
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他后退了一步。站在旁邊的一個男人把一個黑色的兜帽套在他頭上,他還在繼續(xù)抽泣。
馬蒂小聲問旁邊的女人:你能給我指指郡長是哪個嗎?
女人指著絞刑架上行刑者中的一位。
女人:有胡子的那個。
第二個犯人開始講話。
男人:我在這兒是因為殺錯了人。如果我殺了我原本要殺的那個人,我應該是無罪的。我看你們這些人很多還不如我。
他停下來想了想,然后點點頭,聳了聳肩。
男人:……說完了。
他后退一步,也被套上了兜帽。
第三個男人走上前來。
印第安人:我想說———
話音未落,已被套上兜帽。行刑人拽著他的胳膊,把他向后拉去。
行刑者拉下絞刑架上的一個控制桿。三扇活門打開,三個男人掉落下去,然后驟然停止在繩子繃緊的那一下。
人群:噢!
其中兩人的腦袋被猛地折斷,身體還在慢慢地轉(zhuǎn)動。另一個人因為痛苦而掙扎著,雙腿拼命亂蹬。
男人:哦,沙利文在獄中一定是瘦了!他的脖子折不斷!
沙利文還在扭動和亂蹬。
一個聲音:熱乎乎的墨西哥肉卷?
馬蒂低頭看見一個男孩正在賣裝在桶里的墨西哥肉卷。
男孩:……十分錢?

稍后
馬蒂正在和剛才站在絞刑架上的那個郡長談話。廣場已經(jīng)空了,背景里,三個人的尸體還在緩慢地轉(zhuǎn)動著,最后一個人已經(jīng)放棄了最終的掙扎。那個墨西哥男孩還在向零星的路人兜售著肉卷。
郡長:不,我們抓不了他。追不上,他已經(jīng)逃出了管制范圍。我相信他已經(jīng)加入了勒奇·內(nèi)德·佩珀那伙兒人,他們的人昨天在波托河上搶劫了一個郵遞馬隊。
馬蒂:你們?yōu)槭裁床蝗フ宜?br>郡長:印第安地區(qū)不屬于我的權(quán)限范圍。湯姆·錢尼現(xiàn)在歸美國聯(lián)邦警察局管。
馬蒂:他們什么時候能抓到他?
郡長:恐怕不會很快。警察局現(xiàn)在人手不夠,我老實跟你說,在逃犯名單上,錢尼可是排在最后啊。
馬蒂:我能不能雇一個聯(lián)邦執(zhí)法官去追湯姆·錢尼?
郡長看著她輕笑。
郡長:你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懸賞人嗎?
馬蒂:我的回答是,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我來這兒是為了處理我父親的事。
郡長:就你自己?
馬蒂:我是最適當?shù)娜诉x。媽媽向來辦不成什么事兒,她一個大字都不識。我希望能親眼看見殺爸爸的兇手被絞死。
郡長:我明白。好吧,不管你是懸賞,還是雇一位執(zhí)法官,這兒都沒人攔著你。但是,必須是現(xiàn)金才有足夠的誘惑力。錢尼在河那邊喬克托族的領地———那是沒有法制的國度。這可不是一次觀光旅行。在那邊喪生的美國執(zhí)法官不少于六十個。
馬蒂:我來籌錢。誰是最好的執(zhí)法官?
郡長:這個我得仔細斟酌一下。我認為威廉·沃特斯是最好的追蹤者。他有一半的卡曼奇血統(tǒng),此人尋找和分析線索的能力堪稱一絕。最狠的當數(shù)羅斯特·科格本。他是絲毫不存憐憫之心的男人,特別粗暴,從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酗酒。最好的應該是L.T.奎因,他能把犯人活著帶回來。他有可能會一次又一次地讓人溜走,但是他相信即使最壞的人也應該受到公平的對待。奎因是一個手段柔和的好警察,還是一個業(yè)余的布道者。他不會捏造證據(jù)或者虐待犯人。他像弦一樣正直。嗯,我認為奎因是執(zhí)法官里最好的。
馬蒂:哪里可以找到羅斯特?

馬蒂的手
在一扇質(zhì)地粗糙的門上輕敲過了一會兒,傳來一個聲音———含混卻刺耳:廁所有人。
鏡頭稍遠。我們看見馬蒂站在一間小屋門前。
馬蒂:我知道有人,科格本先生。我有事兒找你。
過了一會兒。
聲音:我現(xiàn)在有更要緊的事兒。
馬蒂:你在里面待了不少時候了,科格本先生。
聲音(醉意十足地怒吼):我愿意待多久就多久!滾開吧你!滾吧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馬蒂:郡長讓我去酒館找你。酒館的人告訴我你在這兒。我們得談談。
聲音(憤怒):女人不能去酒館!
馬蒂:我不是去喝酒的。我十四歲。
沒有回答。馬蒂再次使勁地敲門。
過了一會兒。
聲音:廁所有人。得等一會兒。

木地板
一口棺材被推進畫面,我們看見新刨好的棺蓋木上寫著這樣的字———
羅斯
耶爾縣
火車站貨倉
棺材搬運者稍事停頓了一會兒,他們可能在調(diào)整落手的位置,接著棺材被猛地推向一旁,這是火車的一截貨運車廂內(nèi)部,木地板上鋪滿了稻草。當它被推到貨倉盡頭時,貨倉上方的木門模糊地晃過畫面最前端,并且快速關上。
我們聽見蒸汽機引擎發(fā)動的聲音,前景處的貨倉門隨著火車漸漸遠去。

工作間大門
門打開了。這是通向殯葬工作室的大門;愛爾蘭籍的殯儀員替馬蒂拉著門。她抱著一卷鋪蓋。
殯儀員:你要愿意可以睡在棺材里。
三具蓋著裹尸布的尸體躺在一座高高的工作臺上。最近那具尸體的胳膊伸了出來,手腕上有繩子勒過的火紅印記。三口棺材還在不同的制作階段。
馬蒂在地上展開她的被褥。
馬蒂:不……現(xiàn)在還不用。

街道
馬蒂朝一座建筑物的正面大步向前走去。她停下來,看著這幢形似牲畜棚的建筑,其上一個指示牌寫著:
克洛內(nèi)爾·G.斯通希爾。有照拍賣人。棉花商。

房屋內(nèi)
馬蒂朝馬廄旁一間辦公室的門口走去。
馬蒂:你們出多少錢買棉花?
桌旁的斯通希爾抬起頭來,將女孩上下打量一番。
斯通希爾:低中等貨色九分半,普通的十分。
馬蒂:我們已經(jīng)收了大部分,十一分賣給了小石城的伍德森兄弟。
斯通希爾:那我建議你把剩下的都賣給伍德森兄弟。
馬蒂:我們的確是這么做的。賣了十分半。
斯通希爾:你為什么跑來告訴我這些?
馬蒂:我以為我們明年或許能到這兒做買賣,但是現(xiàn)在看來還是去小石城。好了。我是馬蒂·羅斯,弗蘭克·羅斯的女兒。
斯通希爾放下筆,靠在椅子上。
斯通希爾:很不幸。你父親的男子漢氣概令我印象深刻。他是一個精明的買賣人,又是一位紳士。
馬蒂:我希望能把我父親從你這兒買的小馬再賣給你。
斯通希爾:這個,恐怕不可能。我會盡快把它們運送到你們那兒。
馬蒂:我們現(xiàn)在不想要這些小馬。我們不需要。
斯通希爾:這不關我的事。你父親買了這五匹馬,付錢了,我有單據(jù)。
過了一會兒。
馬蒂:我還要為爸爸在你馬廄里丟失的那匹鞍馬向你索賠三百元。
斯通希爾:你得去找偷馬的人算賬。
馬蒂:湯姆·錢尼從你這兒偷走了馬,你要負責。
斯通希爾干笑。
斯通希爾:我很欽佩你的勇氣,但是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對此毫無責任。
馬蒂:你是管理人。如果你這兒是一家遭了搶劫的銀行,你不可能跟你的儲戶說你愛莫能助。
斯通希爾:我不喜歡假設,本來煩心事就夠多了。再說,你對馬的要價高了差不多兩百元。你多大了?
馬蒂:不管怎樣我的要價都是低的。朱迪是一匹良種賽馬。它贏過二十五元的獎金;我親眼見過它負重跳躍過八條欄桿的柵欄。我十四歲。
斯通希爾:唔。這些都很有趣。小馬是你的,帶走。你父親的馬是一個殺人犯偷走的。我已經(jīng)按照未成文的約定對那匹畜生進行了保護。我這兒的看守人牙都摔掉了,現(xiàn)在只能喝湯。我們應當各自承擔各自的不幸。
馬蒂:我會到法庭上告你的。
斯通希爾:你立不了案。
馬蒂:阿肯色州,達達尼爾的·J.諾布爾·達格特律師可不這么認為———陪審團會同情一個寡婦和三個小孩。
斯通希爾:你母親在哪兒?
馬蒂:她在耶爾縣的家里照顧我妹妹維多利亞和我的弟弟小弗蘭克。
斯通希爾:我不能和一個小孩達成協(xié)議,你不可靠。
馬蒂:達格特律師會支持我所有的決定,這個你放心。你可以用電報確認任何協(xié)議。
斯通希爾看著她。
斯通希爾:我付兩百塊錢買你父親的遺產(chǎn),但是你的律師必須出具信函免除我所有的法律責任。這樣的條件已經(jīng)非??犊?,我肯這么做不過是為了擺脫那些麻煩的法律事項。
馬蒂:兩百塊是賠朱迪的錢,一百塊錢買回那些小馬,二十五塊是買湯姆·錢尼留在你這兒的那匹灰馬。它賣四十不成問題。一共是三百二十五塊錢。
斯通希爾:小馬不在協(xié)議之內(nèi)。我不會買它們。
馬蒂:那么朱迪的價錢是三百二十五塊。
斯通希爾:我也不會花三百二十五塊去買一匹有翅膀的飛馬!還有那匹灰馬,那不是你的!還有,你簡直就是個滑頭!
馬蒂:灰馬是我父親借給湯姆·錢尼的。他只有使用權(quán)。其他的沒什么好說的。
斯通希爾:我會付兩百二十五塊并留下那匹灰馬。我不想要小馬。
馬蒂:我不同意。(她站起來)我離開這兒以后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一切交給法律來判決。
斯通希爾:這是我最后一次讓步。兩百五十塊錢。我得到前面說到的那些并且留下你父親的馬鞍。我也不跟你計算馬食和馬廄的費用?;荫R不是你的,不能賣。你是一個不誠實的孩子。
馬蒂:馬鞍不賣,我會留著它。達格特律師可以證明那匹灰馬的所有權(quán)。他會給你發(fā)來一張請求返還非法侵占動產(chǎn)令。
斯通希爾:一張什么?好吧,仔細聽著,我不會再讓步了。我付三百塊買回小馬,并留下本來就屬于我的灰馬。隨你干不干,我無所謂。
馬蒂:達格特律師不希望我考慮三百二十五塊以下的條件。但是我愿意接受三百二十,如果你肯預付二十塊。至于馬鞍我們還得再說說———

街道
鏡頭朝莫納爾克寄宿公寓方向移動。
馬蒂拎著一個馬鞍走在街上。她在寄宿公寓前停下,看了看招牌和斷裂的陽臺欄桿。

起居室內(nèi)
一個長得像馬約瑞·曼恩的女人把馬蒂攬進懷里。
弗洛伊德太太:弗蘭克·羅斯的女兒。我可憐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馬蒂一臉怪相,雙手別在兩側(cè)。
馬蒂:你們有我父親的東西?
弗洛伊德太太:噢是的。我可憐的孩子。你是在這兒逗留還是趕著回你媽媽那兒?
馬蒂:我會稍作停留。我和羅斯特科格本執(zhí)法官還有事要談。他今天喝醉了,明天還要上庭作證。我想雇他去追捕湯姆·錢尼。
弗洛伊德太太:上帝保佑他能成功。這里的收費是七十五分錢,包括房間和晚餐,但是不包括白天的伙食。
馬蒂:很好。
弗洛伊德太太:你父親還欠兩天的房錢,上帝保佑他。
馬蒂:噢,好的。
弗洛伊德太太:你和特納奶奶共用一間房。我們得擠一擠,鎮(zhèn)里好多人過來看法官帕克(注2)絞死那些犯人。
馬蒂:是的,我也看絞刑了。
弗洛伊德太太:怎么樣?

臥室
一塊布攤開后,露出一塊表,一把便宜的刀,一把長槍管的柯爾特龍騎兵左輪手槍。
弗洛伊德太太(畫外):這是在你可憐父親的房間里找到的。如果你需要把槍裝起來,我可以五分錢賣你一個空的面粉袋。

黑暗的房間
地板和墻在風中吱呀作響。
鼾聲不斷。
一張不大的床上躺了兩個人。
鏡頭切為近景,馬蒂仰面躺著,目視前方。她瑟瑟發(fā)抖地聳著肩。薄薄的毯子不足以覆蓋她的全身。
她輕輕地、慢慢地拉起毯子,蓋住露在外面的一側(cè)身體。
鏡頭停在馬蒂身上,畫外傳來呼嚕聲和咽口水聲,接著一個翻身的動作使床墊吱嘎作響———毯子被畫外的打鼾者拉走。

法庭門廳
從法庭里傳來說話聲。馬蒂推開一扇沉重的橡木門輕輕走了進去。

法庭
座無虛席。馬蒂來到一群站立的新聞記者后面。
她的主觀視角穿過遮擋的人群:證人席上站著的是羅斯特·科格本,這是一個長相粗獷即將發(fā)福的中年男人。一只眼睛被布遮住。
科格本:女人死在外面的院子里,綠頭蒼蠅叮在她臉上,老人在屋里,被一把散彈槍開了膛,腳被燒傷。他那時還沒斷氣,但是很快也死了。他說是兩個沃頓兄弟喝醉了酒干的。
古迪先生:反對,這是捏造。
巴洛先生:這是死者的證詞,法官閣下。
法官:反對無效,請繼續(xù),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沃頓兄弟———應該是奧杜斯和C.C.———挾持了他,讓他說出藏錢的地方,他不肯說,他們就點燃松木燒他的腳。他于是說出錢在薰煙室的一個角落里,一塊灰色石頭下的水果罐里。
巴洛先生:接下來呢?
科格本先生:我們到的時候他死了。死前非常痛苦
巴洛先生:你那時候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和波特執(zhí)法官去薰煙室查看,石頭被搬走了,罐子不見了。
古迪先生:反對,這只是猜測。
法官:繼續(xù)。
巴洛先生:你在薰煙室的角落里找到一塊扁平的灰色石頭,還看見石頭下面空無一物?
古迪先生:如果檢控方想上呈證據(jù),他最好先發(fā)誓。
巴洛先生:科格本執(zhí)法官,你在薰煙室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科格本:我們找到一塊扁平的灰色石頭,并看見石頭下什么也沒有。
巴洛先生:那你們———
科格本:沒有罐子,什么都沒有。
巴洛先生:你們接下來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們?nèi)チ宋诸D家,諾斯??随?zhèn)和加拿大交界的地方,屬于加拿大地界。
巴洛: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科格本:我用望遠鏡看見兩個男孩和他們的老父親阿龍·沃頓,他們在河岸邊,身邊還有幾只豬。他們宰殺了一只小豬仔,并生了一堆火用來燒開水盆里的水。
巴洛先生:你們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們悄悄地向他們走去。我表明我們是美國警察,并大聲告訴阿龍我們得跟他的兒子們談談。他撿起一把斧頭開始咒罵我們和這個法庭。
巴洛先生:你們接著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們后退了幾步,試圖跟他談談。但是C.C.偷偷走到水盆邊拿起一把獵槍。波特看見他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C.C.沃頓朝著波特開了一槍,又把槍口轉(zhuǎn)向我。我向他開槍,老頭子掄起斧頭的時候,我也向老頭子開了槍。奧杜斯想要逃跑,我又開槍打了他。阿龍·沃頓還有C.C.沃頓當即死去,但是奧杜斯只是胳膊受了傷。
巴洛先生:你有沒有找到那個裝著一百二十塊錢的罐子?
古迪先生:誘導性問題。
法官:繼續(xù)。
巴洛先生: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
科格本:我找到了那個裝著一百二十塊錢的罐子。
巴洛先生:波特執(zhí)法官怎么樣了?
科格本:犧牲了。留下一個妻子和六個孩子。
古迪先生:反對。
法官:去掉評論。
巴洛先生:奧杜斯·沃頓怎么樣了?
科格本:他就坐在那兒。
巴洛先生:好了。你可以提問了,古迪先生。
古迪先生:謝謝你,巴洛先生??聘癖鞠壬谀闳温殘?zhí)法官的這四年中,你一共向多少人開過槍?
巴洛先生:反對。
古迪先生:這個問題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帕克法官。我將要論證這個目擊證人的偏見。
法官:反對無效。
古迪先生:多少個,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我從來都是在萬不得已時才開槍的。
古迪先生: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多少個?
科格本:……開槍還是打死?
古迪先生:讓我們把范圍縮小到打死,以便得到一個容易統(tǒng)計的數(shù)字。
科格本:大概十二到十五個。為了阻止他們逃跑,或者自衛(wèi),等等。
古迪先生:十二到十五個。多到你沒法給出一個確切的數(shù)。記住,你是起了誓的。我查過記錄,我知道精確的數(shù)字。
過了一會兒。
科格本:我想加上沃頓家那兩個應該是二十三個。
古迪先生:四年殺了二十三個。
科格本:這是一項危險的工作。
古迪先生:沃頓這一家人,你殺了幾個。
科格本:這一次,還是———
巴洛先生:法官閣下,也許我們應該提醒陪審團,執(zhí)法官并不是這場庭審的被告。
古迪先生:這些信息是有用的,法官閣下。事關科格本的一貫作風和他的仇恨思想。
法官:好吧。
巴洛先生:你是不是同樣射殺了他們的兄弟杜布·沃頓和同父異母的兄弟克萊特·沃頓?
科格本:克萊特賣烈酒給切羅奇。他向我走來的時候手里揮舞著一個大螺栓。
古迪先生:你有槍,而他只不過有一個大螺栓?是不是拖車牽引架上的?
科格本:我見過有人被大螺栓那么大的東西打死的。我是在自我保護。
古迪先生:而且,當你遇見阿龍和他僅剩的兩個兒子時,你握著槍從安全的地方跳出來?
科格本:是的。
古迪先生:上了子彈,拉起了槍栓?
科格本:如果不上子彈,不拉槍栓,子彈打不出來。
古迪先生:和他的兒子一樣,阿龍·沃頓要對付一個有武器的人?
科格本:他有武器。他舉起了斧頭。
古迪先生:那好。這么說你曾經(jīng)試著躲開阿龍·沃頓?
科格本:是的。
古迪先生:你朝哪個方向躲避?
科格本:我一貫向后躲。
古迪先生:我認為非常有趣———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除了阿龍·沃頓?,F(xiàn)在,他朝你走來,基本上就像克萊特·沃頓拿著大螺栓或者卷起來的報紙還是什么東西威脅你那樣。
科格本:是的,先生。他開始謾罵和恐嚇。
古迪先生:然后你躲開了?開槍之前一共走了多少步?
科格本:七、八步?
古迪先生:阿龍·沃頓一直向前走,從火堆算起走了七、八步———那是多遠,十五還是二十英尺?
科格本:差不多吧。
古迪先生:你能不能向陪審團解釋為什么沃頓先生的尸體是在水盆邊上找到的,一支胳膊還在火堆里,袖子和手都被燒壞了?
科格本:這個嘛。
古迪先生:你殺死他以后挪動尸體了嗎?
科格本:我為什么要那么做?
古迪先生:你沒把他的尸體拖到火堆邊?再把他的胳膊扔進去?
科格本:我沒有,先生。
古迪先生:兩名前往現(xiàn)場的證人可以證明尸體的位置。你不記得移動尸體了?那么這就是一場伏擊,他當時正在生火?
巴洛先生:反對。
科格本:我,如果尸體是在那兒,那么可能是我移動了。我不記得了。
古迪先生:你為什么要移動尸體,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到處亂跑的豬可能移動了他。我不記得了。

法院門廊
馬蒂等待著散場的人依次走出來。當科格本罵罵咧咧地出現(xiàn)時,她穿過人群迎上前去。
科格本:臭婊子養(yǎng)的。
馬蒂:羅斯特·科格本?
科格本:什么事?
他頭也不抬地準備卷一支煙,雙手在顫抖。
馬蒂:我想跟你談一談。
科格本:什么事?
馬蒂:人們告訴我你是一個真正有膽識的人。
科格本:你想說什么,丫頭。直截了當。該吃晚飯了。
馬蒂:讓我來。
她拿過卷煙紙,把它卷起來,舔了舔,然后搓著成形的煙卷。
馬蒂:……你的卷煙紙?zhí)闪?。我在找在莫納爾克寄宿公寓前槍殺我爸爸的人,我爸爸是弗蘭克·羅斯。那個人叫湯姆·錢尼。據(jù)說他已經(jīng)逃到印第安準州,我需要有人幫我。
科格本:你叫什么名字,丫頭?
馬蒂:我叫馬蒂·羅斯。我們住在耶爾縣。我媽媽在家照顧我妹妹維多利亞和我弟弟小弗蘭克。
科格本:你最好回到他們那兒去。他們需要你幫忙兌奶。
馬蒂:錢尼的通緝令已經(jīng)發(fā)了。如果你抓住他,政府會付你兩塊錢以及每人每英里十分錢的路費。除此之外,我會付給你五十元的報酬。
科格本盯著她。
科格本:你是什么人?(看著她的面粉袋)你口袋里裝著什么?
她打開面粉袋。科格本笑了。
科格本:……上帝!一把“柯爾特龍騎兵”!你比一顆玉米粒大不了多少,拿著把這樣的槍有什么用?
馬蒂:如果法律做不到,我打算用這把槍打死錢尼。
科格本:好吧,這個夠用了———如果你能再長高點并且不這么弱不禁風的話。
馬蒂:這里沒人認識我父親,恐怕除了我沒人會去找錢尼。我弟弟還是孩子,而我媽媽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現(xiàn)在只顧著傷心了。
科格本:我不相信你有五十塊錢。
馬蒂:我很快就有了。我和科洛內(nèi)爾·斯通希爾有交易,只要律師簽了協(xié)議給他,他明后天就會付錢。
科格本:我不相信關于金錢的童話、布道或者故事,小丫頭。不過,謝謝你卷的煙。

傍晚———寄宿公寓的門廊
馬蒂走上門廊的樓梯。她注意到———
一個男人坐在一張椅子上,正享受著傍晚的靜謐。他穿著騎馬裝,神情有些傲慢。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他的面容難以辨識,但是他似乎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馬蒂。
他把一個煙斗放在嘴邊吸了一口。煙草燃燒時發(fā)出的亮光映到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確實正盯著馬蒂。
馬蒂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她匆匆地朝門口走去,把門推開。一個叮當聲使她又朝那邊看了一眼。
男人的臉藏進了他的帽子里。在馬蒂朝側(cè)面看的視角里,男人抬起一只穿著馬靴的腳踩在門廊欄桿上,并借力把椅子向后推。他抬起另一只腳放在舉起的腳上,馬靴發(fā)出叮鈴聲,隨后他消失在門柱后。

屋內(nèi)
鏡頭向女房東推進。
女房東:你媽媽應該在等你回家吧,親愛的?我沒想到今晚還能見到你。
馬蒂: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弗洛伊德太太,還有空房間嗎?特納奶奶……床有些窄。
女房東:二樓后面的房間空了,但是門廊上那位男士剛剛住進去。別擔心———你不會打擾特納奶奶。

黑暗的臥室
同之前一樣,鏡頭外的特納奶奶大聲地打著呼嚕,房間里涼風習習,馬蒂瑟瑟發(fā)抖。

漸隱
一片寂靜。
寂靜中,飄來一陣煙霧。隨后響起咂嘴和深吸氣的聲音。
馬蒂睜開眼睛。她一頭汗珠,睡眼矇眬地向上看。
房間里光線昏暗。一個男人面朝她,坐在一把直背椅上,身后的窗簾間透出微弱的日光。他抽著煙斗。
牛仔:你把白天都睡過去了。
馬蒂:我不舒服。
男人站起來,馬靴又發(fā)出叮當聲,他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
光線太強,馬蒂瞇縫著眼看他。
男人額前留著一綹頭發(fā),長著一對招風耳,一如上次那樣穿戴好了全套的騎馬裝備。他離開窗戶邊,重新坐進椅子里。
牛仔:你看起來不好。我叫勒伯夫。我剛從耶爾縣來到這里。
馬蒂:我們耶爾縣沒有表演騎術(shù)的小丑。
勒伯夫:你別以為說話刻薄就可以拒我千里之外。我昨天早上看見你媽媽。她讓你趕快回家。
馬蒂:嗯,你去那兒做什么?
勒伯夫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小照片。
勒伯夫:我想你認識這個男人。
馬蒂雙眼布滿血絲,她看著那張照片。
勒伯夫:……我想你們應該是叫他湯姆·錢尼……
馬蒂停止了她的針鋒相對。勒伯夫繼續(xù)說:……雖然在我追捕他的這好幾個月里,他用過的名字有西倫·切姆斯福德,約翰·托德·安德森,還有另一些。他在路易斯安那州的門羅鎮(zhèn)和阿肯色州的派恩布拉夫市等地都藏身過,直到他去你父親那兒。
馬蒂:你為什么沒有在路易斯安那州的門羅鎮(zhèn)或者阿肯色州的派恩布拉夫市這些地方抓住他?
勒伯夫:他是個狡詐的家伙。
馬蒂:我以為他是一個遲鈍的家伙。
勒伯夫:那只是他的表面行為。
馬蒂:這個偽裝不錯。你是什么執(zhí)法人員嗎?
勒伯夫向椅背靠去,把他的外套扯起來給她看上面的一顆星。洋洋得意的表情。
勒伯夫:沒錯。我是得克薩斯州的巡邏騎警。
馬蒂:你也許在那個州大名鼎鼎;在阿肯色州你得小心別讓你那套行頭和職銜成為別人取笑的對象。你為什么一直屢戰(zhàn)屢敗地追錢尼?
勒伯夫的笑容僵在臉上。
勒伯夫:他在得克薩斯州的韋科槍殺了一個叫比布斯的州議員。比布斯家人在懸賞捉拿他。
馬蒂:錢尼為什么會射殺一名州議員?
勒伯夫:據(jù)我所知,他們因為一條狗吵了起來。你有任何關于錢尼的線索嗎?
馬蒂:他在印第安準州,我認為你領獎金的希望不大。
勒伯夫:為什么?
馬蒂:我的人會搶在你之前。我雇了一名執(zhí)法官。本地最厲害的一個,他很熟悉傳聞中錢尼投靠的勒奇·內(nèi)德·佩珀這伙人。
勒伯夫:那好,我加入你和你的執(zhí)法官。
馬蒂:不用了,科格本執(zhí)法官和我就夠了。
勒伯夫:這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我想你的執(zhí)法官很熟悉印第安準州,我熟悉錢尼。要活捉他至少需要兩人。
馬蒂:如果抓到錢尼,我要把他送回史密斯堡去吊死。我不會讓他去得克薩斯被判射殺什么議員的罪。
勒伯夫:嚯嚯!他在哪兒吊死并不重要,不是嗎?
馬蒂:我認為重要。你認為不是?
勒伯夫:這對我而言是一大筆錢。我已經(jīng)為此奔波幾個月了。
馬蒂:我很抱歉你干的只是計件工作而沒工資,也很抱歉你整個冬天都被一個蠢蛋牽著鼻子走??聘癖緢?zhí)法官和我就夠了。
勒伯夫站起來。
勒伯夫:你說話可真夠尖酸刻薄的。剛才我坐在那兒看這里的時候,還對你充滿憐惜,雖然你很年輕、弱不禁風,甚至連靴子都穿不上,但是現(xiàn)在我恨不得用皮帶抽你幾下。
馬蒂:彼此彼此。如果你把梳子打濕了,也許能讓你前面的那綹頭發(fā)順帖。
她垂下眼皮。
馬靴發(fā)出來的丁零當啷聲漸漸消失。
街上遠遠地傳來說話聲和教堂鐘聲。近處,有瓶子撞擊杯子的聲音。
馬蒂睡眼惺忪地睜眼看。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房間里的影子變得很長。
女房東出現(xiàn)在床邊。她正在把瓶子里的東西倒進一個瓷杯里。
女房東:試試安德伍德大夫的藥。你會覺得有點兒暈,但是別緊張,那是藥的作用。
馬蒂順從地支著手肘坐起身來,喝了藥,重新躺下。傳來一聲金屬的響聲———
女房東把瓶子放在床頭柜上。
馬蒂瞟了一眼瓶子:
安德伍德大夫的膽汁活化劑
經(jīng)內(nèi)科醫(yī)生和牧師認證
房間里影子變長,并爬上藥瓶。
畫外,女房東的聲音繼續(xù)回響并越來越遠:我會收你十分錢。我肯定是虧了,但按瓶子比例計算藥費不太方便。
外面?zhèn)鱽硪黄ヱR飛奔而至的聲音。
鏡頭剪切到屋外。這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弗蘭克·羅斯的尸體又出現(xiàn)在寄宿公寓門前的街道上。
男人騎馬進入畫面后向遠處飛奔而去,他的背上挎著來復槍。
一匹配有馬鞍的馬站在街道中間,面朝湯姆·錢尼騎馬飛奔的方向。
錢尼消失在漫天大雪下的黑暗街道上。
一雙小手伸出來抓住那匹孤馬的馬鞍樁頭。
馬蒂的臉出現(xiàn)在馬鞍上方,她想把自己拉上馬。
特寫鏡頭,她的雙腳從地面蹬起,跨上馬后想要騎馬追趕,卻發(fā)現(xiàn)沒有馬鐙。
馬蒂的特寫。她大汗涔涔地在馬背上試圖拼命穩(wěn)住身體。騎馬人逃跑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
她努力在馬鞍上坐穩(wěn)。她朝下看,尋找韁繩。
韁繩從馬嚼子上垂下。
她向前俯在馬脖子上,一只手揪住一把馬鬃,另一只手向下去夠韁繩……她用手指勾起韁繩……然后拉起。
馬兒抬起頭用后腿直立起來。
馬蒂的雙腿死死夾住馬的肋腹。
她的手指更賣力地抓住馬鬃,但她還是從馬上滑落下來……
在寄宿公寓的臥房里,馬蒂的手正使勁地攥住枕頭。
四周一片黑暗。
傳來一聲清嗓子的聲音。
一個穿著睡裙。睡帽下看不清臉的女人朝著床走來,并消失在床的另一側(cè)。
老太太上床并躺下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馬蒂身上的毯子被扯走。
又過了一會兒———鼾聲響起。

郵局
剪切畫面,一扇門砰然洞開,馬蒂拿著一枚信封。
這是白天。

街道
馬蒂走在街道上,一只手里拿著一個撕開口的信封,另一只手里有幾張攤開的信紙,她一邊走一邊看最上面的那頁。
我們聽見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在讀信上的內(nèi)容:馬蒂,我希望你把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我處理,或者至少在簽署這種協(xié)議之前禮貌性地與我商量。我不是在指責你,但是我得說你剛愎自用的處事方式有一天會把你推進死胡同。我相信隨信附寄的文件能讓你結(jié)束你的交易,回到達達尼爾。你的母親很憂心,她拜托我?guī)慊丶?。你的朋友,J.諾布爾·達格特。

信紙
信紙被放到一個桌上。
鏡頭稍遠,我們看出這是牲畜商斯通希爾的辦公室。他病懨懨地看著這些文件,一掃之前的精神勁兒。
馬蒂:我昨天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不舒服。我被迫與特納奶奶同睡一張床。
斯通希爾頭也不抬地看著文件。
斯通希爾:我和特納奶奶不熟。她要是這個城市的居民,我倒是不奇怪她有病。別人對我說這個瘧疾肆虐的地方是西北地區(qū)的芝加哥。說真的,我的小朋友,它才不是西北地區(qū)的芝加哥。我說不清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但是它毀掉了我的健康,就像它毀掉了我的財富一樣。
他放下文件。
斯通希爾:……我欠你錢。
他用鑰匙打開一個抽屜,然后拿出錢數(shù)起來。
馬蒂:你并沒有在交易中吃虧。
斯通希爾:當然沒有。我向你買了一匹馬,它卻不屬于我,我買回一群沒有用的小馬,然后再也賣不出去了。
馬蒂:別忘了還有一匹灰馬。
斯通希爾:一攤爛肉。
馬蒂:你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對。
斯通希爾:我是站在上帝永恒真理的角度來看的。
他把錢遞給馬蒂,馬蒂再數(shù)一遍確認。
馬蒂:你的病讓你心灰意冷。你很快會為小馬找到買家。
斯通希爾:小石城的普菲策爾肥皂工房愿意出每匹十元的價錢把它們買走。
馬蒂:這樣充滿活力的馬被宰殺實在太可惜了。
斯通希爾:那就讓它可惜吧。我相信這項交易會達成。
馬蒂:那這樣吧。我需要一匹小馬。我會付你十塊錢買其中一匹。
斯通希爾:不。這是批發(fā)價。不,不。等等。我們又在交易了嗎?我剛從你那兒花了二十塊錢買來的馬,你現(xiàn)在出十塊錢買回去?小丫頭,我給你十塊錢,你別再在這兒做生意了。這鐵定是我在阿肯色州遭遇的最奸猾的交易。

馬廄
鏡頭沿著一排馬棚向前推進,來到一個關著小馬的畜欄前,其中有一匹是黑色的。
馬蒂向那匹馬走去。一個黑人馬夫拎著她父親的馬鞍跟著她。
馬蒂:這只很漂亮。
她用手摩挲著那匹黑馬的鼻子。
她從馬夫手上接過馬鞍,試著把它扔到馬背上??墒撬粔蚋咭膊粔蛴辛Α?br>馬夫幫她放好馬鞍,然后幫她騎上馬。
馬兒稍作掙扎便不動了。
馬夫笑了:它不知道有人在上面。你太輕了。
她輕輕地踢了一下馬肚子,馬兒猛然躍動了兩下,然后奔跑起來。
馬兒繞圈奔跑,馬夫站在圈子中間,笑個不停。
馬夫:它以為自己被馬蠅叮上了。
馬蒂身體前傾想安撫馬的情緒,她撫摸它的口鼻,沖它發(fā)出“噓”的聲音。
她直起身來。
馬蒂:它太有活力了。我叫它“小黑”。
馬夫:好名字。
馬蒂:它喜歡吃什么?
馬夫:這個嘛,它是一匹馬,所以喜歡吃蘋果。
她拉起馬的韁繩向門口走去,并回頭大聲說:幫我謝謝斯通希爾先生。
正要離開的馬夫看上去很勉強。
馬夫:不了,唔……我還是不提你的名字為好。

帆布簾子
在帆布被拉起來的一瞬間,鏡頭切入。
馬蒂正在朝里面打量,拉起簾子的是一位中國老頭。
他們身后是雜貨鋪簡陋的貨架,在后景深處是朝街的敞亮窗戶。
中國人:你看,在睡覺。
反打鏡頭:一片骯臟的堆滿雜物的生活區(qū)域。光線昏暗。有呼嚕聲傳來。羅斯特·科格本躺在一張中國式繩床上,他沉重的身體把繩子幾乎壓到了地上。
馬蒂走過去。
馬蒂:沒事的,我會叫醒他。
中國人:他會不高興。
馬蒂裝作沒聽見,她朝羅斯特走去,雜貨鋪老板退出去,帆布簾在他身后落下。
馬蒂:科格本先生,是我,馬蒂·羅斯,你的雇主。
羅斯特:嗯。
馬蒂:你什么時候能出發(fā)?
羅斯特睜開眼,眨了兩下。
羅斯特:去哪兒?
馬蒂:去印第安準州,去抓湯姆·錢尼
羅斯特:哇……
他的眼神定焦在馬蒂臉上,一支胳膊伸出來,嗓子里發(fā)出咕咕噥噥的聲音,接著他朝地板上啐了一口。
羅斯特:……噢。
他拿起一卷煙草卷起煙來。
羅斯特:……錢尼。你是痛失父親的小女孩,有著黃金國度的傳奇故事。李先生!你怎么讓人進來了!
雜貨鋪老板從店鋪前面?zhèn)鱽淼穆曇簦焊嬖V她沒好果子了!
馬蒂拿出一些現(xiàn)金。
馬蒂:我說過抓住錢尼就給你五十塊錢。你不相信我?
看到現(xiàn)金的羅斯特清醒了。
羅斯特:這個,我不知道。你讓人難以捉摸。
馬蒂:你什么時候能出發(fā)?
馬蒂拿過羅斯特手上的煙草幫他卷煙。
羅斯特:現(xiàn)在還不行,姑娘。我記得你提的條件,但是不記得我答應你了。如果是對付內(nèi)德·佩珀,你得付一百塊錢。我告訴你就是這么貴,一百塊錢!我不是在阿肯色州抓他們,這兒倒是有法律,壞人逍遙不了。他們是在印第安準州,那兒無法無天,執(zhí)法官是孤軍作戰(zhàn)。
他又啐了一口。
羅斯特:……一百塊錢一點不多。我先收下五十塊錢,會有花銷的。
馬蒂:你是想從我這兒占到便宜。
羅斯特:我給你的是兒童價。我不是詐騙犯。我只不過是一個睡在中國雜貨鋪里繩床上的老人。我真想燒了這破床。我的背痛死了,姑娘。我一無所有。
她把卷好的煙遞給他。
馬蒂:你拿錢去買威士忌。
羅斯特拍打胸脯。
羅斯特:我不需要買那個,沒收的就夠我喝了。我是執(zhí)法人員。
她點燃他的煙。
羅斯特:……謝謝。一百塊錢。這是行價。
馬蒂:我不想討價還價。我們下午能走嗎?
羅斯特:我們?!
說這話引發(fā)了他的咳嗽。
羅斯特:……你不能去。沒有這個條件。
馬蒂:如果你認為我傻到給你五十塊錢然后看你揚長而去,那你就看錯了。
羅斯特:我是堂堂的美國執(zhí)法官!
馬蒂:這個在我這兒說明不了什么。我要看著事情辦好。
羅斯特:你沒有提過這個。我沒法一邊和內(nèi)德·佩珀的那幫猛男干仗,一邊還要照顧小孩。
馬蒂:我不是小孩。
羅斯特:我們不會住在寄宿公寓,有熱飯暖炕。我們會馬不停蹄地趕路,風餐露宿。
馬蒂:我在野外露宿過。去年夏天爸爸帶著我和小弗蘭克到珀蒂讓去捉浣熊。我們一晚上都在叢林里。我們坐在火堆邊,亞內(nèi)爾講鬼故事。我們很快樂。
羅斯特:捉浣熊!這兒可沒什么浣熊,這活兒可不是趕三十多英里路去捉只浣熊那么簡單!
馬蒂:和捉浣熊差不多。你只不過是想把它說得很難。錢在這兒。我的目標是抓住湯姆·錢尼。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愿意的人。關于你的一切只不過都是道聽途說。我知道的是你喝酒、打呼、啐口水、睡在垃圾中間還滿肚子牢騷。其他的都是吹牛罷了。他們說你有膽量我才來找你。我不會單憑幾句話就付錢。要找能說的,莫納爾克寄宿公寓多了去了。
羅斯特啞口無言看著她。
他躺回繩床里,繩床晃蕩起來。他盯著天花板。
羅斯特:留下錢。明天早上七點來這兒找我,我們?nèi)プ戒叫堋?br>
特納奶奶的房間
馬蒂一大早就做足準備離開了鼾聲連連的特納奶奶。她攤開父親的遺物,拿出一頂寬邊漁夫帽戴上,可是帽子太大。她一邊往里塞報紙一邊試戴直到合適為止。她穿上父親的外套,把長長的袖子卷起來。然后她檢查了一下柯爾特龍騎兵手槍。她把蘋果放進一個口袋里。
最后她把寫好的一封信折好放進信封。
在此過程中,我們聽見她的畫外音讀信的內(nèi)容———
馬蒂:親愛的媽媽。我將要開始一次重大的歷險?;蛘哒埶∥曳Q其為一次任務,因為爸爸的大仇一日未報,我們便無法安心。根據(jù)我在史密斯堡的調(diào)查,我有信心將湯姆·錢尼繩之以法,我已經(jīng)為此做好了安排。當我親眼看見這些事情完成之后,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寄宿公寓外
馬蒂把她的裝備放到小黑背上。她坐在馬背上向前走去,畫外音也隨之結(jié)束。
馬蒂:不用替我擔心。盡管我面對的是死亡的威脅,我卻毫不畏懼。上帝看護著我。而且我有一匹很棒的馬。請?zhí)嫖矣H吻小弗蘭克,捏捏瓦奧萊特的小臉蛋。我將向喬克托領地進發(fā)。

雜貨鋪內(nèi)
鏡頭向羅斯特的繩床方向移動。一頂帽子蓋在繩床上躺著的人臉上。有煙霧從某處飄來。
馬蒂朝那個人走去,內(nèi)心充滿疑慮。她拿開那頂帽子。那是雜貨鋪上了年紀的中國老板。
馬蒂:科格本執(zhí)法官呢?
雜貨鋪老板拿起一柄煙斗,抽了一口。他的姿態(tài)非常輕柔。
雜貨鋪老板:走了……
馬蒂:走了!去哪兒了?
雜貨鋪老板從他的袍子下面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馬蒂。他閉上眼,神游天外。
馬蒂從那枚信封里抽出一小片紙,上面寫著———
馬蒂:這里有一張去你家的火車票,回家吧。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過了印第安準州的分界河。你追過來也是無濟于事。我會帶著你要的錢尼回來。讓我自己來完成。魯本·科格本。
馬蒂咬緊了牙關,把那張紙揉作一團。

分界河
馬蒂騎馬向河岸邊飛奔而去。河岸邊有一個兩邊豎著柵欄的木筏充當渡輪,拖索拉到河對岸。一個擺渡者無所事事地站在岸邊。
河對面有兩個遠遠的人影正騎馬登岸。馬蒂來到河邊的擺渡者面前。
馬蒂:那是科格本執(zhí)法官嗎?
擺渡者:是他。
馬蒂:他旁邊的人是誰?
擺渡者:我不認識。
馬蒂:帶我過去。
擺渡者伸手拉起她的馬韁繩。
擺渡者:你就是那個亂跑的孩子。執(zhí)法官說過你會來。我?guī)闳ヒ娍らL。
馬蒂:他瞎說。放開我的馬。我要去對岸。
擺渡者牽著小黑,向鎮(zhèn)上走去。馬蒂扭過頭看著河對岸的兩個身影。他們也坐在馬鞍上扭著頭看她。
馬蒂:……聽著,薩利姆,如果你不轉(zhuǎn)身把我送過河,你就會被送上法庭,你也不愿意吧。我有一個很好的律師。
擺渡者:我不叫薩利姆。
她看著這個愚鈍的男人毫無反應的后背,又扭頭看著河對岸。
兩個人影沒再向后看,他們繼續(xù)向河岸高處行進。
馬蒂從搭在馬鞍上的口袋里摸出一個蘋果,使勁朝擺渡者扔去。
蘋果正擊中擺渡者的后腦勺。他松開韁繩,伸手去捂腦袋。
馬蒂俯身接過韁繩向后拉起。她調(diào)轉(zhuǎn)小黑,向河岸跑去。
馬蒂:快跑,小黑!
擺渡者:嘿!
她就勢騎著飛奔的馬下了河。
水花聲和喊叫聲又引起了對岸兩個男人的注意。
馬兒進入河水深處后,奔跑的步伐慢了下來,水的阻力很大。
擺渡者跑到了河邊。他撿起一塊石頭扔過去,偏了許多。
小黑踩不到河床,開始游泳。
對岸的兩個原本扭頭在看的男人索性將馬頭調(diào)轉(zhuǎn)過來,直視眼前正在發(fā)生的這一幕。但是他們并沒有向前走。他們雙手扶住馬鞍的鞍橋,只作看客。
水流湍急,小黑被沖向下游。
馬蒂:好樣的,小黑!
就在小黑的腦袋要沉到水下時,它又踩到了河床。它使勁朝著變近了的河岸游去。
岸上的兩個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
馬兒和馬蒂濕淋淋地從河里鉆出來。
馬蒂用腳跟敲打小黑的兩肋,讓它慢慢走上河岸。她在距離兩個男人———羅斯特和勒伯夫———好幾碼的地方停下來。
雙方沉默對峙,小黑喘著粗氣。兩個沒有表情的人還是無動于衷。
過了好一會兒———
羅斯特:真是一匹好馬。
又過了好一會兒。
羅斯特:……我出十塊錢跟你買下它。
馬蒂:用你從我這兒偷的錢?
羅斯特:那不是偷,我已經(jīng)出來找你要的人了。
馬蒂:我得跟著你。否則協(xié)議無效,那錢就是你偷的。
羅斯特舔了舔嘴唇,思考她說的話。
勒伯夫:執(zhí)法官,把這個小孩兒扔回渡輪上。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時間都浪費了。
馬蒂:如果回去了,我會去美國警察署報告我的金錢失竊。還有無濟于事,科格本執(zhí)法官———“追過來也是無濟于事”———不是“無劑于事”。
科格本瞪著她,極為沉默。
勒伯夫看著他們倆,等著羅斯特繼續(xù)前進。當他發(fā)現(xiàn)羅斯特沒有走的意思時,他從馬背上滑下來。
馬蒂看著勒伯夫朝小黑走來,他溫柔地伸出一只手讓馬兒嗅聞和觸碰。
突然,他一只手猛地揮打韁繩,另一只手抓住了馬蒂的腳踝。他將她的腳推出馬鐙,然后使勁將馬蒂拉翻在地。
勒伯夫:小丫頭,該打屁股了。
他伸手便打她。
馬蒂:幫幫我,執(zhí)法官!
羅斯特一動不動地坐在馬上。
勒伯夫(繼續(xù)打著):現(xiàn)在乖乖聽大人的話!要不然我找一根樹條來打斷你的腿!
馬蒂掙扎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勒伯夫把她從滿是泥土的地上拖到一個灌木叢邊,折下一枝樹條。
勒伯夫:現(xiàn)在讓你知道厲害!
渾身濕透又沾了一身臟土的馬蒂做著徒勞的掙扎。羅斯特仍在冷冷地看著勒伯夫鞭打她。
馬蒂:你就任他這么做嗎,執(zhí)法官?
終于,羅斯特平靜地說:不,我不會。放下你的樹條,勒伯夫。她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勒伯夫扭頭看著他,一時驚訝無語。然后又恢復了堅決
勒伯夫:她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他繼續(xù)鞭打馬蒂。
羅斯特(平靜地):你沒有聽見嗎?我說,夠了。
勒伯夫:我得有始有終。
羅斯特:那將是你犯下的最大錯誤,你這個得州騎警。
一聲拉槍栓的聲音。
勒伯夫停下手看著羅斯特———他拔出槍,拉好槍栓,對準了他。
勒伯夫把枝條扔到一邊。我們聽見他嘟囔著———
勒伯夫:被一個小女孩牽著鼻子走。

營火
馬蒂雙手繞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火堆。
勒伯夫腳沖火堆坐著,孩子氣面孔的他叼著一支煙斗,看上去像嘲笑老師的學生。他盯著火堆,一邊抽煙斗一邊若有所思。
勒伯夫:我很少看見這么大的火堆在得州,我們就用一些小嫩枝或者干糞塊烤些豆子吃。
羅斯特抱著一堆柴火走進光亮中。
勒伯夫:……而且,叢林戰(zhàn)斗的法則是絕不在帳篷旁邊生火。在陌生的地方暴露行蹤是很輕率的做法。
羅斯特瞪了勒伯夫一眼,然后把木柴扔進火里。
他離開了光亮的區(qū)域。
勒伯夫朝著消失在黑暗中的羅斯特繼續(xù)說:……你怎么知道巴格比那兒有情報?
羅斯特:他開一間鋪子。
他回來時拿著一卷繩子,然后在地上鋪開一張?zhí)鹤印?br>勒伯夫:一間鋪子。那就能令他對準州的動靜了若指掌?
羅斯特把繩子的一端放在地上,然后拿著其余的部分向前走。
羅斯特:我們身處一片荒野。任何一個進來的人,無論需要什么供給,都只能走進他的門口。
他用繩子在自己的睡袍邊擺了一個圈。勒伯夫見狀笑起來。
勒伯夫:這么做太傻了。所有的蛇在這個季節(jié)都在冬眠。
又走出了光亮區(qū)域的羅斯特:它們已經(jīng)醒了。
馬蒂:也給我一條繩子。
羅斯特:蛇是不會找上你的。
他拿來一個瓶子放在睡毯上。
羅斯特:……你又小又瘦。你睡之前最好取點水來準備明天早上用,你把它放在火堆邊。河水晚上會凍起來。
馬蒂:我不會再到那個地方去。你要是想要水就自己去取。
羅斯特:我們隊伍里的人都必須完成自己的任務。
勒伯夫:你算幸運的,這兒到處有水。在我們那兒,騎馬走上幾天也見不著水。我曾經(jīng)從動物的蹄印里舔過臟水,即使這樣我也心滿意足了。
羅斯特:你們得州牛仔每個都說從動物腳印里喝水的事,我要是見到一個不提這事的,我會跟他握手,然后給他一條丹尼爾·韋伯斯特雪茄。
勒伯夫:你不相信?
羅斯特:頭二十五次聽說的時候我還信。也許是真的。也許在地上舔水喝是騎警的法則。
勒伯夫:你開始顯得無知了,科格本。我不介意開一些私人間的玩笑,但是我可不想聽你這么一個人詆毀騎警隊。
羅斯特:你們的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騎那些綿羊的?
勒伯夫氣得蹬腿。
勒伯夫:你那高大的美國種馬喘不過氣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的長毛馬一樣跑得很歡。盡管說你的笑話吧。你只不過想在這個小女孩馬蒂面前展示你自以為是的聰明。
羅斯特:這像是女人說的話。
勒伯夫:對,就是這樣!想讓我在這個女孩面前出盡洋相。
羅斯特:我想她現(xiàn)在對你印象不錯。
沉默,只有木柴燃燒的吱嘎聲。
馬蒂:你們想不想聽“半夜訪客”的故事?你們其中一個來演“訪客”,我告訴他該怎么說。其他角色我來扮演。
勒伯夫繼續(xù)瞪著羅斯特,喘著粗氣。
羅斯特啪的一聲扯過睡袍蓋住自己。

黎明
馬蒂仰面朝上的近景。雪花飄到她的臉上并融化掉。馬蒂眼睛眨巴著睜開了。
羅斯特已經(jīng)在馬旁打包東西。勒伯夫不見蹤跡。
馬蒂站起來。
馬蒂:早上好,執(zhí)法官
羅斯特(看著手上的活兒):早上好。
馬蒂:勒伯夫先生去哪兒了?
羅斯特搖了搖頭:山坡下。解決他的自然需求去了。
馬蒂:科格本執(zhí)法官,我很樂意有機會跟你單獨談談。我意識到你和勒伯夫先生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作為你的雇主,我認為有權(quán)利知道你們協(xié)議的細則。
羅斯特:細則就是我們把錢尼送到得州圣薩巴的地方法官那兒,然后我們把巨額的賞金分了。
馬蒂:我不希望他被送到得州,去用得州的法律判決他在得州的罪行。這不是我們的協(xié)議。
羅斯特用力拉了拉綁行李的繩子。
羅斯特:你想要的是他被捉住并受到制裁。
馬蒂:我想讓他知道是因為殺了我父親才被抓。
羅斯特轉(zhuǎn)身看著她。
羅斯特:你可以告訴他,可以當面告訴他。你可以用唾沫啐他,喂他吃路上的沙子。我?guī)湍阒品?。如果你愿意,我把他腳底的肉削下來,在上面敷印第安辣椒。這還不值一百塊錢嗎?
馬蒂:不值。如果我買了東西,我就有自己的用法。你要是不照我說的做,我為什么要付給你錢?
羅斯特:現(xiàn)在你就得知道不可能任何細節(jié)都按照你的意愿來。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利益。
我們聽見了馬靴的丁零聲。
羅斯特:……我是有自由的。如果你認為我沒有滿足你的條件,我會在回來的時候把錢還給你。
馬蒂:我和小黑會回美國警署那兒告你詐騙。
羅斯特:去你的吧!
勒伯夫出現(xiàn)。
勒伯夫:怎么了?
羅斯特(不耐煩地):我們在談事情。
勒伯夫:那是你這么說。在我聽起來你還是在被一個小女孩唬弄。
羅斯特:你說唬弄!
勒伯夫:說了沒錯。
羅斯特:我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是唬弄!
馬蒂:沒有誰在唬弄誰。我和執(zhí)法官的協(xié)議在你之前。它是有法律約束的。
勒伯夫(嘲笑):法律約束!這個人早就臭名昭著了!他曾經(jīng)是和昆特里爾還有血腥的比爾·安德森(注3)一起混的夜行俠!
羅斯特:他們都是愛國者,你這個得州垃圾!
勒伯夫:他們在堪薩斯的勞倫斯謀殺女人和小孩。
羅斯特:我也聽說了。這些都是天大的謊言。先生,你是哪個軍隊的?
勒伯夫:我在什里夫波特,先是跟著科比-史密斯———
羅斯特:你在哪個部隊?
勒伯夫:我服役于北弗吉尼亞軍隊,科格本,我敢光明正大地說出這些!
羅斯特:如果你曾經(jīng)跟昆特里爾上?!?br>勒伯夫:昆特里爾上校,真敢說!
羅斯特:你最好住嘴,勒伯夫!
勒伯夫:什么上校!
羅斯特:那好吧!得州給的那些錢不值得讓我沒日沒夜地聽你這些意見。我們的協(xié)議無效———各干各的吧!
勒伯夫已經(jīng)騎上了他的長毛馬。
勒伯夫:我求之不得!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
勒伯夫:……祝賀你,科格本。你從一個劫匪升級成奶媽了。再見!
在轟轟的馬蹄聲和丁零當啷的馬靴聲中,勒伯夫騎馬飛奔而去。而極度憤怒的羅斯特繼續(xù)干手上的活兒。
隨著馬蹄聲漸遠,馬蒂帶著有些抱歉的口吻說:我們不需要他對嗎,執(zhí)法官?
羅斯特(嘟囔著):我們會懷念他那管卡賓槍。那玩意兒在這兒救命時很管用。

巴格比店鋪門外
一幢搖搖欲墜的店鋪,一頭脖子上拴著棉繩的騾子被綁在門廊柱上。騾子的脖子被繩子拉得很緊,還被兩個穿著混搭的印第安男孩用木棍戳來戳去。
羅斯特走過來砍斷了繩子。騾子叫喚了一聲便跑掉了,它搖頭晃腦的,繩子從脖子上垂下來。
印第安男孩:嗨。
羅斯特已經(jīng)走上了門廊的樓梯。
羅斯特:你們把這個當運動,是不是?
他使勁在一個男孩屁股上踹了一腳,男孩從門廊摔到了泥地上。另一個男孩靠在欄桿上,羅斯特朝男孩胸口猛力一推,他也滾落到了地上。
羅斯特:你待在這兒,丫頭。我去找巴格比。
馬蒂騎著小黑,手上拿著科格本的馬韁繩。他朝里面走去,兩個男孩從地上爬起來回到門廊上。他們坐在那兒,雙腳懸垂,用滿懷慍怒地眼神盯著馬蒂。馬蒂也盯著他倆。

幾分鐘后
兩個男孩并沒有什么行動。門砰地打開,羅斯特走出來。
馬蒂:錢尼來過這兒嗎?
羅斯特:沒有
羅斯特出來的時候又把其中一個男孩踹到地上。另一個男孩趕緊閃到羅斯特踹不到的地方。羅斯特走下臺階。
羅斯特:但是科克·海斯兩天前來過。科克是勒奇·內(nèi)德的人。他在這兒買了必需品,用這個。
他把一個硬幣叮一聲扔給馬蒂。她仔細端詳硬幣:這是金的,正方形,中間有一個刀刻的“+”。
馬蒂:這是爸爸的金幣!湯姆·錢尼,我們來對地方了!
羅斯特:這不是世界上惟一的加州金幣。
馬蒂:可在這兒卻不常見。
羅斯特:是不常見。但是如果這真是錢尼的,既有可能是錢尼投靠了勒奇·內(nèi)德,也有可能是他被勒奇·內(nèi)德撞上了,搞不好他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這些都不好說。
馬蒂:那就太令人失望了,執(zhí)法官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羅斯特騎上馬。
羅斯特:我們繼續(xù)追。內(nèi)德也是警察局的目標,找到他就可以知道錢尼的下落———或者知道他尸體的下落。巴格比不知道他們走了哪條路,但是既然他們來過這兒,那么無非有兩條路可以走:向北的旋梯山,或者是繼續(xù)向西。我懷疑是向北。那邊更有油水可撈。
跌在地上的男孩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土。他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
男孩:費林頓先生會追究是誰放跑了他的騾子。
羅斯特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走。
羅斯特:告訴他是詹姆斯先生,密蘇里州克萊縣的銀行調(diào)查員。
男孩:詹姆斯家的男孩都很瘦小,弗蘭克和杰西都是。
羅斯特:有一個已經(jīng)長胖了。騾子跑不遠。你們兩個最好別再這么干,否則我會在某個深夜回來切掉你們某人的腦袋———我不說是哪個———然后放在另一個的肚子上以示警告。

騎馬行進中
羅斯特和馬蒂騎馬并排走在林間。
羅斯特:在埃爾克霍恩塔文時,我和波特在他手下服役。即使是后期,我們主要也是參與一些軍事活動。有一次,我們遇到一個出納員,他是個北佬,我們搶了他四千塊錢金幣。他尖叫著就像是他自己的錢一樣。不過既然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從法律上來說是犯罪,所以波特來到阿肯色州,而我?guī)е约悍值降腻X去了伊利諾伊州開羅鎮(zhèn),開始用伯勒斯這個名字,還開了一家叫綠青蛙的餐館。我娶了一個肥胖的寡婦,但卻重新開始酗酒,而且我妻子不喜歡我那些朋友。她決定回到第一個丈夫那兒,他是一個五金店的職員。她說“再見,魯本,在你這兒得不到體面的愛情”。我對她說“再見,諾拉,我希望那個賣釘子的雜種這次能給你幸?!?。她還帶走了我兒子。不過他也從沒喜歡過我。我想可能是我對他說話太兇,但是我并不是存心的。你絕對找不到比霍勒斯更笨的小孩。我想他起碼打碎了四十個杯子……
他皺著眉直起身子,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馬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個男人吊在一棵樹上———非常高,大概距地面有三十英尺。尸體還在慢慢地轉(zhuǎn)動。頭顯得異常大。
羅斯特:嘿!
羅斯特大叫的同時,有什么東西從尸體的頭上離開———原來我們看到的不光是尸體,還有一只巨大的兀鷹,它站在尸體的肩膀上,正在啄食他的臉。大鳥笨重地飛走了。
羅斯特看著那具高高懸起的尸體。
羅斯特:是錢尼嗎?
馬蒂:我不認識他的腳底板。
羅斯特下馬,從裝備里拿出一把刀,慢慢地向樹那邊走去。馬蒂跟在后面。
她走過來看見羅斯特正在用刀割繩子,繩子一頭綁著尸體,另一頭纏在與人胸口齊高的樹干上。馬蒂朝上看去。
她看見的是尸體的腳底,因為距離遠而感覺變小的尸體慢慢地在高處轉(zhuǎn)動。
羅斯特:退后。
馬蒂退后了。羅斯特在繩子差不多割斷的時候也退到一邊,繩子自己拉斷,在重力拉扯下迅速地轉(zhuǎn)圈松開,上面的尸體也開始旋轉(zhuǎn)。
繩子解開了,它被猛地拽上去,拍打在樹枝上。
尸體開始下落———大概四英尺———然后戛然而止,折了一下并使勁晃動。
羅斯特:他媽的。
他們倆都盯著尸體。
羅斯特:勾住了。你能不能拿著這把刀爬到上面去。我太老太胖了。

樹上
馬蒂爬在樹上。
我們聽見羅斯特在下面說話的聲音。
羅斯特:餐館里有一張臺球桌,男女都招待,但是來的大部分都是男人。我嘗試過經(jīng)營它,但是我總是幫倒忙,而且從沒學會怎么買肉。我就像一個和蜜蜂群搏斗的男人。最后我放棄了,賣掉了它,出來闖蕩。
馬蒂停下來,向下看
鏡頭在她上方。羅斯特顯得很小,他在遠遠的地面抽著煙朝上看。他看著馬蒂正向下看,便說:你干得很好。
她向上看看,又向下看看,然后繼續(xù)向前爬。羅斯特繼續(xù)說:……我去了得州的埃斯塔卡多平原,和弗農(nóng)·沙夫托還有一個叫奧呂的印第安傻瓜一起打水牛。
馬蒂向枝頭爬去,她伸出手,手指抓到一根樹枝。她一只手抓牢樹枝,伸出另一只手,把自己向上拉去。
羅斯特:……摩門教教徒把沙夫托逐出了大鹽湖城,但是不要問我為什么。就當是聽錯了。你問我也沒用,我不會回答。
馬蒂爬到與尸體腰部等高的位置向前看去,尸體在大概八英尺的距離外轉(zhuǎn)動著。羅斯特問:……那是他嗎?
那張臉已經(jīng)被吃了一半,也沒了眼睛。
馬蒂:我想不是的。
她正要原路返回,但是羅斯特喊道:先別!把他放下來!
馬蒂:為什么?
羅斯特:我也許認識他。
她又向前挪了挪,用一根樹枝去夠掛尸體的那根樹枝。她哆哆嗦嗦地爬上去,接著從腰間拔出羅斯特那把刀。
羅斯特:……你要知道,奧呂和我都發(fā)了莊重的誓言要守口如瓶。那些長毛大家伙都快沒了。真是羞恥。
馬蒂越過尸體的肩膀朝下看著遠處的羅斯特。
羅斯特:……我愿意拿三塊錢買一條腌制的水牛舌頭。
她一邊割繩子一邊大聲問:為什么把他吊這么高?
羅斯特:我不知道。也許他們認為這樣他會死得更徹底。
馬蒂繼續(xù)割繩子。
羅斯特向后退了一步。
繩子斷了,尸體立刻下落。
失去重力的樹枝彈了起來,馬蒂就趴在上面。
她大喘一口氣,抱住樹枝,旋轉(zhuǎn)了半圈后才穩(wěn)住。
尸體啪一聲摔

 3 ) 世界上最酷的女孩兒?。ㄈ莿⊥?,別看!)

25年后,她帶著僅有的一只手臂來找那個老警察。他在三天前死掉了。她把他帶回家鄉(xiāng)安葬,站在一棵樹下,看著墓碑。

“別人肯定都覺得我是個怪異的老處女,確實,我沒有結(jié)婚,我沒有時間來做那種傻事?!彼闳晦D(zhuǎn)身走掉,直挺挺地,堅定地走向遠方。我差點哭了。

14歲時,她父親被小人所殺。她一個人來辦后事,睡在死人堆里,與奸商討價還價。為了復仇她找到一個叫Rooster Cogburn的老警察,讓他帶著自己追擊兇手。第二天早晨她找到他時,他已經(jīng)出發(fā)了。她策馬狂追,泅河而過。與來自德州的騎警一起,終于組成了怪異的“追兇三人組”。

高潮當然是她一槍打中仇人,卻被后挫力推進洞里,洞里好多尸體,她抓開一具尸體的胸,里面亮晶晶一團,都是毒蛇(此鏡頭讓我極度不適)。

之后便是生死之間的策馬狂奔。刀扎進心愛的小馬駒,最終它被活活累死。老警察抱著她奔跑,癱倒在屋前,然后屋子里緩緩亮起一團暖暖的燈光。“我真的是老了。”這就是高潮啊,為什么有人說這部電影沒高潮?

音樂用得太好了。簡單,從頭至尾,但賦予電影詩意。

最近看過的,最好的電影!

 4 ) 《True Grit[大地驚雷]》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http://axinlove.com/2011/02/true-grit/

《True Grit[大地驚雷]》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by @xinl.ve 110223

Movie Rating:8。
當一貫強硬,一貫讓觀眾直面人吃人黑暗的Coen兄弟,偶然放下身段與觀眾們親近的時候,就如同《There Will Be Blood[血色將至]》Daniel沒有來由地向H.W.表示著和藹可親。受寵若驚的觀眾,比如我,感激涕零的狀況只會比H.W.更夸張?!禢o Country For Old Men》、《A Serious Man》和《Burn After Reading》,哪兒給人出路(哪兒給觀眾喘息)?掐緊喉嚨的命運之手越來越用力,一點從容的空間沒有。

翻拍自1969年的同名電影,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西部片英雄John Wayne[約翰·韋恩]正憑借此片獲得了唯一的奧斯卡金像獎。《Stagecoach[關山飛渡]》開創(chuàng)的現(xiàn)代西部片,到西部片中最著名的硬漢,John Wayne的表演從此圈定了西部片主人公可能的性格空間。Jeff Bridges,Clint Eastwood等人有了一地年紀后,銀幕形象越老而彌堅脾氣越又臭又硬,學習的榜樣是John Wayne。

電影世界鐘情這些內(nèi)心豐富的老人。老兵快要凋零的時刻,就不停有電影作品想要留下他們耀眼的光芒,哪怕只是一點點殘留的尾跡。憑借著《Crazy Heart》的孤獨老男人,Jeff Bridges拿下了小金人?!禛ran Torino》則表示著Clint Eastwood從未離開。而這些老兵們,無論如何堅韌硬朗,當歲月要摧殘容顏的時候,他們渴望著被人重視,關心,心中也始終為柔弱的純真留著一片空地。

片尾的頌歌“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道出了Mattie Ross寧愿以單身老處女的方式,度過余生的原因。“永生的上帝是你的居所;他永久的膀臂在你以下。”來自圣經(jīng)的靈感創(chuàng)造了“Leaning”。對柔弱的孩子們而言,老牛仔們就是可以擋風遮雨并為解決生活難題的真神。比青年男女的愛情更有保質(zhì)期的承諾,怎么不愿永遠生活在你的臂彎,感受身體的溫暖。

————————————————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by:Anthony Johnson Showalter

What a fellowship, what a joy divine,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What a blessedness, what a peace is mine,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Refrain:]
Leaning, leaning,
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
Leaning, leaning,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What have I to dread, what have I to fear,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I have blessed peace with my Lord so near,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
————————————————

劇情和角色形象的重復,電影不那么出類拔萃,不看好最佳影片的榮譽。但,Coen兄弟難得平易近人,心甘情愿做托。

True.Grit.2010.SCR.XViD-SKYLiNE

 5 ) 真正的勇敢

真正的勇氣――科恩版《大地驚雷》的個人解讀 (一)最會講故事的人 幾年前,《故事》一書的作者、好萊塢金牌編劇羅伯特·麥基來華講學,當現(xiàn)場有人問到他最喜歡的導演時,他回答:“科恩兄弟”。接著又補充道:“沒錯,是科恩兄弟。因為他們是最會講故事的人”。 “最會講故事的人”,這該是麥基從職業(yè)角度對個人心目中最好的導演的評價,而科恩兄弟是無愧于這個評價的。好萊塢從來不缺會講故事的人,這是它之所以稱霸世界最關健的兩個因素之一(另一個因素是“場景”),但像科恩兄弟這樣把故事講的耐人尋味(每次重看都會發(fā)現(xiàn)新的東西)的人確實不多,即便是在他們最平常或最失敗的電影里,你也能看到一些帶有“科恩標簽”,非比尋常的東西,比如《缺席的人》和《老婦殺手組》。還有,觀眾總會在科恩兄弟的作品中發(fā)現(xiàn)一些類似謎語的東西,比如《巴頓·芬克》里脫落的墻紙,《逃獄三王》中屋頂上的奶牛,《缺席的人》里的飛碟,《老年無所依》中消失了的一大箱子錢。它們是科恩兄弟電影中一個又一個沒有答案的謎語。而給出謎語的科恩兄弟卻從未想給出答案。而當人們費盡心思破解這些謎語,以至爭論得不可開交時,似乎總是覺得有兩張滿是壞笑的臉在不遠的暗處偷偷看著我們,而他們正是科恩兄弟。 時至2010年,人們終于聽到一個好消息,一向把故事講的離經(jīng)叛道的科恩兄弟,這回要拍一部相對簡單、直來直去的電影了,因為這部電影不僅是部西部片,還是翻拍的西部片:這就是鎖定該年度圣誕檔的《大地驚雷》。當然,也有不少科恩迷(包括我)對此心存疑慮:難道科恩兄弟被“招安”了?難道忘了《老婦殺手組》(翻拍自五十年代的英國電影《賊博士》)慘敗的教訓了?直到看到電影,疑慮方才打消。原來的猜測全是不明真相的錯解,其實在這貌似簡單的背后,兄弟倆是別有用心的。雖然只是部適合全家人一起觀看的圣誕檔西部片,雖然沒有什么謎語留下,只是部直來直去的復仇故事,但仍給科恩迷們留下了若干可供瑣解的空間。畢竟,盡管有《老年無所依》(改編自科馬克·麥卡錫的同名小說)珠玉在前,縱觀科恩兄弟的多部作品,改編自他人的小說,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再考慮到《老婦殺手組》余痛尚在,這次的改編+翻拍對科恩兄弟來說肯定是再三斟酌之后,做出的一個慎之又慎的決定。因此,在這部《大地驚雷》里,必定有他們想要表達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也必定是原著里不太重要以及1969年版同名電影里沒有的。 (二)信仰與神跡 第一次看過《大地驚雷》之后,留下的最重要的印象就是信仰加諸于人的力量,而這個人不過是個十四發(fā)的女孩兒。正如科恩兄弟所說:“雖然有槍、有騎馬的人,但這不是贊恩·格雷(美國著名西部小說家)筆下的西部傳奇,我們更愿意將她(瑪?shù)佟ち_斯)看作一個感知到賦有某種神圣使命的年輕女孩兒在狂野西部的歷險故事。” 影片的第一個鏡頭不是影像,而是一行字:“惡人雖無人追趕也逃跑”。熟讀《圣經(jīng)》的西方讀者當然知道這是引自《舊約.箴言》,也知道它的下半句:“義人卻膽壯如獅子”。實際上,《箴言》中的這句話就是對整部《大地驚雷》劇情的高度概括。在即將出發(fā)追捕殺父仇人湯姆·錢尼之前,瑪?shù)倨矶\說:“我雖行過死陰的幽谷,也不怕遭害”。此外,在山谷木屋里被同伙殺死的年輕劫匪,咽氣之前提到他在德州傳教的哥哥是衛(wèi)理公會的牧師,并說他們將在“榮耀之路”聚首,此處的“榮耀之路”是衛(wèi)理公會的專用詞匯,即“天堂”?,?shù)俚呐园渍f到殺父仇人錢尼時,最后一句是:“沒有什么是無償?shù)?,除了上帝的恩典”。在原著小說和劇本的初稿里,并沒有這句話,它是影片拍竣后混錄時添進去的,顯然,科恩兄弟是想讓他們的意圖更顯性一點。上帝的影子甚至還體現(xiàn)在影片的配樂里。片中至少使用了五首十九世紀流傳于美國西部拓荒者中間的贊美詩,包括主題曲《靠主臂膀》。正因為宗教色彩過于濃烈,影片的配樂在奧斯卡入圍的評審中,資格竟然被取消。當然,科恩兄弟的電影從來都不止于信仰,因為信仰的基礎不是信徒,而是信主,亦即至善、全能的上帝。對瑪?shù)賮碚f,“上帝”不是抽象的,不是幻影,而應該是個實體,就像是隔壁二大爺一樣的客觀存在。否則,你就難以理解是什么支撐著這個小丫頭放下手頭的一切,在冰天雪地里跟著一個醉醺醺的家伙千里追兇了,那只能是對“上帝”的信仰和信念。然而,上帝真的會保佑她嗎?神跡真的會出現(xiàn)嗎?我們只能說,這一切全在科恩兄弟的撐控之中。而縱觀科恩兄弟的電影,我們很難發(fā)現(xiàn)神跡的出現(xiàn),很多時候,甚至是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是說,擯棄神跡差不多成了科恩電影的一大特色。但在《大地驚雷》中,神跡終于出現(xiàn)了,這體現(xiàn)在如下的兩個環(huán)節(jié)里:首先是錢尼的現(xiàn)身。眼看多天的辛苦沒有結(jié)果,反而打草驚蛇,公雞考格本和德州騎警勒伯夫總算達成一致:人已經(jīng)抓不到了。于是他們又一次沮喪地分了手。就在準備返回的次日清晨,瑪?shù)俚胶舆叴蛩蝗?,不遠處的河對岸,湯姆·錢尼現(xiàn)身了。《圣經(jīng)·舊約》中多次出現(xiàn)“將仇敵交到你的手中”句式,大半是在猶太人與外族作戰(zhàn)之前,那是來自上帝的承諾,然后當然是無往不利。這次,科恩兄弟把錢尼“交到”瑪?shù)偈种?,就是要再次體現(xiàn)《圣經(jīng)》中的神跡。其次是考格本以一對四的決斗。一個回合下來,考格本的座騎被打死,他被死馬壓在身上無法抽身。此時,受傷但未落馬的老大奈德(外號“幸運兒”)已騎馬來到跟前,眼看考格本注定難逃一死了。與此同時,在400碼(1碼=0.91米)開外的山上,勒伯夫扣動了扳機,考格本得救。這里必須追述一下前面的鋪墊:勒伯夫曾道及在追捕錢尼的過程中與其狹路相逢,他在距離錢尼300碼時開槍射擊,但只擊中空氣,話音未落就遭到考格本的一通嘲笑和奚落。前面的一段似乎無關緊要的即景至此才算找到它的落腳處,顯示出它的意義和目的――它是讓觀眾知道當時的來復槍從300碼外擊中目標的難度,以凸顯此時此刻400碼的不可思議。而在勒伯夫扣動扳機之前,還輕輕說了句“OhLord!”(“哦,上帝!”)。值得一提的是,槍聲響過之后,隔了半響,幸運兒奈德才從馬上滾落。這有悖常理的一幕,不過是給“神跡”兩字加了個重音符號。 (三)勇氣與信心 本片英文名“TrueGrit”,直譯“真正的勇氣”??蠢习鏁r,以為片名指向的是約翰·韋恩飾演的考格本,而看過科恩版,通過還原原作的女孩兒視角,才驚覺片名所謂“真正的勇氣”完全屬于那個名叫瑪?shù)佟ち_斯的阿肯色女孩兒。 影片開場,隨著那行“惡人雖無人追趕也逃跑”字幕的淡出,緊跟就是旁白:“人們不相信一個14歲年輕女孩兒會在大冬天獨自離家,去為父親報仇雪恨,但這的確發(fā)生過”。直到影片尾聲,我們才知道影片的旁白來自中年瑪?shù)?。旁白簡明扼要地點出了科恩兄弟的意思:我們要講的就是這個十四歲女孩兒的故事。在此后的影片中,科恩兄弟通過展示各種困難來為瑪?shù)偕砩纤憩F(xiàn)出的“勇氣”進行注解。比如獨自去看死刑執(zhí)行(老版是在家仆的陪同下),然后與三具尸體同宿一室;再比如與勒伯夫第一次見面就針鋒相對,以至讓勒伯夫有些抓狂,說:“剛才你睡著時我本想親你,現(xiàn)在只想用皮帶狠狠抽你”。面對抓狂的德州騎警,瑪?shù)俸翢o示弱的意思,她鎮(zhèn)定地回擊到:“反正兩樣都不好受”。甚至經(jīng)過漫長的追蹤,連錢尼的人影都沒見到,以至兩位真正的警察都決定放棄時,瑪?shù)偃源蛩憷^續(xù)下去:“我不回去,我一定要逮到湯姆·錢尼,不管是死是活”。說這話時,她臉上有一種石頭般冷毅的表情,讓熒幕前不知多少男人(如我)為之汗顏。瑪?shù)俚男袨榕e止讓我不期然地想起張藝謀鏡頭里的秋菊和魏敏芝,她們都有點“一根筋”,文氣的說法叫“執(zhí)著”。不過,即便從秋菊和魏敏芝的角度去看這個美國小妞兒瑪?shù)佟ち_斯,其舉動也令人無法理解。比如堅持復仇,堅持同去追兇,堅持把錢尼帶回史密斯堡受審等等,更不要說張口律師閉口上帝了。 或以為,這種在我們看來有些怪異的一根筋式堅持,并非全是瑪?shù)俚男愿袷谷?,其中的形而上意味當與她的宗教背景有關。羅斯一家是長老教會教徒,在把裝著父親的棺木送上回家的火車時,瑪?shù)俣诤谌思移驼f:“告訴他們(家人),他(父親弗蘭克.羅斯)要穿上長老教會的長袍下葬”。長老教會系屬基督教中的加爾文宗,科恩兄弟曾說他們對“一個十四歲女孩兒身上所表現(xiàn)出的加爾文宗行為方式很感興趣”。他們口中所謂的“加爾文宗行為方式”指的是加爾文宗所奉行的教義,該教義的核心是“預定論”,即只有少數(shù)被上帝預定的選民才能得到救贖。從簡單的邏輯看,預定論會讓惡人心安理得:我原本就不是上帝的選民,也不會得到救贖,索興……。實際情況當然不是這樣,預定論并沒有導致順從邏輯的結(jié)果,反而激發(fā)了信徒為了成為選民而一生善行。正是瑪?shù)俚淖诮瘫尘白屗囊磺行袨樽兊每梢岳斫狻U缗R行之前她寫給母親的信中所說的那樣:“爸爸一定會希望我站在正義的一邊”,而她也正是這樣去做的。旁白中還說到,瑪?shù)俚母赣H是為了讓錢尼成為好人才多管閑事因而被殺。所以瑪?shù)俚囊磺行袨榕e止都是為了“正義”。而弘揚正義、懲罰邪惡是為了榮耀上帝,為了成為上帝的選民并最終得到救贖。也因此瑪?shù)俨粫衿胀◤统鹫吣菢釉趶统鸬倪^程中失去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愛咋地咋地。 木屋遭遇戰(zhàn)之前,考格本說起他在猶他州搶劫高利貸銀行一事,在聆聽的過程中,瑪?shù)僭救岷偷哪樦饾u變得嚴肅僵硬,因為在她看來“搶劫就是搶劫”,與殺人偷竊無異。木屋遭遇戰(zhàn)之后,考格本想拍屁股走人,理由是“他們(劫匪)應該選在夏天被殺”,瑪?shù)賲s堅持兌現(xiàn)承諾,把死者安葬。雖然她的堅持最終沒有實現(xiàn),但離開木屋時,三人之中只有她騎在馬上還在不住回頭張望,那表情分明就是“心有戚戚焉”。在此后勒伯夫和考格本吵嘴的過程中,瑪?shù)偈冀K站在受傷的勒伯夫一邊,并不在意他曾經(jīng)的的自大、無禮和擅自走人。 科恩兄弟曾多次強調(diào)他們的《大地驚雷》不是翻拍,而是“忠于原著”的改編。其實,在細節(jié)上,他們的改動比老版還多,加入了若干科恩式的隱喻和黑色幽默,真正做到忠于原著的是主題的延續(xù)。比如一路上的艱難險阻,就通過適度的細節(jié)改動加以強化,這是因為上帝考驗“選民”信心的一部分就是讓人遭難,只有對困難無所畏懼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選民”。因此,兩版電影中給人最直觀、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季節(jié)背景的不同。老版中陽光明媚,春意盎然,到了科恩版則是冰天雪地,寒風刺骨(也因此土地冰凍尸體無法埋葬?!八麄兿胍w面的葬禮,就應該在夏天被殺”)。老版中,從鄉(xiāng)下來到史密斯堡的瑪?shù)?,追兇之前一直住在舒適的旅店里,在科恩新版中,瑪?shù)俑肚宕蚶砀赣H尸體的費用(60美元)后己身無分文,不得不與被吊死的三具尸體睡了一夜;后來雖住到旅館,卻只能和一個老奶奶擠在一張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且夜間總被老奶奶“搶”走,還因此而感冒。老版中,瑪?shù)倥c考格本的第一次“交鋒”是在刑場,新版則是在酒館后院的廁所,且一里一外,并未“見面”。老版中的瑪?shù)匐m然也足夠“堅持”,但給人的感覺則是這種“堅持”更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固執(zhí),總體印象就是高高興興就抓到了兇手。科恩版則不然,瑪?shù)俚男蜗笫窃趯訉舆f進中表現(xiàn)出來的:她遭遇到了各種與其年齡不相襯的待遇,也表現(xiàn)出了各種與其年齡(和性別)不相襯的精明、頑強和grit。不妨對比一下這個細節(jié):扎營過夜時,老版中的考格本會守護躺下的瑪?shù)伲笞约翰潘?;新版中的考格本總是醉醺醺地先睡下,還用一根繩子把自己圈起來,以防“醒來的毒蛇”,當瑪?shù)僭噲D如法炮制時,考格本說“你又瘦又小,蛇對你沒興趣”(這當然是歪理),甚至天黑了還讓小姑娘去河邊打水。 科恩兄弟對瑪?shù)俚目简炦€有―― 1.勒伯夫離開,原本屬于他的體力活只能瑪?shù)賮砀桑热缤狄u木屋時上屋頂去堵煙囪,屋里的人朝屋頂開槍。此前她還爬上十幾米高的樹上查看尸體,割斷繩子。這些都是老版中沒有的。 2.被劫匪抓住后,老大奈德狠狠踩住瑪?shù)俚牟弊樱诶习嬷?,踩的是后背――這未免太“溫柔”了。 3.影片高潮處,兩個版本中的瑪?shù)俣嫉暨M了洞穴,老版中瑪?shù)偕系降孛鏁r安然無恙,新版中瑪?shù)賱t是被響尾蛇咬傷,也因此有了下面的情節(jié):為救瑪?shù)傩悦几癖掘T著“小黑”長途奔襲,快到印第安醫(yī)生房屋時,“小黑”力竭倒地,為免除“小黑”的痛苦,考格本將其射殺,此時已處于迷離狀態(tài)的瑪?shù)倏吹娇几癖镜呐e動,連聲呼“NO”,傷痛欲絕。其實,為了凸顯與毒蛇遭遇的恐懼,影片前面也做了鋪墊,比如考格本曾說到冬天的蛇也會在冬眠中驚醒,并在露宿時用繩子把自己圍起來;在遇到錢尼的頭天晚上,瑪?shù)侔芽几癖镜睦K子拿過來,接著,鏡頭給了睡著的瑪?shù)僖粋€全身特寫,那根防蛇的繩子己經(jīng)盤繞在她的身體周圍。

 6 ) 沙礫上的人情

    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歸宿,為的是完成自己對自己的承諾,小女孩為了報父親被殺之仇,警官為了逮住罪大惡極的禍首,德州突擊隊員為了不菲的酬金,不同的目標卻讓他們匯上了同一條小徑,命運讓他們在選擇的路上被選擇。所有的人情不過是順帶捎上的閑言碎語,像說話時嘴里吐出的沫子,不堪一擊,消失于無形。
    但這捎上的人情卻成就了一個故事,一股點燃世間融化冰雪的溫暖。我們本不曾為誰,時間殆盡,人事進退,到了最后,我們會發(fā)現(xiàn)原來一切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大樹扎根于土地,盤結(jié)錯綜的根系布滿每一個可以延伸到的角落,為的是吸進每一滴可以利用的水源供養(yǎng)自己的成長,卻不知也滋潤了一方大地,綠草叢生,繁花盛開,結(jié)滿果子的枝丫上掛著的鳥巢,還有那樹蔭下避熱解暑的孩子。誰說樹只是為了自己,捎上的人情描繪出了一幅未曾預想的圖景,盡管那不是它的目的,但那卻是它最好的歸宿。
    那個固執(zhí)的老牛仔,那個自以為是的德州突擊隊員,那個干練勇敢的小女孩,還有那柔美里混著剛烈的旋律,科恩的黑色幽默再也不盛氣凌人般殺人一個措手不及的無可奈何,只不過變成一點能引人打一個噴嚏的胡椒粉灑在了大塊的起司上,那誘人的香氣柔緩地爬升,透著溫婉朦朧以至于無法捕捉的情感,看不太清,聞進鼻里,卻引得全身上下只可意會的共鳴膨脹。
    不能說結(jié)尾的每個人都達到了自己孤注追尋的目的,但他們卻找到了自己不愿觸碰卻一直在追尋著的答案。小女孩的復仇變成了二十五年后的一次感恩,德州突擊隊員傲然凌厲的“再見”變成了由心而語的“后會有期”,警官替天行道的斬惡除奸變成了對一面之緣奮不顧身的挽救。
    人情不是什么偶然,那是因為我們在生活里總要碰到,人情背后也不必然隱藏著一段深邃不可測的用意,那只不過是一段簡單到能讓人倒背如流的故事,卻因為我們用耳傾聽用心領會而變得精彩非凡。
    小女孩騎馬過河時那股韌勁,喚起了獨眼胖老頭內(nèi)心的剛強,他跨在馬背上,在雜草叢生的荒原上面朝四個對手仍舊一往直前,馬蹄狠狠踏在堆滿沙礫的塵土上,一騎絕塵而動人魂魄,手里握著卡賓槍的德州小伙在那一刻仿佛也看到了在四百碼外即將發(fā)生的奇跡,他閉上一只眼,輕輕扣動了扳機,這一聲,響徹云際。
    在這之前,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在這之后,卻是以心相交的陌生人,來去往復,其實大家互相并不深知相熟,但那種感覺,就像騎馬在余輝中奔進,想起就熱血騰沸,想起就感人落淚。

 短評

看的真是傷感,和當年看老無所依一樣。為什么非要讓她變成old maid呢??!不要告訴我為什么,我知道為什么。

7分鐘前
  • 眠去
  • 力薦

馬特·達蒙最后讓子彈飛了一會……少有的通過女性視角演繹的西部片,小女孩的表演也十分精彩。并不像以往科恩兄弟的影片,故事講的不急不慢配以悠揚動聽的配樂,但始終讓人覺得缺乏一絲深度。很喜歡蒼茫的西部草原,也更加喜歡影片末尾的那片星夜。★★★★

8分鐘前
  • Q。
  • 推薦

誰乘夜風三更夜行?躍馬奔馳父攜子行。看了開頭十分鐘就想給五星!誰說原樣照搬的?對比下兩部電影的環(huán)境氛圍和支線走向,連這個都看不出么,就連人物性格(小姑娘、德州騎警)都有變化了好不好?

13分鐘前
  • 木衛(wèi)二
  • 力薦

督爺帥得一塌糊塗。最後的星夜場景令人印象深刻。小姑娘演得超級好!??!最後那首歌也很好聽。。。就是對白實在口音太重了 我表示頭疼。。。哎

14分鐘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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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再次教育我們:1.想殺人就不要說那么多廢話,這只會留給別人反擊的機會;2.制服一個人后就要用繩子綁住,否則還是留給別人反擊的機會。復仇、伸張正義、鋤強扶弱都是西部片一貫的套路,難怪現(xiàn)在西部片沒落了,因為這個時代沒有英雄,只有各種身懷絕技的怪胎

18分鐘前
  • 華麗波板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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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高潮 無英雄 無惡趣味 這里是科恩兄弟 又不是回憶中的科恩兄弟 西部風貌和音樂的結(jié)合很不錯 經(jīng)典但不十分出彩的西部片

20分鐘前
  • 周魚
  • 推薦

這片真考聽力啊

22分鐘前
  • 沈涵
  • 力薦

還不錯

26分鐘前
  • 美美噠Cindy
  • 推薦

重看依然被感動,太有情懷的一部電影。尤其相比原版多出的那個開頭與結(jié)尾,好像一個老人在昏黃的燈光下為你講一個傳說中的故事。故事里的人都已經(jīng)老了、死了,好像那些在馬戲團謀生的老警官們。這是一部獻給那個已遠去的西部片時代和逝去的童年的電影。原聲大贊,配樂與攝影也極好的烘托了那份情懷。

28分鐘前
  • 桃桃林林
  • 力薦

當我孤身沖入復仇的風雪,便告別童貞。當他釋然放下滾燙的重擔,已瞬間老去。惡人雖無人追趕也逃跑,諸事常因果難測卻輪回。后來我們?nèi)齻€再未遇到,卻都把人生定格在四分之一世紀前的追趕。當我割下懸垂的尸體,涉進湍急的水流,回望無人安葬的惡人,送別暴尸荒野的驂駒,大地分明沒有驚雷,只有寂靜。

33分鐘前
  • 西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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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沿襲《老無所依》的路子,訴求情懷。英雄馳騁荒野,在馬背上終老。用槍訴說、交流、證明。用槍扳平世道、人情、理義、索與取的秩序。人與人有情義,人與馬有情誼。敘述徐緩平鋪,所謂“反高潮”。然而老英雄星夜縱馬飛馳,人與馬一同累倒在荒野,懷抱女孩,跪地一聲:我老了。這就是高潮,就是情懷。

35分鐘前
  • 匡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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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科恩片的壓抑,忽然變得唯美,有點不習慣。個人對西部片沒什么喜好,也提不起興味去翻看經(jīng)典。這個故事好,除了結(jié)尾部分的獨臂老處女,其它都很喜歡,杰夫·布里奇斯粗啞的嗓子和他每一聲冷重的喘息都能牢牢把我吸引住,他那滯重的身軀和里面渾厚的自然生力在荒冷的草原和樹林中是最美的存在。

36分鐘前
  • 不流?
  • 力薦

科恩兄弟是最美國的,一直秉承著那種艱辛時期的拓荒者的剛毅性格,對自由的追求,對信仰的執(zhí)著和追求的持之以恒。一望無垠的草原、深邃粗獷的群山、高深莫測的谷地,彌撒著對自己腳下這塊沸騰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人的渴望與關注。電影音樂很棒。

40分鐘前
  • 花兒果果
  • 力薦

You must pay for everything in these world one way or another , there is nothing free , except the grace of GOD

41分鐘前
  • 張小強
  • 力薦

有著濃郁美國西部牛仔風情的冒險片,小姑娘的表現(xiàn)很出色,劇情能更精彩一點就好了。

42分鐘前
  • 半城風月
  • 推薦

Matt Damon最后那槍遠射把我逗蒙了--這不就是“讓子彈再飛會兒”嗎?

47分鐘前
  • 像一句廣告
  • 還行

WTF我竟然沒看出來那是馬特達蒙= = 這片子怎么也喜歡不起來,除了演員和配樂無亮點啊,結(jié)尾才是所謂的“大地驚雷”吧

49分鐘前
  • Doublebitch
  • 還行

往日情懷與高貴格調(diào)的完美統(tǒng)一

51分鐘前
  • 艾小柯
  • 力薦

科恩兄弟的電影總讓我想到兩個虔誠的教徒,關于信仰,關于電影。特別是對于某個特定時代的還原上,西部片尤甚。鏡頭總是唯美、壓抑,其間伴隨著優(yōu)美的配樂、空鏡頭和大遠景,更重要的是還有個玩智商的刺激性故事,【大地驚雷】的高潮戲同意出乎人的意料,幾乎到了模糊主角配角的地步?!铩铩铩?/p>

55分鐘前
  • 褻瀆電影
  • 推薦

鑒別好電影的標準就是每個人物只做符合自己的選擇沒有功夫去煽情。

59分鐘前
  • 李彬BinLee
  • 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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