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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欲春宵

劇情片美國1966

主演:伊麗莎白·泰勒  理查德·伯頓  喬治·席格  桑迪·丹尼斯  Agnes Flanagan  Frank Flanagan  

導演:邁克·尼科爾斯

 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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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04-11 16:44

詳細劇情

  喬治(理查德·伯頓 Richard Burton 飾)是一名歷史系的教授,而他的妻子瑪莎(伊麗莎白·泰勒 Elizabeth Taylor 飾)則是校長的女兒,兩人結婚多年,感情早已經由濃轉淡。不僅如此,身份上的不平等亦為這段婚姻埋下了重重的隱患。  某夜,兩人參加完派對后返回家中,疲憊不堪的喬治得知伊麗莎白竟然在完全不告知自己的情況下邀請了年輕的夫妻尼克(喬治·席格 George Segal 飾)和哈尼(桑迪·丹尼斯 Sandy Dennis 飾)前來做客。雖然心中有諸多的不滿,但喬治還是習慣性的將它們壓抑在了心底。年輕而又英俊的尼克吸引了瑪莎的注意,看著妻子向尼克大獻殷勤,喬治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之中。

 長篇影評

 1 ) 《靈欲春宵》--綁好安全帶,這是動蕩的一晚

《靈欲春宵》不僅是第39屆奧斯卡,也是歷屆奧斯卡獎獨一無二的奇跡,片中所有角色均獲得奧斯卡提名,女主和女配分別奪冠,以及最佳攝影、最佳藝術指導和服裝設計。且本片是奧斯卡有史以來唯一一部獲得奧斯卡所有十三個獎項提名的電影(想說最佳紀錄長片或者最佳真人短片之類獎項的邊兒玩兒去),包括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藝術指導/布景、最佳攝影、最佳音樂、最佳服裝設計、最佳音效和最佳剪輯等。雖然最引人矚目的獎項“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都被當年的英史宰相紀傳片《四季之人》奪走,但時間證明了哪部影片更被評論家買賬。

這是一部永遠不會過時的影片,所有的演員僅有四個人,兩對夫妻,卻揭示了中產階級的婚姻危機和知識分子的虛偽丑惡:你以為是婚姻片,它卻拋出人們交流蒼白互相欺騙漠視的炸彈;你以為是道德片,它卻將數條罪惡輕而易舉的放飛到天空;你以為是懸疑片,它卻在所有人揭露真相徹底崩潰后迎接美好的晨曦;你以為是喜劇片,它從頭到尾喋喋不休的對白根本是在時刻扯緊你的神經讓你有苦難言。片頭的圓月上梢和片尾的日出微照形成鮮明的對比,故事發(fā)生在凌晨兩點半后,熟睡中的人們多夢頻發(fā)地段,清醒的人們意志力最脆弱的階段,在心防最為薄弱的時候,惡魔橫行仇恨蔓延。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大家撕破了臉皮之后,黎明的第一束陽光平和的照射著這棟房屋后,夫妻依然可以牽著手兒雙雙把家還。喜劇因素是它薄薄的雞蛋殼,輕輕一敲,流出來的都是積壓數年的血淚和怨念。

影片場景僅僅換過五次:第一次是在歷史助教夫妻家中(片中男女主角喬治和瑪薩),第二次是兩個男人在園子里傾吐秘密,第三次是在酒吧,兩對夫妻都不在自己家中開始得意忘形,第四次十喬治和生物教授妻子在院子里傾吐秘密,第五次是兩對夫妻再次回到喬治和瑪薩夫妻家中,各自的矛盾達到巔峰。很有舞臺劇換場景的感覺,但這種布景絲毫不令人感到厭煩,相反更能以此理解這兩對夫妻積壓的感受:長時間處于同一場景下,曾經或現在的怨氣、懷疑、嫌棄都囤積在“家”這個長期的存在里,即便有再多的派對也終究是要回到這個地方,有時在這里和一生最親密的演對手戲,有時把心中的魔鬼放出來作伴。而在每一個場景變換前,都會變成遠鏡頭遙望即將出場的角色,他們的身影或是模糊或是變小。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的宇宙,這種鏡頭下的人們被濃縮至一個點后只有一個結局——爆炸。

喬治夫妻登場

喬治即將和生物學教授交談

瑪薩即將登場

片中的幾個長鏡頭很美,演員豐富的表情是不可多得的最好點綴:

瑪薩喬治在酒吧外大吵,兩人之間的燈光很亮,卻無法驅散四周的黑暗寒冷

面對正要出軌的妻子,喬治內心五味雜陳

瑪薩的這句對白是全片的精華,可惜情話大多說給不相干的人聽。這對極愛又極恨對方的夫妻永遠無法離開彼此,除了死亡。他們習慣了彼此的游戲,熟悉對方的規(guī)則,眷戀互相的依賴。原來婚禮上那神圣的誓詞,多年后再聽是這樣的味道。

在兩對夫妻的謊言和酒后吐真言里,我們可以大致梳理出真相的走勢:

喬治,歷史系助教,年輕時因為某種原因以誤殺為名槍殺母親、撞車死去父親,在他的“冰琴酒”笑話里,其實主角就是他自己,結婚之前的他就是個被眾人尋樂的怪胎,結婚之后成了強勢的妻子和岳父鄙棄的對象。他試圖將自己的生平通過有權有勢的校長岳父出版,反而遭到后者的嘲諷。對事業(yè)沒有多大野心的他不能“子承父業(yè)”成為岳父的接班人及得力助手,反而一直滿足于當個教授助教。他能忍受妻子和岳父多年的冷艷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忍讓和平庸,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沒有生育能力。自尊心有多強,報復欲就有多旺盛。這個夜晚,他試著毀了自己、家人、他人的家庭,而黎明到來,清醒過來的人們卻都變成了爆發(fā)后平息更久的火山。他帶有男性的理智,所以拆穿妻子后的黎明也代表著要他們的生活回到現實,接受彼此的缺點;他也有男性的狂躁,舉槍試圖射擊妻子后腦勺的行動相信是很多夫妻曾有過的想法。

瑪薩,只顧玩樂的家庭婦女,父親的富有可以使她一生衣食無憂且生活水平極高,習慣了嬌慣生活的她以自我為中心,快人快語毒舌腹黑,力求不論在家庭還是交際上都要占上風。然而除此之外,她卻是最沒有心計的一個,心思單純到喜歡的東西就去要,要不來就像個孩子似得生氣哭泣,然后乖乖老實上一陣子再繼續(xù)無法無天。她坦言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都是喬治給她的,只有他懂她的秘密和心跡。因為丈夫不能生育,她便和丈夫約好杜撰一個兒子的存在,但僅僅是限于夫妻二人的秘密。在他們的想象中,這個孩子漸漸長大到了十六歲。作為一個感性生物和一向心里有什么就表達出來的直率女性,瑪薩心中難言的幸福感漸漸膨脹,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卻忍不住希望以曬幸福的方式表達出來。常言道,曬幸福的死得快。她的食言令丈夫感覺到了背叛和無能,喬治毫不留情的殺死了他們想象中的兒子。

這對夫妻的共同特點是固執(zhí)己見,他們聊天時的思維只會緊緊圍繞自我的態(tài)度和觀點,甚至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可以說是全片的笑點,笑過之后卻是一個問題:我們有多久沒好好聽別人說話了。

年輕的生物學教授可謂事業(yè)有成,然而妻子不論是外在還是內在都給人強烈的不相配即視感,果不其然,他借酒醉向喬治吐露了真言,結婚的原因只有兩個:妻子繼承了大筆遺產并且懷孕了。與敢作敢為的喬治相比,這個年輕人絕對是虛偽和灰色道德的代名詞,他以紳士風度和高學歷標榜自己,一旦有機會就要將骨子里的放浪形骸釋放出來。平日里支撐他的已是所剩無幾的責任感,心里卻是慢慢的通奸和墮落。

生物教授妻子酒后的蠢樣相信是她獲獎的原因,她哭泣嚎叫全然不顧風度,而最令人震驚的是原來當年并非是假性懷孕,而是她害怕孕育而使用了手腕讓孩子離去。她雖然與瑪薩的境遇相同:家境好,都嫁了個心懷鬼胎的丈夫,還都在一所大學教課。兩個女人對于生育的掌握也盡占主動權,不同的是年輕一代的觀念更為個人主義,而老去一代更希望通過孩子來維系婚姻和支撐生活?,斔_歇斯底里的暴躁會是她未來生活的寫照。

這對夫妻的矛盾已經被喬治夫妻點燃,他們遲早會走上相對無言或彼此欺騙的婚姻之路,在無休止的嘲諷對方中找到生活的激情,然后用淚水洗刷毒瘤,在黎明到來之際挽手微笑。

借用《夜》里的臺詞:你們兩對夫妻讓我疲憊不堪。

經典臺詞:

瑪薩:真實與夢幻,誰能分得清呢。

喬治:至少我們得假裝會分辨。

 2 ) “那人在流淚”

《靈欲春宵》的時候伯頓要拍一場捉奸戲,他實在沒有勇氣去演,導演本來不同意他請假,然而看到他在哭,沒辦法,只好讓他提前回去了。他把喬治當成自己了,看到泰勒出軌他受不了,演悲劇太代入自我真的傷害了他的精神,拍完這個戲之后他久久沒有緩過來。

以下為正文翻譯:

理查德伯頓總是有不安全感。九月初的一天晚上,理查德很隨意地問雷曼,是否可以提前結束拍攝,這意味著他不會完成今天所有預定的場景。他解釋說,伊麗莎白的兒子們第二天就要去上學了,他今晚想和他們多呆一些時間。

雷曼說他很抱歉,但他不能允許這樣做,因為他們需要完成喬治和桑迪·丹尼斯扮演的角色(女配)之間的關鍵一幕。

這是激動人心的一幕,喬治一貫的虛張聲勢突然破裂的那一刻,他哭了,這讓丹尼斯抬頭看著窗戶,她的丈夫正在和瑪莎偷情。

雷曼拒絕他請假,伯頓對此似乎沒有反抗。但不久之后,他又向尼科爾斯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最終導演發(fā)現了真正的情況,“我們沒有麻煩,”他告訴雷曼,“那人在流淚,伊麗莎白的兒子要走而不得不回家的故事只是他的一個掩飾。他試過,他已經盡力了,只是他覺得自己實在無法繼續(xù)這一幕,他一直害怕這一幕……他在傍晚時已經付出了太多,以至于他覺得自己無法堅持到底了?!?/p>

他們無能為力,他們無法強迫他繼續(xù)拍攝,尼科爾斯極不情愿地宣布今晚結束。伯頓說他非常抱歉,他答應第二天晚上第一件事就是拍那場戲。結果他做到了,非常嫻熟地做到了。

伯頓飾演的喬治是伊麗莎白飾演瑪莎風暴中的平靜部分。她的部分更華麗,但在許多方面,喬治這個角色要更有難度。他承認,他的“天生的自我”想讓這個角色更具攻擊性和力量,但他已經學會接受伊麗莎白的支配和領導。

他對尼科爾斯的尊敬起了作用,“我完全聽他的話,”伯頓透露,“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導演這樣合作——他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3 ) “我永遠不會獲得奧斯卡獎,無論我可能有多棒?!?/h4>

譯自邁克爾穆恩《理查德伯頓:花花王子》

《柏林諜影》拍攝完成后,伯頓一家回到格茨塔德度過了兩個月的假期,1965年6月,理查德聽說希比爾要嫁給一個叫狂野人的流行樂隊的成員,而且她不再想要里奇每年給她的那筆豐厚的贍養(yǎng)費了。

生活突然變得明亮了一些,尤其是又有一個新的電影項目讓理查德興奮不已?!鹅`欲春宵》,根據阿爾伯特阿爾比的劇本改編。

讓伯頓夫婦飾演爭吵的夫婦喬治和瑪莎,并不是制片人歐內斯特雷曼和華納兄弟最初想要的,他們當然想讓伊麗莎白演那個又胖又滿嘴臟話的瑪莎,但他們并不想讓理查德演那個怕老婆的喬治教授。

“我必須說服伊麗莎白演瑪莎,”理查德說,“我告訴她那可能是她的哈姆雷特,所以她接受了這個角色。她堅持讓我演喬治,他們不想要我,但是伊麗莎白在電影界很有勢力,她是我所知道的電影界最好的商人,所以他們不情愿地給了我這個角色。她還選擇了邁克爾尼科爾斯擔任導演,而他之前甚至從未拍過電影,她有很好的直覺?!?/p>

伯頓夫婦與邁克爾尼克爾斯在片場

伊麗莎白獲得了110萬美元的薪酬,外加許多額外津貼和很大比例的票房分成,理查德得到75萬美元外加票房分成。但以電影明星的標準來看,伯頓夫婦其實并不貪婪,因為當影片的攝制工作超出了預定時間的30天時,他們卻放棄了加班費,根據合同,他們可以再獲得100萬美元。

喬治席格和桑迪丹尼斯也出演了這部電影。1983年我在倫敦采訪桑迪丹尼斯時,她說:“能與伯頓夫婦合作非常了不起,他們就像皇室一樣,但理查德卻如此平易近人。他們互相辱罵,我覺得這很有趣。”

邁克爾尼科爾斯不確定這是不是好玩。“他們互相說了一些非常難聽的話?!彼f。

尼科爾斯觀察到,拍攝給理查德和伊麗莎白的婚姻關系帶來了損害,也許這些角色太接近他們的真實生活了。

尼科爾斯說:“這已經到了理查德不再有勇氣忍受喬治帶給他的過分暴露自己的地步。在一個場景中,伊麗莎白不得不朝他臉上吐口水。我們拍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但伊麗莎白突然大哭起來,再也拍不下去了。理查德一直站在那里任由她啐,但最后他的精神崩潰了,直到他喝了幾杯酒才走出化妝間?!?/p>

難怪理查德宣稱:“我就是喬治!” 這部電影是在華納兄弟電影公司拍攝的,這是理查德多年來第一次在好萊塢拍攝電影,在此期間,他們定居在洛杉磯。但在好萊塢,里奇仍然沒有得到當地人的尊重,雖然他和伊麗莎白都獲得了奧斯卡提名,但他又輸了。然而,她贏了,他為她高興。

“我覺得理查德希望能給伊麗莎白最好的,”桑迪丹尼斯回憶說,“他真的幫助她很好地完成了這個角色。”

然而,邁克爾尼科爾斯覺得伊麗莎白“把他累壞了”。

桑迪丹尼斯還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這部電影憑借黑白攝影、黑白藝術指導和黑白服裝設計獲得了奧斯卡獎。理查德又一次出演了一部獲得奧斯卡獎的電影,但沒有一部是為他而拍的。

“我永遠不會獲得奧斯卡獎,無論我可能有多棒。”理查德在1984年告訴我。他沒有怨恨,但很失望。 然而,理查德卻贏得了英國電影學會獎,相當于1966年的英國奧斯卡獎,但在那個年代,英國電影學會獎不是頒給某一部電影的演員,而是頒給當年的最佳男演員。

《柏林諜影》和《靈欲春宵》都讓伯頓獲得了這個獎項。直到20世紀70年代,人們才最終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那就是演員必須憑借特定的角色才能獲獎。

邁克爾尼科爾斯認為理查德應該獲得奧斯卡獎,“只需要那一個場景,他獨自坐在樹下,講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他只拍了一次就做到了最好,這是壓倒性的成功,光是這一幕就值得奧斯卡獎了?!边@部電影使理查德繼續(xù)保持在十大票房明星之列。

里奇很少看他自己的電影,至少他是這么說的,但他看了這一部,他說他的表演不夠好。我問他哪一場表演好。他說,“沒有這回事,如果我真的達到了我心目中的優(yōu)秀標準,那我的電影生涯就是時候停止了?!?

 4 ) 無淚的哭戲

我不看神經質美人的戲,一次也不看,也說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許是因為我不喜歡看虐女,只喜歡看虐男?我一直不忍心看美麗的瘋子,演得越好,越容易有一種切膚之痛。

我看伯頓的電影,是因為伯頓在電影里從不神經質,就像他在電影里從不流淚一樣,把自我剖開給觀眾看,是他向來討厭的事,所以他并不喜歡沉浸式表演。

你更看不到他因為演瘋子入戲過深而瘋魔,他演的精神病患者,也不是那種戲劇化的瘋瘋癲癲,或者像個變態(tài)。因為他自己也有病,所以他深知病人的瘋狂是源自心中的痛苦和對眼前事物的錯誤認知,瘋狂并不是寫在臉上的,演出痛苦,演出憤怒,他的癲狂行為就如行云流水一樣容易并且令人信服了。

在《靈欲春宵》有一幕他發(fā)現泰勒和鮮肉偷情的捉奸戲,在拍攝之前他已經悲痛到不能自已了,他去找制片人請假,借口要去學校接孩子,制片人不允許。后來去找導演請假,導演邁克爾尼科爾斯是他朋友,看到他滿臉都是淚水,就批準了他的假。

制片人聽說后不解,因為正常情況導演都會利用演員高漲的情緒趕緊拍攝。因為這種大牌演員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眾星捧月的人,天天快活舒適,哪來的情緒爆發(fā)呢?

所以導演只能使用暴力手段。演員哭不出來就幾十次,甚至上百次NG的反復折磨,并對演員進行責罵侮辱,盡最大可能摧毀演員的意志,逼迫他們崩潰,以達到真實的效果。那么現在為什么不趁著伯頓哭,趕緊拍他的哭戲呢? 但尼科爾斯知道伯頓不喜歡這樣,他還是讓伯頓離開了。他知道伯頓是個相當熟練相當專業(yè)的演員,不依賴導演,更不需要被折磨,他自己想哭就哭,不想哭再逼也沒用。

很顯然,伯頓自己也不想利用自己現成的真實情緒,演哭戲給觀眾看。他一直缺乏安全感,所以他需要時刻自衛(wèi),他絕不能揭開自己的心靈保護層,給觀眾看到真實的他多么脆弱。

伯頓很感激,第二天來到片場,他并沒有昨天的悲傷和眼淚,也沒有入戲,但他很順利地完成了那場令人驚艷的哭戲。

也就是說,伯頓的技術爐火純青到了不需要獻舍靈魂、撕裂自己、剖心給觀眾,就能給出靈魂表演的地步,這是更高一層的演技。所以他可以永遠拒絕對著鏡頭流淚,告訴導演,“我討厭看到我的眼睛里有淚水?!?/p>

他不用眼淚,照樣能演好哭戲,因為他太知道如何傳達痛苦了,傳達痛苦是他的天賦。早在18歲在牛津戲劇社演《一報還一報》的時候,導演被他的天賦驚到,“全世界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到他的眼睛里了?!?

一個18歲的青少年,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也缺乏人生閱歷,甚至都不曾戀愛,卻有如此深刻的痛苦,他這一生也注定不會好過了。

 5 ) 一個離奇的故事,一個詭異的夜晚,兩段真實的婚姻

《靈欲春宵》,中文片名給人的聯想和片子本身差的比較遠。雖然里面有“欲”,但既沒有激情也沒有溫情,更沒有帶來滿足;“春宵”聽似美好,卻是血腥時刻。從揶揄,到爭吵,互揭傷疤,到肉體背叛,夫妻間的過招,原來可以這樣刀刀見血。

女主角Martha,對丈夫由熱烈追求到不滿失望恨鐵不成鋼甚至報復。男主角George從被校長女兒看中的受寵若驚意氣風發(fā),到對暴躁乖扈妻子的長期隱忍和對作“阿斗”并帶綠帽的無奈接受。對短短一晚的刻畫,讓你一層層看清他們是怎樣在多年的婚姻生活中,磨光了愛意,蔓延了怨恨,消沉了意志。他們甚至沒有力氣走出這段婚姻,而讓彼此折磨成為貧乏空虛生活的唯一調劑品。午夜瘋狂過后,他們回歸平靜,互相舔舐傷口。也許有人認為這是出乎意料的溫情結尾。可是那愈合的傷口,不過是為了下次再被撕破。

配角夫婦Nick和Honey,新婚不久,剛來到這所學校任教,甜蜜拘謹。但經過Martha和George的誘導和酒精的催發(fā),當兩人吐露心聲時,你發(fā)現,那里也有怨恨的種子。于是你想,多少年后,他們會不會成為下一對Martha和George?

不是一部輕松愉悅的片子,高潮迭起的感情碰撞,讓觀眾和劇中人一樣體會到心力交瘁。伊麗莎白泰勒,這時已是中年,雖風韻猶存,但她精湛的演技絕對讓你忘記“埃及艷后”的刻板印象。作為舞臺劇改編電影,有些舞臺劇的痕跡,比如人物場景相對簡單,臺詞海量但精彩,戲劇沖突非常激烈。

 6 ) 李劼:兩部經典,兩顆明星

一代影后伊麗莎白?泰勒逝世的訃告,間雜在諸如日本大地震、中東革命、利比亞戰(zhàn)事之類的重大新聞之中,遠不及她的忘年交、搖滾歌星麥可?杰克遜的猝亡來得震撼和轟動。這位好萊塢有史以來最為亮麗的影星,曾經為媒體提供了不知多少為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不說其它,光是八次婚姻,就足夠人們在飯余茶后談論好幾個世紀。這還不算從暴飲暴食地自我放縱、到投身慈善、終獲奧斯卡人道獎的傳奇故事,不算其聞名遐邇的珠寶收藏以及相應的揮金如土的奇聞軼事,不算給她帶來巨額贏利的香水事業(yè),曾經有過如日中天的輝煌。而她的銀幕造型,也與其人生一樣的豐富多彩。十二歲出演《玉女神駒》(National Velvet),留給全世界一個永世難忘的清純少女形象;主演的一部《戰(zhàn)國佳人》(Raintree County),卻倍受非議;與保羅?紐曼聯袂上演的《朱門巧婦》(Cat on a Hot Tin Roof),又獲如潮好評,并且還繼《戰(zhàn)國佳人》之后,再度獲得奧斯卡獎最佳女主角提名。在她長達六十年的的演藝生涯之中,最輝煌的影片,莫過于高成本大場面的巨制《埃及艷后》(Cleopatra),并且由此成為第一位獲得百萬美元片酬的好萊塢巨星;而她發(fā)揮得最為淋漓盡致的成功經典,則是根據愛德華?阿爾比同名戲劇改編的影片《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另譯《靈欲春宵》)。此片繼《青樓艷妓》(Butterfield 8)之后,讓伊麗莎白再度榮膺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為了表示緬懷,特意看了一遍《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此前,曾經在百老匯劇場里看過舞臺版“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本來以為該片不過是此劇的銀幕復制??催^之后,方才恍然大悟,為什么著名歌星埃爾頓?約翰會如此斷言:我們剛剛失去了一位好萊塢傳奇人物,最重要的是,我們失去了一位偉人;為什么著名影星烏比?戈德堡會如此黯然神傷地表示:泰勒的離去是一個時代的終結;為什么美國電影學會主席克里斯?都德會如此蓋棺定論:泰勒已經成為美國的標志。伊麗莎白?泰勒的表演藝術,在《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里已達爐火純青,足以與另一部根據戲劇改編的影片《欲望號街車》(A Streetcar Named Desire)里的女主角費?雯麗的精湛演技,媲美。震撼之余,浮想聯翩,終成此文。以下的全部論述,擬從那兩部戲劇說起。
  
  一、《欲望號街車》和《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
  
  這兩部戲劇出自兩個不同的美國著名劇作家,前者是田納西?威廉姆斯( Tennessee Williams),后者為愛德華?阿爾比(Edward Albee)。兩者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同性戀者。這兩部戲劇是這兩位劇作家各自的顛峰之作,人們不僅可以從中找到無可爭辯的經典性,還可以在劇中的女主角身上,發(fā)現劇作家本人的氣質。彼此的區(qū)別在于,從《欲望號街車》女主角布蘭奇身上看到的威廉姆斯是女性的,或者說陰柔的;而從《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的女主角瑪莎身上感覺到的阿爾比,卻是男性的,或者說陽剛的。由此似可推測他們在各自的戀愛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
  
  說威廉姆斯是個女人,顯然有失夸張;但是,說這位劇作家擅長刻畫美國南方淑女,無疑恰如其分。倘若文學作品通常是作者內心的夫子自道一說,可以成立;那么威廉姆斯的自我抒發(fā),則是經由他所鐘愛的南方淑女形象,達成的。從處女作《玻璃動物園》 (The Glass Menagerie)中的勞拉,到使之一舉成名的《欲望號街車》里的布蘭奇,乃至威氏此后戲劇中的諸多女主角,構成一個幽幽怨怨的南方淑女系列。僅從性別外觀上,也許可以讀出威廉姆斯胞姐的影子;但就這些南方淑女的氣質而言,卻幾乎是威廉姆斯本人的靈魂寫照。
  
  不過,假如將《欲望號街車》里的布蘭奇,僅僅置于威廉姆斯的南方淑女系列中加以考察,無論就其形象的意蘊和景深度而言,都是遠遠不夠的。因為有關這樣的女子形象,其文化背景和審美淵源,至少可以追溯到威廉???思{小說《喧嘩與騷動》里的凱蒂,或者瑪格麗特?米契爾小說《飄》(Gone With The Wind)里的思嘉麗。非常有趣的是,根據小說《飄》改編的電影,中文譯名叫做《亂世佳人》,其女主角思嘉麗,也是由費?雯麗扮演的。
  
  比起其處女作《玻璃動物園》的青澀,威廉姆斯的《欲望號街車》成熟得致臻完美。審美有時需要拉開距離。《?!穭〉娜宋镌煨停咏髡咦约旱默F實人生,幾近其家庭成員及其家庭沖突的舞臺版。如此近距離寫照,不僅使臺詞缺乏強有力的戲劇性,也使整個總體構思喪失應有的想像力,從而在結構上顯得相當松散,甚至不無混亂。相反,《欲》劇由于跳出了作者的人生局限,想象空間一下子打開,從而成功地推出了一對既生動逼真又極富隱喻性和象征意味的人物造型,布蘭奇和斯坦利;其間,又搭配了一雙有如兩片綠葉般的男女配角:布蘭奇的姐姐絲黛拉,斯坦利的朋友后來又一度成為布蘭奇的戀人,米奇。這樣的人物造型組合,已經給整出戲劇準備好了天然的劇情架構和沖突契機。該劇的大獲成功,勢在必然。
  
  如何將戲劇沖突聚焦成具有審美震撼力的人物形象,恐怕是傳統(tǒng)戲劇能否獲得成功的關鍵所在。無論是《街車》的作者還是導演,恰好就在這個關鍵點上,心照不宣,配合默契。以致該劇從舞臺搬上銀幕之際,威廉姆斯除了答應讓原先舞臺劇導演卡贊執(zhí)導,絕不允許其他導演染指??ㄙ澆回撝赝瑢⒄麄€影片做得洶涌澎湃,又層次分明,有條不紊。精致典雅的費雯?麗和粗獷強悍的馬龍?白蘭度,以鮮明的個性對比和強烈的氣質反差,雙雙獲得了淋漓盡致的發(fā)揮。
  
  與威廉姆斯齊名的另一位美國劇作家阿瑟?米勒,曾經作出如此評說:《欲望號街車》的首演就等于是在商業(yè)戲劇的土地上插上了一面美的旗幟。這個評說的別一種表達應該是,在眾多的百老匯戲劇當中,《街車》一劇,鶴立雞群。
  
  當然了,以阿瑟?米勒在其代表作《推銷員之死》(Death Of A Salesman)中顯示的根底,恐怕未必能夠清晰無誤地看出《街車》的審美意蘊。能夠透視《街車》之審美景觀的美國劇作家,應該是美國戲劇史上首屈一指的經典之作,《長夜漫漫路迢迢》(Long Day’s Journey Into the Night)的作者,尤金?奧尼爾。這部寫于三十年代、按照作者遺囑直到二十五年之后才搬上舞臺的劇作,籍一個家庭內部的齟齬,寫出了整個人類面臨的生存困境。相形之下,《街車》則是經由一個淑女和一個莽漢的沖突,道盡了人類文化在被文明化過程中必然產生的悲哀。雖然威廉姆斯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審美內涵,從而讓布蘭奇將斯坦利形容為沒有進化的猿人,而不是被文明進程折磨得兇猛殘酷的野獸,有如飾演斯坦利的馬龍?白蘭度的感受那樣。順便說一句,這同時也證明了,演員對角色的體味,有時勝過原作者的塑造;又證明了,文學總是比哲學深刻,審美的深邃通常超越理性的思考。
  
  作為精神的文化,天生就是柔軟的,弱不禁風的,一如費雯?麗之于布蘭奇的形象造型。而精神的被物化,或者說被文明化的結果,又總是堅硬的,蠻橫無情的,一如馬龍?白蘭度之于斯坦利形象的生動演繹。這樣的反差,即便在古希臘悲劇當中,也只有在歐里庇德斯的《特洛伊婦女》里,曾經出現過。古希臘悲劇通常是陽剛的英雄主義的埃斯庫羅斯式的,一如荷馬史詩《伊里亞特》所展示的雄偉景觀。三大悲劇家中,似乎惟有歐里庇德斯,悟出了所謂的勝利者、征服者,其實不過是一群硬梆梆的蠢貨,而被征服者蹂躪的婦女兒童,則有如被狂風暴雨摧折的綠枝和鮮花。因此,當亞里士多德將悲劇定義為“靈魂的凈化”時,只說對了一半。因為更具審美意味的悲劇,通常不是凈化靈魂,而是生命被毀滅,文化橫遭活埋。就靈魂凈化的悲劇定義而言,亞里士多德只讀懂了《普羅米修斯》,并沒有讀懂《特洛伊婦女》。而《街車》的審美意味又恰好在于,完全是《特洛伊婦女》式的:靈魂與其說是被凈化,不如說是被拷問。
  
  可能正是受到亞里士多德的悲劇定義影響,阿瑟?米勒在評論《街車》時,會繼續(xù)如此說道:威廉姆斯的這出戲比他不論是此前還是以后的其他作品都更接近悲劇。事實上,《街車》并非是“更接近悲劇”,而就是典型的悲劇?!督周嚒分徊贿^不是埃斯庫羅斯或者索??死账构P下的悲劇,而是歐里庇德斯式的悲劇。這樣的悲劇,與其說是用于凈化靈魂的,不如說是直接呈示出,美好的心靈,在文明固有的物化進程中,是如何遭到毀滅的。
  
  歌德應該是對亞里士多德的悲劇定義持有懷疑態(tài)度的作家,否則,他就不會在《浮士德》里出示甘淚卿形象,質疑文明的生成。但無論是歌德之于悲劇的領悟,還是亞里士多德的悲劇定義,抑或歐里庇德斯式的悲劇意蘊,全都表明了,就審美而言,悲劇只能在存在意義上成立,而不能在生存層面上駐足。阿瑟?米勒在《推銷員之死》里所描述的生存掙扎,與其說是悲劇,不如說是喜劇。假如阿瑟?米勒自已認為該劇是悲劇的話,那么他應該想一想,當年的巴爾扎克為何把種種悲歡離合生死沉浮命名為《人間喜劇》。至于當年的《紐約時報》將他的《推銷員之死》推崇為二十世紀話劇的里程碑,與其說是一語中的,不如說是夸夸其談,并且由此暴露出這張報紙因其一貫的左翼傾向而導致的一如既往的淺薄。就算從二十世紀的美國戲劇中拿掉尤金?奧尼爾的諸多經典之作,去掉《長夜漫漫路迢迢》,能夠被稱為里程碑的劇作,都還輪不上《推銷員之死》。足以當此殊榮的,尚有威廉姆斯的《欲望號街車》,阿爾比的《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锻其N員之死》充其量不過是德萊塞諸如《嘉莉妹妹》(Sister Carrie)、《美國悲劇》(An American Tragedy)一類小說的舞臺版而已。
  
  倘若可以將《街車》里的布蘭奇形象,看作是《飄》里的思嘉麗形象和《喧嘩與騷動》里的凱蒂形象的歷史性終結,那么《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里的瑪莎,則好比是死去的布蘭奇的神奇復活。在布蘭奇倒下的地方,瑪莎超級硬朗地站了起來。同樣的抽煙,喝酒,卻不再柔弱;同樣的敏感,卻不再夢幻,而全然是一派睥睨濁世的玩世不恭。夢幻少女似的布蘭奇,在《誰》劇里傲然長大,變成了什么都不在乎的瑪莎。昔日的憧憬,此刻變成了洞若觀火的冷嘲熱諷。
  
  瑪莎本來可以被刻畫成一個非常精彩的女子形象,假如阿爾比稍許有點憐香惜玉的情懷。但阿爾比不僅不把瑪莎當作一個女人,而且還十分放肆地讓瑪莎不停地說出阿爾比自己想說的臟話。阿爾比籍瑪莎之口,盡情調侃教授學者及其學府體系和謀生意義上的學院政治,肆意嘲笑自以為有教養(yǎng)很體面、骨子里卻活得跟《街車》里的底層人眾沒什么兩樣的紳士淑女,毫無顧忌地撕碎看上去十分美滿的婚姻,把兩對金童玉女般的夫妻,作弄得破敗不堪。
  
  與威廉姆斯天然具有一付少女般的柔腸截然相反,阿爾比可是個十足的頑童。這個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的浪子,有著與生俱來的叛逆性格。幼時便從富有的寄養(yǎng)家庭出走,從此混跡于紐約的各種場所。阿爾比在紐約街頭活得如魚得水。這座城市曾經養(yǎng)育過金斯伯格,凱路亞克,約瑟夫?海勒,諾曼?梅樂,安迪?沃霍和瑪莎?格雷厄姆,理所當然地也成為阿爾比的天堂。阿爾比不僅不需要家庭庇蔭,而且也拒絕在學府里成長,因為這個城市有著足夠他學習的林林總總。與出走富家相應,阿爾比同樣逃離大學生涯,把自己扔進紐約的格林威治村,從事各種行當;諸如電臺職員、商品推銷員、公司雜差。對阿爾比來說,干什么都要勝過乖乖地坐在課堂里,聆聽教授們莫測高深的胡言亂語。正是基于這樣的流浪漢經歷和流浪漢性格,阿爾比寫出了他第一部驚世駭俗的荒誕派戲劇,《動物園的故事》(The Zoo Story),從此開始他那用舞臺來褻瀆上流社會和體面人眾的劇作生涯。
  
  荒誕派劇作家阿爾比,不啻是上流社會的克星,也是世俗社會的天敵。不過,與威廉姆斯不同的是,他不會用馬龍?白蘭度那樣的強悍男人,摧折作為自己化身的女人;而是讓他所討厭的男男女女,一個個自己撕破臉面,剖開胸膛,掏出五臟六腑。倘若他對瑪莎那樣的女性形象,會有幾分尊重的話,那么是因為瑪莎具有馬龍?白蘭度那樣的剛硬,更因為瑪莎動輒就能脫口而出他阿爾比想說的那些狠話。
  
  與威廉姆斯通常在不同的角色之間穿梭周旋截然相反,阿爾比從來不把各種角色當回事。因為所有的角色,都在共同說著阿爾比想說的妙語。換句話說,阿爾比劇中的諸多人物形象,其實都可以歸結為同一個角色,那就是阿爾比自己。在《誰》劇中,阿爾比一會兒壓低嗓門,扮演歷史學教授喬治;一會兒捏著嗓子,假裝作客教授家的玉女少婦。阿爾比讓瑪莎勾引金童教師尼克,又讓瑪莎的教授丈夫羞辱這個野心勃勃的生物系奶油小生。乒乒乓乓,吵吵鬧鬧,污語穢語有如傾盆大雨,嘩啦嘩啦地澆到觀眾頭上。倘若說這是一出荒誕戲劇,那么有類于某些現代派繪畫的胡涂亂抹;倘若說這是一場近乎無聊的鬧劇,卻又自有一番深意在其中。須知,阿爾比不僅選擇最終沉河自殺的二十世紀首屈一指的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芙貫穿全劇,而且還特意讓歷史學教授在老妻勾引金童尼克之際,鎮(zhèn)定自若地閱讀斯賓格勒的大作,《西方的沒落》(The Decline Of The West)。至于舞臺上的這兩對夫婦,更是意味深長。一對仿佛已經活到人生盡頭,而另一對的人生卻才剛剛開始。一對象征著過去,一對隱喻了未來。而那樣的過去,又很可能是正在走近的未來?;蛘哒f所謂未來,其實只是過去的重復。如此等等。
  
  不能說大學讀了一年就退學的阿爾比沒有學問,至少可能讀懂《西方的沒落》一著。更不能說阿爾比的作品不過是他兒時砸玻璃窗式的惡作劇,看完《誰》劇的觀眾,大都不得不承認,作者確實是個天才。比起荒誕派戲劇的開山之作《等待戈多》,阿爾比的劇作也許略遜一籌,但站在美國戲劇史上,阿爾比的《誰》劇卻足以一覽群山小。
  
  正如T?S?艾略特在長詩《荒原》里描繪了一片文化的廢墟,阿爾比在《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中展示了一種靈魂的枯萎。這是人類文化被文明化的物化歷史通常會有的必然結果。這樣的枯萎,無論從工廠的煙囪里冒出,還是在校園的草地上飄散,骨子里全都大同小異。當美國學府里到處彌漫著后現代主義、后殖民主義之類的迷霧、從而使人文教育學科幾近堆放精神廢品的垃圾場的時候,阿爾比還無意之中做了一回先知。當然,假如有人當面恭維阿爾比是先知的話,阿爾比肯定會啞然失笑。因為阿爾比寫作時手里拿著的,不是《圣經》,而是一把看不見的榔頭,使勁敲擊著那個叫做靈魂的東西。這可能是阿爾比在戲劇中所特有的靈魂拷問方式,不停地敲打敲打,讓鮮血淋漓,讓腦漿四濺。最后很可能毫無結果。除非上蒼垂青恩賜幸運,也許會敲出一汪清泉。那汪清泉,在英格瑪?伯格曼的電影里,叫做處女泉。
  
  阿爾比的臺詞,固然充滿暴力,仿佛是一場由B52在舞臺上執(zhí)行的狂轟濫炸;但阿爾比在《誰》劇里對人性的洞穿,卻真切得無與倫比。正是如此真切的洞穿,使劇中的瑪莎不再猶如《街車》里的布蘭奇那么楚楚可憐,而是像伍爾芙那樣尖銳,并且還有著伍爾芙沒能具備的幽默。倘若說,自殺的伍爾芙是絕望的,那么睥睨人世的瑪莎則是堅強的。當瑪莎最后說出,她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時,與其說是退卻,不如說是不愿掉進絕望的泥潭里。假設她丈夫繼續(xù)追問:你真的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瑪莎也許會哈哈大笑。好在全劇就此落幕,省卻了重新開始沒完沒了的譏嘲和調侃。但有個事實卻是可以肯定的,站在瑪莎身后的阿爾比,絕對不會像伍爾芙那樣自殺,而是和他的同性老伴,活得有滋有味;高齡八十有余,至今健在。偶爾還會站到紐約圖書館門前,冒著漫天風雪,加入抗議獨裁專制國家的行列。被紐約這個城市哺育長大的阿爾比,既有著一雙伍爾芙那樣洞悉人世的慧眼,又獨具馬龍?白蘭度式的強勁活力,從而在劇作的生猛程度上,獨占鰲頭。看完阿爾比的戲劇,不是想倒頭入睡,或者假裝沉思冥想,而是想沖進曠野里瘋狂奔跑。
  
  由此可見,要擔綱阿爾比的戲劇,演員得具備什么樣的秉賦。由此也同樣可以看出,曾經在《埃及艷后》里飾演羅馬大將軍的伯頓,比起《街車》里的馬龍?白蘭度,缺乏應有的力度。戴過將軍頭盔的伯頓,一走進阿爾比的戲劇,馬上就變得搖搖晃晃。相反,飾演瑪莎的伊麗莎白?泰勒,卻開心得如魚得水;仿佛瑪莎的角色,是為她泰勒度身定做的一般。
  
  二、費雯?麗和伊麗莎白?泰勒
  
  在好萊塢電影史上,有兩位女演員可以并列超級明星,并且無愧于最偉大的表演藝術家稱號:即是在《欲望號街車》里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的費雯?麗,因《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榮膺同樣獎項的伊麗莎白?泰勒。偌說花容月貌,英格里?褒曼,奧黛麗?赫本,相比這兩位女星毫不遜色;要論演技精湛,凱瑟琳?赫本,梅麗爾?斯特里普,也不輸于她們。這兩位女星的幸運,在于她們分別出演了好萊塢電影史上兩部最具審美價值的經典影片;這兩位女星的出類拔萃,在于她們將各自的角色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從而成了電影史上無可替代的獨一無二的銀幕絕版??梢哉f,這兩部電影就因為這兩位女演員無與倫比的表演,后人無法再翻版重拍。
  
  大凡藝術家有兩類,一者是天生的,通常說的天才;一者后天努力而成,并且往往被訴諸艱難坎坷的歷程。舞臺或銀幕上的天才,寥如星辰。比如西方歌劇史上,天才的男高音似乎也就是卡魯索了,而天才的女高音則惟有卡拉斯。說到電影表演藝術的天才,男星無疑是卓別林,女星當推費雯?麗。
  
  費雯?麗的天然渾成,不啻在于表演上的揮灑自如,還在于其氣質的不同凡響,有如一件不需要任何雕鑿就已然光彩照人的藝術品,從而被人稱為上帝的杰作。她演過的那些著名角色,后人都難以再造。諸如《亂世佳人》里的思嘉麗,《魂斷藍橋》(Waterloo Bridge)里的勞拉,《欲望號街車》里的布蘭奇。
  
  費雯?麗的那雙眼睛,用漂亮、美麗一類的詞語,都無法形容其攝人魂魄的魅力。尤其是她那如夢如幻的眼神,在飾演思嘉麗時,靈動得有如天使在飛翔;在飾演勞拉時,凄楚得如泣如訴,足以讓所有觀眾頃刻間全體成為斷腸人。及至飾演布蘭奇,恍惚得仿佛在夢游一般,從而將一縷詩意,猶如倫勃朗畫中的頂光一般,投照進破敗的黑暗里。普契尼歌劇《托斯卡》里那首凄絕的女高音詠嘆調,“為藝術,為愛情”,庶幾就是費雯?麗所獨具的這種詩意盎然氣質的傳神寫照。倘若費雯?麗飾演的布蘭奇在影片中突然唱出這曲詠嘆,非但一點都不顯得突兀,而且有如畫龍點晴。盡管在影片中的布蘭奇,愛聽的是波爾卡舞曲《瓦索維爾納》,喜歡民歌《太太晚安》,在浴室里哼唱《紙月亮》。
  
  《街車》中的布蘭奇角色,最難把握的,是其神經質個性的表演分寸。倘若過火,會讓布蘭奇完全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在審美上頗有沖淡憐憫之虞;倘若淺吟低唱,又有失輕浮,甚至有矯揉造作之嫌。而費雯?麗的超凡出俗也就恰好在于,她能夠將角色和自己的滄桑人生天然無飾地融為一體,從而將布蘭奇角色發(fā)揮得有如自己的親身經歷。不要說觀眾,可能就連費雯?麗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個是費雯?麗,哪個是布蘭奇。費雯?麗的如此投入,在藝術上獲得空前的輝煌成功,同時也代價不菲。正如布蘭奇在《街車》中的結局是被送進精神病院,費雯?麗演完此片后,精神也同樣崩潰,被直接從片場送到醫(yī)院。
  
  有關費雯?麗飾演的布蘭奇形象,足夠寫一部論著細細品嘗。尤其是她之于布蘭奇神經質的體味和表達,令人拍案叫絕。這里僅舉一例,以窺全豹。影片接近尾聲時,布蘭奇猶豫片刻,鼓起勇氣從里間走出。經過那張牌桌的當口,她似乎是習慣性地對那群男人隨意說道:不必站起來,我不過是剛好經過而已。其神情不卑不亢,語氣不冷不熱,并且是目不旁視,僅眼角的余光掠過而已??瓷先ハ喈斦?,細想卻不覺莞爾。一個被逼瘋掉的女人以對牛彈琴的彬彬有禮,揮別不堪忍受的黑暗。這在女人是無可奈何的道別,這在那群男人卻不得不茫然面對自己究竟算人還是算畜生的巨大難題。換句話說,到底誰算是正常的?
  
  布蘭奇角色的另一個難度應該在于,如何體現貧困境遇下的高貴?倘若演得傲氣逼人,反而顯得有些自卑;倘若演得低聲下氣,又喪失了角色本身應有的底蘊。如此難題,中國觀眾只消想像一下《紅樓夢》里的林黛玉,突然掉進了貧民窟里,便可知道那將是多么尷尬又多么難以表述的情狀。好在曾經出演過《魂斷藍橋》里風塵女子的費雯?麗,雖然與林黛玉一樣的敏感,卻沒有林妹妹那樣的弱不禁風。畢竟是從思嘉麗形象演化過來的貴族女子,無論是角色本身于美國南方淑女的歷史承接,還是演員本身的教養(yǎng)和秉賦,那種天然獨具的高貴氣質,哪怕身處十八層地獄,照樣不為粗鄙所屈。
  
  布蘭奇的最后一幕,于催人淚下之際,顯示出了什么叫做高雅。那不是昂首挺胸的英勇,也不是纖弱無力的嬌喘,而是在地上痛苦不堪地輾轉掙扎當口,突然看見頭頂上方,向她伸過來的紳士之臂。她于是長身而起,從容挽住風度翩翩的老人,如同出席一場宮廷舉辦的社交晚會,優(yōu)雅地走出骯臟的公寓。
  
  這一幕足以讓人想起,老底子上海的貴夫人,在文革當中被逼著拉糞車的情形。戴著袖套,破衣爛衫,蓬頭垢面,可是臉上的神情,眼睛里的光澤,風采依然,自有一番雍容在其中。
  
  布蘭奇形象最深刻的地方,在于她的迷茫。出現在那個嘈嘈雜雜的公寓里的布蘭奇,突然掉進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樣的人生。這樣的迷茫,既是夢幻兮兮的,又是執(zhí)迷不悟的,更是死不悔改的。布蘭奇的臺詞,由此獲得了一種自言自語的品性。仿佛在不屈不撓地向上帝呢喃著:你可以改變整個世界,卻不能改變我,不能改變我,不能。
  
  不管橫立在她面前的是座什么樣的絕壁,布蘭奇全然當作一扇可以敲開的希望之門。她不停地叩擊,叩擊,與其說是期盼出現奇跡,不如說是就此與那扇敲不開的無望之門同歸于盡。正是如此的執(zhí)著如此的至死不渝,使布蘭奇形象獲得了與歐里庇德斯悲劇中的特洛伊婦女同樣的詩意。這樣的詩意,不要說《推銷員之死》的作者阿瑟?米勒讀不懂,即便是《街車》作者田納西?威廉姆斯也沒能真正領略。否則,就不會把布蘭奇對斯坦利的反感,寫成了南方淑女對一個類人猿的厭惡。
  
  然而,劇作者沒有弄明白的意蘊,飾演布蘭奇的費雯?麗,卻與角色心照不宣。這不是因為費雯?麗比威廉姆斯更加聰明,而是這個偉大的女演員本身,比劇作者、同樣比導演卡贊,都更富有詩意。假如說,劇作者和導演對布蘭奇形象所獨具的詩意的體味,是需要慢慢習得的話,那么,費雯?麗不需要這樣的習得,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首凄美絕倫的長詩。劇作者和導演,都只把布蘭奇形象理解到南方淑女的程度,惟有費雯?麗,不知不覺地將布蘭奇形象演到了荷爾德林所說的那種人類詩意地居住在這地球上的地步。難怪威廉姆斯會說,費雯?麗不僅演出了他所期待的角色,還演出了他希冀之外的意蘊。
  
  毋庸置疑,費雯?麗的成功,除了天賦,還有后天的經歷和體味。然而,即便是少不了后天的打磨,那樣的打磨也并非受啟于劇作者和導演,而是費雯?麗在自己的人生中,已然自行達成。從某種意義上說,費雯?麗在影片中作為布蘭奇和馬龍?白蘭度飾演的斯坦利的撞擊,其實早在與曾經成功地飾演過哈姆雷特的奧立弗?勞倫斯的婚姻中預演過了。雖然勞倫斯的氣質,與白蘭度迥然有異,但他與費雯?麗的那場婚姻,對費雯?麗體味布蘭奇的角色,應該有著巨大的啟迪意義。這是無論威廉姆斯還是卡贊,都做不到的。
  
  就影片本身而言,最為直接地促成費雯?麗與布蘭奇形象融為一體的,是與她演對手戲的馬龍?白蘭度。當白蘭度在一個特寫鏡頭中亮出那圓鼓鼓的臂膀、尤其是被白色汗衫襯托出的鼓凸肌肉時,會讓人聯想起某個德國現代派畫家的畫面,由一根根圓滾滾的管道組成,象征著現代工業(yè)文明的力量,也意味著這種力量本身的生硬和冷酷。費雯?麗飾演的布蘭奇象征著正在飄逝的詩意,而馬龍?白蘭度飾演的斯坦利形象,隱喻了正在迅速生成的強勁的現代文明。
  
  費雯?麗與馬龍?白蘭度的對臺,可謂天造地設的絕配。費雯?麗天然蘊藏于內心的那股蓬蓬勃勃的野性,正好對應馬龍?白蘭度的桀驁不馴;一者是外柔內剛,一者是外剛內柔。費雯?麗在通過與馬龍?白蘭度的撞擊使布蘭奇形象獲得深邃的同時,無意中也成全了馬龍?白蘭度在影片中塑造的硬漢角色;雖然更多地突現出的,是對手的粗野狂暴。
  
  僅就好萊塢的歷史而言,就像約翰?韋恩成為西部片里的牛仔形象的標記一樣,馬龍?白蘭度在銀幕上開拓了美國式的城市硬漢。與約翰?韋恩出演了諸多西部片不同,馬龍?白蘭度僅僅憑借兩部經典,《欲望號街車》和《碼頭風云》,就基本奠定了美國式的城市硬漢形象。后來他在《教父》中的飾演唐?科里奧尼,只不過是這種形象的進一步拓展。這類硬漢形象,最后經由諸如保羅?紐曼、羅伯?德尼羅,杰克?尼克爾遜等著名影星,蔚為大觀。至于更后來的超人、蝙蝠俠、蜘蛛俠之類,可說是這類形象的潰瘍。
  
  盡管馬龍?白蘭度在《街車》里出演的是男主角,但這個角色無論從什么角度說,都只能是布蘭奇形象的襯托。因為布蘭奇形象乃是全劇的聚焦所在。用水漲船高的比喻來說,男主角是水,女主角是船。水越高漲,船越顯眼。馬龍?白蘭度的表演是極其成功的,就像費雯?麗把布蘭奇演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馬龍?白蘭度也把斯坦利形象塑造到了真假難分的渾然一體。如果說,布蘭奇形象好比歐里庇德斯筆下的特洛伊婦女,那么馬龍?白蘭度一個人就得演出相當于《特洛伊婦女》中全體希臘聯軍那么龐大而沉重的份量。那部劇中的占領者的暴虐,在這部影片里,全部凝聚成了斯坦利形象的野獸般的脾性。
  
  當銀幕上的各色人物,全都對斯坦利怒目相向的時候,影院里的觀眾也不知不覺地會把個馬龍?白蘭度恨之入骨。順便說一句,正因為馬龍?白蘭度演得太逼真了,以致那年的奧斯卡獎評委都無法忍受,硬生生地拒絕授予他理當獲得的最佳男主角獎。在女主角、男女配角全體獲獎的情形下,惟獨缺漏男主角,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這與其說是評委眼力不濟,不如說是他們被馬龍?白蘭度的演技給弄暈了。更有意思的插曲是,馬龍?白蘭度本人也恨透了自己演的斯坦利形象,宣稱這個形象是個畜生,不是個人。因此,想必他會理解評委的情緒,那與其說是對他表演的不予認可,不如說是對他的別一種褒獎。
  
  由于馬龍?白蘭度強勁有力的反襯,費雯?麗的布蘭奇形象,比當年《魂斷藍橋》里的勞拉,更讓人悲傷,更令人唏噓。比起她當年飾演的思嘉麗形象,布蘭奇幾乎就是那類形象的滅絕版。所謂的南方淑女,有如恐龍一般,經由《欲望號街車》而徹底銷聲匿跡。當那輛載著布蘭奇奔向精神病院的車子從銀幕上開走時,留下的這個世界連同繼續(xù)茍活在這個世界里的蕓蕓眾生,是否真的比布蘭奇正常,可能是個巨大的疑問。讓人更為黯然神傷的是,影片拍完后,費雯?麗也像布蘭奇一樣被載走了。
  
  數年之后,費雯?麗重新出現在銀幕上,出演《愚人船》(Ship of Fools)。該片沒有獲得《欲望號街車》那樣的轟動,不管她作了怎樣的努力。因為布蘭奇形象,既是費雯?麗的顛峰之作,也是她演藝生涯在藝術上的句號。此后,她再雄心勃勃,也超不過《街車》里的輝煌。
  
  倘若說費雯?麗像是在天國飛翔的藝術天使,那么伊麗莎白?泰勒則是在人間凱旋的電影女王。不僅是表演的才華,即便是國色天香般的美麗,泰勒都不以夢幻的眼神見長,而是以性感的造型著稱。比起費雯?麗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飄逸,伊麗莎白?泰勒無論是銀幕生涯還是人生旅程,全都做得滿載滿歸。不能想像費雯?麗會有做香水生意的本事,但這樣的務實,恰好就是泰勒所長。與費雯?麗始終像個純情少女似的對奧立弗?勞倫斯一往情深相反,泰勒的愛情故事有如熊瞎子掰苞米似的快樂,光是正式婚姻就有八次,其中還包括復婚的喜劇。
  
  比較費雯?麗的思嘉麗形象與泰勒在《玉女神駒》里的少女形象,同樣的成名作,費雯?麗在思嘉麗形象里傾注的是內在的活力;平時爛漫可愛,關鍵時刻潛在的狂野有如火山爆發(fā),噴薄而出。比如被白瑞德扔在半道上的思嘉麗,趕著馬車在通紅的火光里狂奔的那個畫面。但泰勒的少女造型,卻別有情趣,《玉女神駒》里的韋爾維?布朗,以活潑見長;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突然冒出什么古怪的念頭;一如不知道成年后的泰勒,一不小心又看中哪個俊男。
  
  費雯?麗的狂野是內在的,有類于伍爾芙的孤傲,并且像伍爾芙一樣的執(zhí)著,區(qū)別僅在于,伍爾芙執(zhí)著的是思想和精神,費雯?麗執(zhí)著的是愛情。伊麗莎白?泰勒所具有的創(chuàng)造活力,卻與費雯?麗迥異,不是緣自內心深處的什么追求,而是向往塵世的成功和美滿。基于這樣的氣質,泰勒在銀幕上擅長扮演世俗女子。無論是賢妻型的(《熱鐵皮屋頂上的貓》),還是風塵類的(《青樓艷妓》),都能揮灑自如。泰勒最輝煌的世俗女子造型,當然是《埃及艷后》里的克里奧佩特拉;而她最具深度的銀幕形象,則是《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里的瑪莎。
  
  瑪莎是伊麗莎白?泰勒的終極之作,其意味一如布蘭奇形象之于費雯?麗。泰勒在瑪莎形象上抵達了她演藝成就的峰巔,一如她在飾演克里奧佩特拉女王時,獲得了最世俗的滿足。經過這樣兩次極致性的滿足,理當走向空靈。而能夠見證泰勒轉向空靈的故事,則是與流行歌星天王麥克?杰克遜的忘年交。與那個始終像孩子一般、從來沒有長大過的天王歌星的交往,讓泰勒從飽經滄桑的人生歷程回到少時的清純,成為可能。這或許是泰勒的第三次高峰體驗意義上的滿足,從世俗人生皈依童貞時代。
  
  在諸多的靜心當中,有一種方式可以讓人抵達最快的放松。就是使勁拽緊拳頭,越緊越有效。因為一旦緊到不能再緊時,手掌就會自然而然地松開,從而開始全身心的放松。倘若說,泰勒與麥可?杰克遜的交往是一種放松的狀態(tài),那么她在《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里的表演,則是拽緊最后一下的狀態(tài)。
  
  當然了,泰勒在《誰》劇里的緊張,不是一種神經質的顫栗,而是一種玩世不恭的瘋顛。這同時也是整部影片的要點所在:劇中的人物全都處在喪失平衡的狀態(tài)里。日常的優(yōu)雅,從容,突然消失,轉換為仿佛有什么可怕事情要發(fā)生的恐懼。于是,大家開始自我安慰似的互相調侃互相作弄,直到彼此筋疲力盡為止,落幕。
  
  如前所述,《誰》劇所展示的是心靈荒蕪造成的失重狀態(tài),人們不再如同在許多好萊塢娛樂片里司空見慣的那樣,爭相扮演兒童,開心逗笑,而是比賽誰更世故,誰更老練,誰更玩世不恭。而毋庸置疑,泰勒扮演的瑪莎,則是這場比賽的靈魂人物。這晚的派對,是瑪莎安排的;沒完沒了的互相攻擊,又是瑪莎率先挑起的;該晚最挑戰(zhàn)家庭倫理的行為,勾引他人丈夫,又是瑪莎做出的。這場游戲結束之后,最終道出內心空虛的那個念白,仍由瑪莎擔當。
  
  倘若說,《伊里亞特》里的那場戰(zhàn)爭,起自美女海倫;那么《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里的這場家庭倫理之戰(zhàn),則源自世人內心深處的巨大空虛。該劇的作者阿爾比,本來只是想告訴道貌岸然的男男女女,你們什么都不是,你們不過是堆臭大糞。因此原作里充滿了臭哄哄的臺詞,以致電影導演都難以接受,強行刪除了大量的臟話,只保留兩句阿爾比寫的原話。導演似乎明白,關鍵不在于臟話的刺激效果,而在于揭示人物內心深處的空虛。
  
  比導演更明白表達空虛是該片關鍵的,則是瑪莎的經典扮演者,伊里莎白?泰勒。影片一開始,泰勒在和扮演教授丈夫的伯頓開完派對后、一路回家的路上,那付刁著香煙的模樣和神態(tài),就為整個影片定下了內心空虛的基調。及至進門后,她開始嘮叨有關“凌亂”(DUMP)一詞的趣聞軼事。與其說是在陳述家什的紛雜,不如說是在暗示自己的心煩意亂:不是害怕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而是擔心沒什么事情可以解悶。空虛的心靈,通常期待發(fā)生些什么。
  
  等到客人進門,瑪莎馬上發(fā)動進攻;目標鎖定丈夫,同時挑逗那對年輕夫婦。但不要以為,瑪莎是真想要尋歡作樂,其實,不過是拿眼前的諸君解悶而已。沒有游戲玩樂,是無聊的;但玩樂游戲,也同樣的無聊。一般的演員,大都能演出前一種無聊。能夠同時演出這兩種無聊的,可能相當稀少。泰勒的與眾不同就在于,能夠同時將這兩種無聊演到洞幽燭微、無瑕可擊的地步。
  
  這并非因為泰勒的天分異乎尋常,而是色彩繽紛的人生經歷使然。該體味的,幾乎全都體味過了。愛情,事業(yè),激情的,纏綿的,奢侈的,豪華的,萬眾歡呼,全世界的狂熱崇拜;沒完沒了的燈紅酒綠,無休無止的熱鬧。亮麗的禮花在夜空中終于消失之后,剩下的惟有空虛。浩瀚的空虛。不知自己置身何處。我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問題,于是就會在夜闌人靜之際,悄然涌上心頭。
  
  比起費雯?麗,伊里莎白?泰勒,絕對算不上天才。但相對于無數為生存掙扎奮斗的蕓蕓眾生,泰勒又絕對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固然位居至尊,卻不得不為手中的權力整日價擔驚受怕。但泰勒這樣的電影藝術女王,根本不需要那樣的操心,完全能夠無憂無慮地享受人生。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這可以被說成是一種墮落,也可以成為一種境界。而泰勒,恰好就是以這樣的境界,一腳踏入了瑪莎的家門,一展內心深處的荒蕪和空虛。不妨欣賞一下這段對白:
  
  喬治:你真認為我會殺你嗎,瑪莎?(George:Did you really think I was going to kill you, Martha? )
  
  瑪莎:你,要殺我?真是笑話。((Martha:You, kill me? That's a laugh.)
  
  喬治:那好,有一天我會的。(George:Well now, I might someday.)
  
  瑪莎:不太可能。(Martha:Fat chance.)
  
  夫妻間的謀殺,被當作笑話隨便亂講。這在喬治,也許摻雜著發(fā)泄的意思。這在瑪莎卻根本不當回事?,斏粌H認定,喬治連謀殺的勇氣都不會有;而且就算喬治真有本事把她殺了,她也不在乎。一般的演員,通常把戲演到前一層意思為止,吃準喬治沒有這付殺妻的狗膽。但泰勒的出眾卻在于,同時又能演出后一層意思,就算被殺死,又怎么呢?同樣的玩世不恭,前一種玩世不恭,全然夫妻間的恩恩怨怨;后一種玩世不恭,才具有了看破紅塵的徹底。因為相對于內心深處那浩瀚的空虛,死亡,算得了什么?空虛于此,獲得了審美意義上的境界。此乃泰勒扮演的瑪莎所獨具的深邃。
  
  泰勒之于空虛的這種領悟,也體現于她最后的那句念白。當喬治問道: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時,瑪莎輕聲回答說:我害怕,我害怕。(I am, I am.)在影片的開頭,是瑪莎問喬治,誰害怕弗吉尼亞?伍爾芙?瑪莎發(fā)問的情境,是彼此滾到床上,瑪莎翻身騎在喬治的身上。雖然是同樣的一個問題,但涵義卻截然不同?,斏釂栔械奈闋栜?,意指那首民謠里的大灰狼(Wolf)。因為伍爾芙的名字,剛好與大灰狼諧音?,斏瘑柕檬州p松,全然是夫妻間的打情罵俏。等到落幕前喬治問瑪莎同樣的問題,意思卻不再只是民謠里的大灰狼,而是從大灰狼一詞返回到伍爾芙,并且經由伍爾芙的自殺,隱喻出人生的無奈,最后指向內心的空虛。因此,喬治的問題悄悄地變成了,誰害怕空虛?瑪莎低聲承認,自己害怕空虛。這句臺詞的詞義轉換,不是通過詞語本身完成的,而是經由演員的念白抵達的。與瑪莎在影片開頭時的精力充沛模樣不同,泰勒在處理最后這句臺詞時,顯得相當頹唐,無奈,眼神茫茫然的,很接近《街車》里費雯?麗扮演的布蘭奇,從而極其成功地將伍爾芙一詞,變換成了空虛的隱喻。
  
  相信如此出神入化的表演,不要說導演不可能啟迪泰勒,即便是原作者阿爾比,也未必能夠加以指點。就算大家都明白,這部影片的關鍵在于內心的空虛,但真要演出那樣的空虛,卻不是靠頭腦的思考能夠做到的,只能倚重演員的領悟,以及自然而然的表演。假如換個演員,導演和劇作者再啟迪再相助也沒用的。演不出就是演不出,演得出就是演得出。即便阿爾比本人,能夠寫出那樣的臺詞,也未必能夠做出那樣的眼神,念出那樣的對白。阿爾比只是喜歡褻瀆而已,內心卻未必具備泰勒那樣的空虛感。
  
  十九世紀的法國評論家丹納,曾經將巴爾扎克與莎士比亞作過比較說:莎士比亞是一眼透底的天才,而巴爾扎克卻需要在塵世間的后天努力,才能抵達同樣輝煌的成就(大意如此)。這可能恰好就是費雯?麗和伊里莎白?泰勒的區(qū)別所在。一個是天生的,一個是后天努力而成的,但彼此最后全都抵達了同樣極致的表演藝術境界:費雯?麗的布蘭奇,伊麗莎白?泰勒的瑪莎。
  
  二0一一年三月三十日完稿于哈德遜河畔

 短評

與格瑞絲凱莉因力壓朱迪加蘭獲得奧獎影后而引起巨大爭議的那部《鄉(xiāng)下姑娘》一樣,都涉及到了酗酒與喪子主題且同樣的高度舞臺劇風格,看來“難免俗套”這四個字不一定專屬于諂媚觀眾的好萊塢商業(yè)類型大片?個人對于酗酒故事之所以總是有所抵觸,就在于角色總是爛醉如泥卻從沒來耽誤他們的臺詞對白?永遠不會出現結語、錯字和重復,明顯已經脫離了寫實維度而淪為炫技舞臺(劇中的屢屢念錯名字和科系并非由于宿醉而是刻畫性格故意為之)!而這也一定程度解釋了為什么影片最精彩的橋段反而來自那段與戲劇表演風格迥異的:波頓舉“槍”從后面逼近沙發(fā)對準泰勒……情緒推動,懸念頓生,驚奇反轉,全都有了。最重要的,還是一個高度電影化的構思!……三星半。PS泰勒在片頭反復提及的那部貝蒂戴維斯的電影是:越過森林。

2分鐘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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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同樣的劇本,電影版體現出一種強選擇性的hidden and highlight,不光是動態(tài)的景框,還有放大了的人物(調度在臉龐之間)和放大了的聲音(更能輕聲低語),尼科爾斯讓人物穿過明暗光影,構成前后景的透視,這些電影化的處理可以看作《畢業(yè)生》的練筆,更重要的是,用正反打、運動鏡頭、快剪這些技術,對場景和視點進行遷移,給予心理變化以物理空間轉換的背景,草坪和酒館的場景對密集的臺詞節(jié)奏起到了調節(jié)作用,但也損失了一點戲謔的強度(比如在綠帽時讀《西方的衰落》)。這次看又感覺不在場的“兒子”像是個反俄狄浦斯的存在,而每句話都會實現它自身,不管是祝福還是詛咒?!拔覀儾荒芊直嬲鎸嵟c幻想,但我們必須假裝能?!?/p>

3分鐘前
  • censored du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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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被翻譯成靈欲春宵????????????

4分鐘前
  • 安獺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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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ha和George的婚姻千瘡百孔,流瀉出來的是無盡的恨和無力的愛,如同那把打開傘的獵槍,仇恨針鋒相對到一觸即發(fā)時最終只能是無力的虛晃。他們恨不得掐死對方,他們?yōu)榱司S持婚姻編織幻象,當揭開真相將滿身傷疤置于陽光下時,他們又相互扶持休養(yǎng)生息等待下一次繼續(xù)傷害彼此。這是部看得太累心的電影,看一次就夠了……

6分鐘前
  • to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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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是奧斯卡有史以來唯一一部獲得奧斯卡所有13個獎項提名的電影,即最佳影片、最佳男/女演員、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藝術指導/布景、最佳攝影、最佳音樂、最佳服裝設計、最佳音效和最佳剪輯。

9分鐘前
  • 麻木糧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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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 (1966) 資產階級家庭生活無聊到底就吵吵笑笑哭哭鬧鬧,趁著夜色與醉意變幻交鋒組合,抖落出那千百次的致命傷創(chuàng)。這片在60年代是否也shocking全劇場呢?2個多小時,導演真是逮著說事不饒人。波蘭斯基估計當時也看著煩到不行,忍40多年才整部‘Carnage’(2011)

14分鐘前
  • k-p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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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個雙魚GAY翻編的電影啊,一樣的話劇風格.如果不是出去跳舞,簡直就是標注三一律的再現.女人們多少都有病態(tài),神神叨叨歇斯底里.我的耳朵被吵得疼.但是,劇本真的很強,處處都有雙關的YY式嘲諷.狂野發(fā)飆也堪稱經典.四個人的表演,撐滿拉鋸戰(zhàn).少有的女重家庭里,男人們也不是等閑滴..

15分鐘前
  • me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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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0。波蘭斯基的《殺戮》就是受本片影響(四人同臺),以主角們崩潰的突發(fā)事件(假想孩子)來影射時下越戰(zhàn)中美國社會的各種不確定因素,鏡頭語言太強大了!表演、調度、剪輯、配樂完美無瑕,可惜神精病的話劇形式既拖踏又乏味。最氣人的是土豆網得了甲亢似的害我從11點半卡著看到2點19分!!?。?!

16分鐘前
  • 火娃
  • 還行

看的時候實在是很不自覺就會把泰勒和伯頓的私人關系往里代,心想他倆不會在家就是這么折磨彼此的吧。電影里兩個人真的嘴狠到沒底線,怎么傷人怎么來,火山大爆發(fā),兩個年輕人站這么近自然被熔巖星子燙得面目全非。譯名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這個電影叫啥好呢?四個瘋子一臺戲嗎?韋克斯勒攝影贊

18分鐘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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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隔離,人與人之間的無法理解,他人即地獄,逃避現實,靈欲糾葛,女性主義,等等,能將如此眾多的題材集為一體的電影寥寥

20分鐘前
  • 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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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改編、制作、導演和表演都還行

22分鐘前
  • 愛吃烤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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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安叔把這片研究了幾十遍~~拍《色戒》前給全體主演列的看片功課第一部就是它~~歇斯底里無法無天的片子~~

24分鐘前
  • 紅胡子椿三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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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一個小時都沒看懂,不過后面喪鐘想起后一切都明了了。很悲哀,但拿到現在同樣能參照。男主給人印象最深,表演教科書。這片讓人想起長夜漫漫路迢迢。

29分鐘前
  • 火龍果不耐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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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部獲得奧斯卡所有提名的電影,舞臺劇改編的撕逼片(如[殺戮])鼻祖。浮華與寧靜假面下的偽善與瘡疤。四人表演都無可挑剔,但惟有伊麗莎白·泰勒完美詮釋了對虛無洞若觀火的體察與隨之伴生的玩世不恭的瘋癲。尼科爾斯功力深厚,剪輯已有[畢業(yè)生]之影。獵槍陽傘的創(chuàng)意令人拍案叫絕。(8.0/10)

34分鐘前
  • 冰紅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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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理解到了伊麗莎白泰勒的魅力//應該說卡薩維茨像尼科爾斯?特寫 晃動 瘋狂的言語和荒誕的行為 當鏡頭推到人物面部的時候 我想到這些//這幾年我總把婚姻關系理解為戰(zhàn)略合作關系 這樣設定的情境下某些在現實生活場景中無法理解的關系問題似乎迎刃而解了大半 無法分手的不是特定的人而是牽連粘合一切的關系

35分鐘前
  • YiQ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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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猙獰、疲憊無愛,僅剩下“互恨”的婚姻,將當事的兩人都操成了傻逼。言語的互毆、怨憎的宣泄,瘴氣的狂飆,又把觀眾們都操成了呆逼。黎明時兩位仇家看似短暫的和解,也不過因為彼此乃相依為命、不可互缺的戰(zhàn)友,還要攜手今后無數場戰(zhàn)斗,在生活中繼續(xù)短兵相接…看這片子就是活活的折磨與自殘。

37分鐘前
  • 匡軼歌
  • 力薦

《年輕而又英俊的尼克吸引了瑪莎的注意,看著妻子向尼克大獻殷勤,喬治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之中

38分鐘前
  • (????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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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怎么會被翻譯成"靈欲春宵"............Edward Albee要淚流滿面了

41分鐘前
  • 小愛
  • 還行

生不出娃的兩口子就互相折騰吧,mn一輩子都在諷刺中產階級。畫面表演都很好看倒是真的。

44分鐘前
  • 傻樂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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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越喝越多,嘴越來越毒,話越說越難聽,嗓門越來越高,心里越想越窩囊,怨念越來越深重。酒越喝越醉,夜越來越黑,八卦越聽越有趣,笑聲越來越放肆,臟話越講越順口,話題越聊越猥瑣。酒越喝越上頭,舞越跳越性奮,身體越貼越緊,游戲越玩越過火。酒越來越清醒,天越來越亮,人越來越冷靜,心越來越狠,報復越來越致命,高潮越來越荒誕,頭腦越來越理智,身心越來越疲憊,對話越來越溫情,生活越來越虛偽。三個月后,‘大地之母’瑪莎發(fā)覺自己懷孕了,好戲又開始了?;橐錾罹拖褚话淹婢攉C槍,按下扳機,你不知道它會射出一把雨傘還是一發(fā)子彈

48分鐘前
  • 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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