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影像，注定沒有回返。

即將進入大二學習的莉亞（摩根·塞勒飾演）和女同學凱蒂趁暑期搬家想好好嗨皮，特地租住到了布魯克林的里奇伍德，這兒位于紐約的偏僻街角，有點兒臟亂差。

之所以說她們想嗨皮，是因為她倆都染上了毒癮，這是她們時常出入夜場消遣的結果。更大的隱患和毒蝕正悄悄地等待著她們，尤其是單純、明朗又無畏的莉亞。當然，無畏多來源于無知，沒有意識到詭譎現實的風險。

這就是美國獨立女導演伊麗莎白·伍德編導的首部劇情片《白色女孩》（2016），紀錄片拍攝手法，多用特寫，突出人物情緒嬗變及心理闡釋，歡愉與焦灼，可謂纖毫畢現，微微搖晃的影像，恰與驟起的打擊樂構成了情節(jié)轉折的引爆點。另外，淺焦更加逼近真實感。

美國獨立電影更喜歡營造場的氣氛，諸如夜場、街角與窄間的人事互動，都極為妥貼，時而讓人放松，時而又讓人愕然。對于莉亞來說，左右抓手的乃是“白粉”和“性愛”，其實都與白色相關，二者不可分。白色讓性愛更嗨，性愛深化和仰賴于白色，可謂互為因果的生命癲途。

的確，莉亞是白人，她面對的卻是有色和黑色人種，種族的差異在紐約顯得格外明顯。再者，她沾上了白色的粉末。更深層次的意謂則是，莉亞隨后經歷的一切，無疑于白色鴉片，主要是精神上的摧殘。

最終，當她返回學校坐在教室最后的坐位，映照著她恍惚的眼神和茫然的表情，一切回到了人生的原點，腦中的一片空白，對應著現實的一片空白。這是多么凜冽又讓她不寒而栗的現實。

難得的是，摩根·塞勒的精準參透角色的能力，恍如她自己所涉，令人叫絕。她呈現了一個可能難以歸類女孩的獨特經歷。1994年10月26出生于芝加哥的她，成長于亞特蘭大，先后出演了《國土安全》《吸血鬼助手》《死后的關懷》等影視劇。通過此片的出色演繹，相信她有著無限的潛質。

那莉亞究竟經歷著什么鬼東東，讓她不由自主地深陷泥沼，一步步地卷入，且心甘情愿的牽涉。這只是“白粉”或是一個“愛”字所能詮釋的嗎。未必。如果愛又夾雜著純白、憐憫和自信能解決的問題，那她還如何收手呢，只能亦步亦趨硬著頭皮走下去。

其實，她所經歷的也很簡單，莉亞跟凱蒂搬家時，看到對面的街角一群晃蕩的小伙，隨后，莉亞竟主動去向他們問詢大麻，起初還被自稱藍色的小伙米拉嘲笑了一通，繼而，藍色說他一直很憂郁，但自從遇到了她，就不一樣了。

藍色的確有點憂郁，酷酷的樣子，長得的確也很酷，是很吸引某類女孩的那種街頭混混。迅即莉亞便跟藍色相愛了，當然一邊吸粉一邊愛愛。藍色對應著白色，這是色調的反差，卻被他們生生地攪混。他們以販養(yǎng)吸。販，就要去夜場，莉亞早早即沉醉于此，邊跳邊吸，這讓她更嗨。但吸這個，是要錢的，雖然她來自俄克拉荷馬，家境不錯，母親時常的電話，說明對于她還不放心。但放飛的鳥，誰管得了呢。

問題是，這藍色不只吸粉，他還有一對馬仔黑胖何塞和公斤（名）幫襯，拿到貨后，一一賣給下家。賣就要買。他得向白胖羅伊德拿貨，這次他竟然帶上了莉亞，可拿出來后，不好彩，遭臥底警察通報，警察抓了她。

這一幕，當著莉亞的面發(fā)生。但那包貨還在莉亞那。啞然后的莉亞，為了保釋藍色出獄，便開始了東奔西走的狂奔旅程。白胖羅伊德找到了她，逼問那包貨去哪了，她謊稱自己不知，算是蒙混過去，當然少不了被污辱一通。

更大的傷害沒完沒了，她實習公司的男老板凱麗，壓價買了她的貨，還要上她。她請的白人律師也一樣，付的錢不夠，她得繼續(xù)籌錢。吊詭的是，她竟帶著錢到夜場瘋嗨，在她不省人事之際，被人掠走了。

白人律師對她早已垂涎三尺，莉亞有求于他，這樣的魚肉世界，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老白趁機上了她。反正她每天都是被人上，似乎誰上她只是個時間與意愿問題。顯然，她一直處于迷失之中。

另一邊，莉亞去探監(jiān)藍色時，她還要謊稱請的是免費律師，義務的，好讓他不懷疑她對于他純白的愛。好在那白人律師真是神通廣大，居然保了藍色米拉出了獄。顯然，事已至此，莉亞在這個過程中足足被榨干了。藍色米拉抱緊她，感激地說嫁給我吧。她愣愣神，說我們還這么年輕。不，管它呢。

二人依偎著上了街，陽光打在了臉上。但羅伊德找上來了，他一把揪住了莉亞。情急之下，藍色隨手拾起鐵錘狠狠地砸向這頭白胖……結果，白胖死了。一臉血跡的藍色讓她盡快離開，完全嚇傻的她不知如何轉身離開。

隨后，警察帶走他上了警車，藍色一直冷冷地凝視著她，一直。她的愛情與惶恐都讓白色給吞沒了。都是白色惹的禍。這正說明了毒品給年輕人造成的危害性。

最后，新學期開始了，莉亞坐在那，同學走來走去，鏡頭越拉越遠，課桌圍成一個四方形，莉亞必須融入這個四方課堂，而她剛剛經歷的那一切，多像一場揮之不去的人生噩夢。顯然，女導演宅心仁厚，讓她安然回歸。想想，女導演的處女作能達到如此水平，已相當牛掰了，實在沒有讓我苛求的余地。

當然，真實的情境可能并非如此。影片的主旨促使人們思考，如何讓年輕人更好的抵御這種白色危害。但影片不止于呈現這浮于表面的白色危害這么簡單，深層次的隱含的卻是種族、法律與平等的話題。

其實，影片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獨在異鄉(xiāng)上學的女孩，如何面對一個紛繁又混亂不堪的現實，如何遠離一個不潔又危險的世界，如何辯識人事而保護好自己，只有厘清這些問題，她們才可能保有身心的安寧。否則，校園之外的五光十色，終會誘惑著她們，又緊拉著她們掉入無法把握的漆黑渦流。這種情形下，自我救贖只是一句空話，因為現實容不得她們輕易的逃避，魔爪無孔不入又無處不在，這并非聳人聽聞。

其實，各國的年輕人都可能遇到如此危局，稍一不慎即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并非說大道理那么簡單。我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有的寄宿中學生，被不良行為所誘導，染上如止咳水毒癮的也為數不少，等到家長知道，未時已晚，接著便走上了戒癮復吸戒癮的拉鋸般的煎熬之路。

想起片中的莉亞總是自信滿滿地說，我有能力解決問題，結果呢，這世界的復雜性，真的并非她想的那么簡單。這形如煉獄般的人生歷險，注定讓她終生難忘，幸而她還沒被白色的粉末毀滅，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2016、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