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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人藝話劇 根本哈根
海森堡為什么來哥本哈根似乎是全劇關(guān)注的焦點 海森堡說他是來制止一場一觸即發(fā)的核武器戰(zhàn)爭的 我更愿相信這一點 首先 海森堡為何留在德國？我不相信 以他的資歷 需要憑借德國首席科學家的頭銜來獲得什么榮譽 更何況是這個讓全世界人民深惡痛絕的德國 所以 一定不是貪圖名利 那又是什么讓他不顧與昔日摯友、恩師分道揚鑣 不顧同行的鄙夷不屑 人民的謾罵唾棄仍要留在德國呢？ 海的一句話讓我找到了答案『可是、非正義國家也是我的祖國』你看 就算思維再縝密的天才物理學家也不會用絕對的理性來做決定 馬克思說 人是一切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 所以他的決定必然要考慮諸多因素 德國 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 這里有他的妻子孩子 有他成長的記憶 也是這片孕育科學的肥沃土地成就了他 他不想離開這里 何況 這里也可以為他的科研提供任何他想要的資源 所以他選擇了留下 然而留下就真的那么簡單嗎？作為德國科學的領(lǐng)軍人 核武器的研究是一個無法逃避的話題 他的道義良心不允許他成為侵略者的劊子手 世界已是生靈涂炭 如果德國再擁有原子彈…… 可德國的人民呢？如果曼哈頓計劃得以實現(xiàn) 德國人民又該何去何從 這些無辜的人民又有多少是自愿帶上這頂為讓世界痛恨的『納粹』的帽子 難道這非正義國家的人民也全都是非正義的么？所以 在玻兒面前的海森堡焦慮 無所適從 欲言又止 最后這一切終究以一句『一個有道義良心的物理學家能否進行核武器研究』做結(jié) 這是一個站在『世界中心』的物理學家對內(nèi)心的拷問 作為一個舉世矚目的天才物理學家 像瑪格瑞特說的那樣 他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向世人『炫耀』的機會 他渴望發(fā)表他對于核武器研制的新發(fā)現(xiàn)-钚 這是一個物理學家的驕傲 然而 作為一個被納粹德國委以重任的科學家 他又有所顧慮 他清楚的知道 一旦德國擁有核武器 世界又將變得怎樣瘡痍 海森堡是猶豫的 他既不愿自己的研究成果成為為法西斯沖鋒陷陣的武器 也不愿自己的同胞為所謂的『納粹』領(lǐng)袖祭旗 所以 他來到哥本哈根 企圖與玻兒達成一種不作為的默契 可這戰(zhàn)爭年代 玻兒怎么會不懷著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海森堡呢 即便海是他最得意的門生 這是戰(zhàn)場啊 總有一方要先開火 總要有勝利的一方 不論人民有多無辜 他們總會成為戰(zhàn)爭的犧牲品 因為 不是你開火 就是我開火 最后 哥本哈根的會晤并不像海的期盼 反而是不歡而散 二戰(zhàn) 也因美國投放向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 最后以法西斯的投降告結(jié) 其實 科技的發(fā)展又是哪個能阻止的了呢 何況 是在硝煙彌漫的戰(zhàn)爭年代 不要忘記 戰(zhàn)爭是科技發(fā)展最強力的催化劑 就算與玻兒的會晤如海所預想的那般美好 玻兒又真的能阻止誰去發(fā)現(xiàn)真理呢？想必海森堡也深知這一點 所以當海與玻 瑪?shù)撵`魂再次相遇 海究竟為什么要去哥本哈根 他自己也無法說清道明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哥』讓我看到了殘酷戰(zhàn)爭中 一個身居『世界中心』的物理學家對家國 對道義良心 對科學真理的審視 核武器 既是制衡侵略者的利器 也是無辜人民的奪命刀 只能感慨 作為戰(zhàn)爭年代的科學家 何其榮幸又何其悲哀 劇末 瑪說，當我們都死去，當我們的孩子死去，當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死去了，地球還剩下什么呢？沒人可以回答這一問題 這是每個人一生的哲學
2 ) 我們或許是因為海森堡和玻爾當年的爭吵活了下來，現(xiàn)在才有機會去猜測他們?yōu)楹味?/h4>由海森堡的遺憾引出三人靈魂重聚的設想。丹叔的海森堡倒真像一個急切地想獲得父親稱贊或安慰的孩子。并且，得益于三位演員出色的演技、優(yōu)秀的劇本和角色臺詞，仿佛就是還原了當年海森堡與玻爾夫婦復雜又糾結(jié)的關(guān)系。簡單的場景包裹著劇烈的沖突，或許當年的爭吵真就無意中決定了人類社會的走向也說不定？
不管當年他們二人不歡而散是因為物理還是政治，或兩者兼而有之，后人早已放棄對二人當年爭吵的內(nèi)容作出一個確定的結(jié)論；不過是為二人的友誼感到惋惜的同時，試圖推測出那段歷史的各種可能性。
在那段被茨威格稱作“遭一戰(zhàn)余毒侵入血液循環(huán)”的時代中，即便玻爾和海森堡曾親如父子、即便他們二人在學術(shù)上有共同的追求與相似的熱情、即便智慧如他們，依舊無法破解人類文明最終極的發(fā)明——國家與民族——帶來的沖擊與隔閡。
我這幾年偶爾會天真地想，是不是拿掉Politics這p-word之后，這世上的爭端與遺憾就會少很多；但這也不對。譬如玻爾與海森堡，他們就是在那樣糟糕的政治環(huán)境下結(jié)識的，也是在那樣糟糕的政治環(huán)境的施壓下展開了物理學競賽，最終又因此分道揚鑣。
就像那場競賽的結(jié)果，既帶來了毀滅與死亡，也帶來了微妙而脆弱的和平。
這種 矛盾，就是這世界的荒謬之處。
3 ) 觀后感
其實這就和莎士比亞戲劇是一樣的，不論真實的歷史人物究竟怎樣，他筆下的人物單獨看是立得住、值得琢磨的（當然我還是很討厭這種為了政治目的抹黑一個人的行為）。
BBC這個話劇電影讓我深受感動，我不喜歡曹天元科普書里說話劇作者福來恩是“押寶押錯了”，因為這部戲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表明一個人有多么偉大，而是抨擊了將科學用于政治的丑惡，旗幟鮮明地表示科學確實無國界——為了全人類不論是哪個國家都不該造原子彈，通過理想化海森堡來樹立一個有良知的科學家應有的樣子。畢竟過去已經(jīng)過去了，將來的人能從中得到什么啟示才最重要，然而可惜的是在原子彈研發(fā)這件事上科學家們的重點是站邊，戰(zhàn)后在海森堡究竟是不是圣人這個問題上他們還是站邊。
很喜歡電影最后一段旁白，說未來人類多半會毀滅在自己手上，到時候塵歸塵土歸土，知識也就沒有了意義。準備找中英對照版看一看原劇本。
2021.9.9
4 ) 一切依舊是個謎團
故事很有趣，講述原子物理的兩大巨頭——丹麥科學家波爾與德國科學家海森堡，以及波爾的妻子，在死后回憶與探討1941年在哥本哈根10 min的神秘對話，以及為什么海森堡要在1941年來哥本哈根。
這兩天看了兩版：英文電影版、05年國家話劇院版。兩者的劇本應該是同一個，所以結(jié)構(gòu)相同，對話內(nèi)容90%以上是一致的。更喜歡英文電影版，有場景的切換，也有體現(xiàn)出時間的變換，最重要的是波爾和海森堡的選角非常貼合，會讓人覺得他們真實經(jīng)歷了這一切。而國話版的代入感更弱，能明顯感覺到演員在演繹這一切。
海森堡為什么要在1941年戰(zhàn)時來根本哈根找波爾呢？海森堡向波爾提問，大意是“作為一個有道德良知的科學家，能否從事原子能爆炸的研究”。海森堡的提問讓波爾意識到了海森堡為納粹德國制造原子彈的可能性。但海森堡希望聽到什么樣的回答呢？他或許并不希望波爾告知同盟國的進展（在當時，波爾是否知道也是個謎），他或許更不寄希望波爾會勸阻同盟國停止原子彈的研究，而他處于恐懼與忌憚，回德國后也會繼續(xù)從事核反應堆的研究。所以看了兩遍以后，我仍是無法確認海森堡為什么要來哥本哈根，是否10分鐘的談話并未有真正的信息傳遞，一切猜疑依舊？海森堡又為何沒有成功研制原子彈呢？是他從未想過，還是他能力不足以造出原子彈，或者他自己的道德良知造成了他的能力不足？歷史是由一系列偶然的事件組成的吧。如果德國研制原子彈成功，或者如果美國研制成功的時間提前后轟炸德國，一切將大不同吧。
非常喜歡這部劇的劇本，多處地方都可以相互呼應，例如海森堡滑雪極快，對應他在研制反應堆時為了盡快成功而沒有設置防護層；例如眾人玩牌時，波爾用一副并不存在的順子唬住了眾人，對應同盟國與美國對對方研制原子彈的恐懼。這種互相忌憚讓我想起三體中的猜疑鏈，也讓我想起美國的合法持槍，會讓我覺得失去了中間的協(xié)商空間，從而讓事件變得更糟了。
5 ) 靈魂會見 無處擺渡
——觀《哥本哈根》有感
歷史之所以有“不確定性”，是由于人無窮盡的“求知欲”，通俗說，就是“窺視”秘密的欲望。“欲望”是人類得以延續(xù)進化的支點，從生存法則，到自然規(guī)律，再到宇宙軌跡，甚至還要突破人類的終極話題——“死亡”。試想，當幾億年后，假如人類拋卻肉體，以靈魂會見，會是一番什么模樣?！陡绫竟繁闶且匀齻€“亡靈”的對話、表演進行猜測，試圖重現(xiàn)1941年海森堡回到哥本哈根與其導師波爾會見的場景，找尋二人關(guān)系破裂及導致人類性災難的原子彈的生成及失敗的原因。
（德）維爾納·海森堡與（丹）尼爾斯·波爾是榮獲諾貝爾獎的兩位卓絕的歐洲物理學家，二人相差16歲，在物理學講座上交鋒而結(jié)識，成為父與子式的忘年之交。波爾接待了這位來自戰(zhàn)爭廢墟的失意的德國青年，但乳燕投林，海森堡終回故國。1941年，德國攻占丹麥，集結(jié)物理資深人士研究原子彈，海森堡作為德國猶太人，由于其物理學家身份而得以幸存。被物理學界稱為“父親”的波爾，當時正帶領(lǐng)研究組成員發(fā)現(xiàn)了反應堆的“裂變”現(xiàn)象，而海森堡這時被國家監(jiān)視著去會見這位“父親”式的朋友，其目的和動機為何？會見之后關(guān)系破裂的原因又是什么？波爾為何與同盟國英國合作研制成原子彈？真的因為海森堡忽略驗算而導致德國放棄研制原子彈嗎？那些被投擲原子彈而國破家亡的人類悲劇真的歸咎于原子彈的制造嗎？
費萊恩對收集的歷史資料、對自己的猜測都進行了反復的解構(gòu)，打破了傳統(tǒng)話劇的主線結(jié)構(gòu)和戲劇化情節(jié)，以云里霧繞的“不確定性”來試圖展現(xiàn)戰(zhàn)爭中國別之交下會見的極致人性。“不確定性”作為藝術(shù)手法，在于人物視角多元重現(xiàn)，時間空間凌亂重疊，敘事結(jié)構(gòu)顛倒重復，精神內(nèi)核抽象破碎。此外，整個話劇都將物理審美化、通俗化，它不再是一門專業(yè)硬性的學科，而變成彰顯人性和心靈的載體。影片的整體架構(gòu)是一間空房子和三雙眼睛，一雙眼睛就有自己和他者的三種猜測，因此會見有九種猜測。而猜測的背后，卻又存在著包括我們在內(nèi)的無數(shù)雙眼睛。就像在一個不知時空的神秘宇宙中，每雙眼睛都是一顆“粒子”，照耀了哪顆，而又隱匿了哪顆，都無法測量。
對歷史的探究就是一種“量不準”法則，誰都無法斷定“粒子”在時刻中的位置和狀態(tài)。這一刻海森堡說他認定是因為沒做臨界質(zhì)量公式而導致研發(fā)失敗，而當時那一刻呢？是計算的疏忽還是道義的隱現(xiàn)？既然他提出了“量不準理論”，那就表明他比任何人都要理解“認定”的荒謬。而當一個人從未“認定”什么，那他又是如何存在的呢？
戰(zhàn)爭與原子彈、死亡與生存、證明與闡釋，都不是數(shù)學或物理化學等領(lǐng)域單純的“求知欲”造成的，而是由“人性”共同推動發(fā)生的。九種猜測，就對應著九種人性。到底哪一種促使海森堡會見波爾，又是哪一種導致海森堡研制失敗？
猜測一，海森堡向玻爾請教核裂變課題，踐行德國“用理論物理殺人”的計劃。這是最直接最理性的現(xiàn)實分析，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導致國別身份決定戰(zhàn)爭立場。在這種情形下，海森堡的一切行為動作都帶上了政治傾向。
猜測二，海森堡邀請波爾及其他權(quán)威朋友參加德國駐丹麥大使館的社交活動，初衷是幫助友人，卻無奈適得其反得到友人的譏諷。猜測三，海森堡慰問波爾的處境，回憶二人舊交的點滴。以上兩種猜測，都出于國別友人成為戰(zhàn)爭敵人之后的情感猜測，人人都會經(jīng)歷從親密到敵對的關(guān)系狀態(tài)，這種復雜、無奈、兩難、揪心的處境，讓一切語言行為變得荒誕且又矯情無力。
猜測四，海森堡和玻爾在散步中就裂變相關(guān)的物理理論產(chǎn)生嚴重分歧。這是每個學科領(lǐng)域都常見的現(xiàn)象，老師與學生因為觀念分歧而反目成仇，如榮格和弗洛伊德。這時，真理的欲望讓物理學科成為神一般的存在，辯論是奪取這一精神載體的唯一方式，一旦爭辯失衡，就證明虛無的存在，只有天平斷裂，才不會出現(xiàn)虛無。
猜測五，海森堡想向玻爾詢問：“作為一個有道義良知的物理學家，能否從事原子能實用爆炸的研究”。猜測六，海森堡想讓兩國及盟國的物理權(quán)威達成共識，向各國政府告知核武器研制所耗費的巨額資源以及幾乎為零的成功率，避免悲劇的發(fā)生。這兩種猜測，是站在道德的角度，試圖賦予讀者以保持人性的良知。
猜測七，海森堡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在1941年來哥本哈根。猜測八，海森堡之所以在1941年來哥本哈根，根本就是來向玻爾炫耀他的功成名就。這兩種猜測遞進式地指向人性的弱點，炫耀可以是無意識中的沖動，也可以是刻意而為之。在權(quán)威面前證明自身的權(quán)威，無疑是人類臣服于權(quán)利之下的通病。
以上八種猜測，都是從人為的意向出發(fā)，加起來也不足以全面地解釋會見——破裂——失敗這一連鎖事件的發(fā)生。歷史記載，德國放棄制造原子彈的直接原因是海森堡忽略計算擴散率導致研制可能性降低20倍。但是，這一如此微不足道的計算成為失敗的節(jié)點，是過于自負，還是人為失誤？到底是誰在安排指導這一切。沒有上帝，只有歷史。因此，第九種猜測，就是沒有猜測。
人們可以預知死亡，但不能體驗死亡。死亡只能由活人述說，正如魯迅《死后》中的死亡體驗，也只是一種闡述。當你試圖從歷史（權(quán)利）的縫隙中尋找發(fā)生事件的原因時，就會發(fā)現(xiàn)，一切精密邏輯的推理，即使有當事人的回憶，甚至是拿著會議交談的錄音作求證，都并非是無懈可擊的，而是充滿了新的疑慮。人是存在著的人，但不僅是海德格爾所追求的人行動的當下性，而是充滿了歷史、時間、社會的存在感。人類是歷史的，歷史是人類的。恐懼、窺視、嫉妒、炫耀等一切欲望，都是戰(zhàn)爭和悲劇的根源，它們相對且永恒地存在著。因此，這部戲劇并非是向觀眾或讀者傳達某種或多種歷史的猜測做結(jié)，那些都是迂回的、虛構(gòu)的。最直觀且震撼的莫屬于原子彈爆炸的片段，一反激烈的辯論而緩慢的呈現(xiàn)，給予人思考歷史（戰(zhàn)爭）、思考人性（悲劇）、思考自身的余地。
當靈魂會見而無處擺渡，理解人性的和解便開始了。
6 ) 人性和終極意義
11月21日國家大劇院小劇場看的，劇情像一層一層剝包裹一樣，而連結(jié)每一層的線索就算瑪格麗特不斷重復的問題“海森堡為什么到哥本哈根來？”每個人看的感受不一樣，我看到的主題是難以琢磨的人性和生命終極的意義。波爾和海森堡都不是純粹的人，有著罪人的罪性和人的良善的特質(zhì)。波爾說“我那屈辱又美麗的祖國”時是那樣的深沉和凄涼。最后的時候，瑪格麗特將主題升到更高的層次，不再限于德國，或者美國、日本，而是地球。她說，當我們都死去，當我們的孩子死去，當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死去了，地球還剩下什么呢？這就關(guān)乎終極的意義了。話劇的結(jié)尾是三人出到屋外，一束金色的光芒照耀大地，他們?nèi)说囊蓡査坪醵冀K結(jié)，一切都有了答案。最后的結(jié)局留給人很多想象吧，美好的盼望是什么呢？
這些問題在基督徒的心里總是縈繞了千百遍，沒有新鮮的答案，但是每一次的思考都更加感恩。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廂情愿的美好愿望，那這些都是意念上的，只能逗逗樂。但如果盼望是真實的，那么一切都有了答案和意義。 7 ) 戲劇家不靠譜，物理學家更甚
當我走進深圳會堂已略顯陳舊的大廳，我已很久沒有這樣興奮過。無疑，《哥本哈根》是一部值得期待的經(jīng)典，它沒有我們常有的焦慮，沒有我們習見的惡搞，也不像我們總是糾結(jié)在日常的困境之中。它優(yōu)美，規(guī)整，嚴肅，沉痛，從上個世紀走來，討論的卻是永恒。
《哥》劇的主題很簡明：二戰(zhàn)期間，量子物理的兩大巨擘海森堡和玻爾曾有過一次短暫的會見，這次會見就在哥本哈根。在那短短的十分鐘的交談之后，世界像一本放在窗臺上的書，被狂風連著吹過了數(shù)十頁：美國研制出世界上第一顆原子彈；廣島長崎成為原子彈的犧牲品；二戰(zhàn)結(jié)束；海森堡面臨為虎作倀的指責；蘇聯(lián)研究出第一顆原子彈——全球進入了以核軍備為表現(xiàn)形式的冷戰(zhàn)時代。
這條精彩的鏈式反應從十分鐘會談開始。那十分鐘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作為納粹德國的科學家，海森堡是敏感的，令人起疑的，可他也是玻爾的愛徒，測不準原理中顯微鏡的分辨率推導都是由玻爾代勞。他們的友誼和恩情無人能比，他們的猜忌和誤解也與日俱增。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真相了，當事人都已經(jīng)死去，也幾乎沒有只言片語存留，于是邁克?弗雷恩虛擬了一場死后的對話：純白的空間，純白的衣服，純白的家具，純白的寫字板……靈魂間的對話被純粹的布景具象化，玻爾夫婦和海森堡的鬼魂在無所遁逃的白色中向觀眾顯形。他們會見的場景被反復重現(xiàn)，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jié)被反復解讀——玻爾總是善意的，像典型的小國國民，掙扎在恐懼和自尊之間；海森堡無法撇清自己為納粹效勞的原罪，可又懷著驚人而大膽的設想和使命；瑪格麗特更像是作者自己的化身，饒舌，尖刻，不停地對談話進行預判和挑剔。在缺少觀測者的情況下，那次對談的波函數(shù)是耗散的，種種可能性層出不窮地涌現(xiàn)；而當一個觀測角度被選取，對談的真相就象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樣從指縫中流走。這正是令邁克?弗雷恩，以及無數(shù)觀眾感到興奮的東西：歷史事件和物理定律，在這場戲劇里形成了完美的對應和統(tǒng)一。
不過，當我看完這場戲劇，“僭越”兩個字，不由自主地從我腦中浮現(xiàn)出來。這是戲劇對理論物理的僭越，也是物理學家對世界政治的僭越。首先，歷史事件和物理定律的對稱固然令人興奮，但卻難免牽強。與其將那次對談扯得“既量子物理又存在主義”，倒不如說只是個最普通的博弈論案例：無論是同盟國還是核心國，研發(fā)核武（即背叛對方）都將是自己的占優(yōu)抉擇。當然，如果雙方能協(xié)議放棄核武計劃，的確能達到群體的帕累托最優(yōu)……然而這可是戰(zhàn)爭時期！如果群體的帕累托最優(yōu)能夠加以考慮，還要打仗干什么？團體認同感正是許多非理性行為的根源，而民族國家又是團體認同感中最流行也最強烈的一種。所以玻爾才會委屈地嚷嚷“別把我們小國當擦鞋布”，海森堡也會捂著胸大喊“非正義國家也是我的祖國”，如果說物理學家們能因為單純可愛而逃脫“經(jīng)濟理性人”假設的詛咒，還有一張民族國家的天羅地網(wǎng)在等著他們呢！就算海森堡的“光拿錢不干活”計劃能得到玻爾的認可，玻爾就有把握說服費米和奧本海默嗎？最后必然還是以一地雞毛收場，只是廣島和長崎可能換成了慕尼黑和萊比錫，那戲劇化的“十分鐘”也會變成很多個五十分鐘乃至三個半小時。邁克?弗雷恩，“你用一副想象的牌，把我們都蒙了！”
戲劇家對歷史事件的物理學解讀固然靠不住，物理學家對世界政治的僭越倒也不是他拍腦袋想出來的。曼哈頓計劃的主持者奧本海默曾在聯(lián)合國大會上痛心疾首地懺悔：“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可杜魯門聽說后卻氣得破口大罵：“是我下令投的，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讓我們再齊聲朗誦一下海森堡的臺詞，“在這個存活著20 億人口的世界上，我是一個背負著無法承載的重任的人?！边@是何等的浪漫主義，在這一刻，物理學家是世界的中心，雖然在這個白色空間之外，依然塵歸塵，土歸土，政治的歸政治，物理的歸物理，人類的歸人類。
2008-10
8 ) 一點點感想
短評寫不下，找了很久英國版資源都沒找到，于是在b站看了國話版，先看了梁國慶老師的版本，因為背景音太大很多臺詞沒聽清但后面依舊很震撼，后來又看了非魚劇社版，重點是臺詞，我只能說無可挑剔，我想后續(xù)再仔細研究臺詞一定會有巨大的收獲。
雖然起初也是一頭霧水，覺得一邊說臺詞一邊念旁白很奇怪，但之后漸漸被代替入進去，海森堡的糾結(jié)卻又堅定、小心翼翼卻也痛苦一覽無余，玻爾對于海森堡的到來看似隨性卻又滿懷預設，近乎等待著海森堡說出那句話，作為物理學家，從道義上來說是否能夠從事開發(fā)利用原子能的研究？他在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時候，玻爾還是放棄了他，如果有如果他當時愿意聽他說下去而不是僅憑預設，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呢……當然這也只是后來人們的揣測，那一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有他們兩人知道而已。
“我是你的敵人，也是你的客人；我是人類的危險，也是你的朋友；我是粒子又是波。對普世眾生，我們有應盡的道義，但永遠無法調(diào)和的是，對同胞、鄰居、朋友、家庭、孩子，我們還有應盡的責任。”
由海森堡的遺憾引出三人靈魂重聚的設想。丹叔的海森堡倒真像一個急切地想獲得父親稱贊或安慰的孩子。并且，得益于三位演員出色的演技、優(yōu)秀的劇本和角色臺詞，仿佛就是還原了當年海森堡與玻爾夫婦復雜又糾結(jié)的關(guān)系。簡單的場景包裹著劇烈的沖突，或許當年的爭吵真就無意中決定了人類社會的走向也說不定？
不管當年他們二人不歡而散是因為物理還是政治，或兩者兼而有之，后人早已放棄對二人當年爭吵的內(nèi)容作出一個確定的結(jié)論；不過是為二人的友誼感到惋惜的同時，試圖推測出那段歷史的各種可能性。
在那段被茨威格稱作“遭一戰(zhàn)余毒侵入血液循環(huán)”的時代中，即便玻爾和海森堡曾親如父子、即便他們二人在學術(shù)上有共同的追求與相似的熱情、即便智慧如他們，依舊無法破解人類文明最終極的發(fā)明——國家與民族——帶來的沖擊與隔閡。
我這幾年偶爾會天真地想，是不是拿掉Politics這p-word之后，這世上的爭端與遺憾就會少很多；但這也不對。譬如玻爾與海森堡，他們就是在那樣糟糕的政治環(huán)境下結(jié)識的，也是在那樣糟糕的政治環(huán)境的施壓下展開了物理學競賽，最終又因此分道揚鑣。
就像那場競賽的結(jié)果，既帶來了毀滅與死亡，也帶來了微妙而脆弱的和平。
這種 矛盾，就是這世界的荒謬之處。
其實這就和莎士比亞戲劇是一樣的，不論真實的歷史人物究竟怎樣，他筆下的人物單獨看是立得住、值得琢磨的（當然我還是很討厭這種為了政治目的抹黑一個人的行為）。
BBC這個話劇電影讓我深受感動，我不喜歡曹天元科普書里說話劇作者福來恩是“押寶押錯了”，因為這部戲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表明一個人有多么偉大，而是抨擊了將科學用于政治的丑惡，旗幟鮮明地表示科學確實無國界——為了全人類不論是哪個國家都不該造原子彈，通過理想化海森堡來樹立一個有良知的科學家應有的樣子。畢竟過去已經(jīng)過去了，將來的人能從中得到什么啟示才最重要，然而可惜的是在原子彈研發(fā)這件事上科學家們的重點是站邊，戰(zhàn)后在海森堡究竟是不是圣人這個問題上他們還是站邊。
很喜歡電影最后一段旁白，說未來人類多半會毀滅在自己手上，到時候塵歸塵土歸土，知識也就沒有了意義。準備找中英對照版看一看原劇本。
2021.9.9
故事很有趣，講述原子物理的兩大巨頭——丹麥科學家波爾與德國科學家海森堡，以及波爾的妻子，在死后回憶與探討1941年在哥本哈根10 min的神秘對話，以及為什么海森堡要在1941年來哥本哈根。
這兩天看了兩版：英文電影版、05年國家話劇院版。兩者的劇本應該是同一個，所以結(jié)構(gòu)相同，對話內(nèi)容90%以上是一致的。更喜歡英文電影版，有場景的切換，也有體現(xiàn)出時間的變換，最重要的是波爾和海森堡的選角非常貼合，會讓人覺得他們真實經(jīng)歷了這一切。而國話版的代入感更弱，能明顯感覺到演員在演繹這一切。
海森堡為什么要在1941年戰(zhàn)時來根本哈根找波爾呢？海森堡向波爾提問，大意是“作為一個有道德良知的科學家，能否從事原子能爆炸的研究”。海森堡的提問讓波爾意識到了海森堡為納粹德國制造原子彈的可能性。但海森堡希望聽到什么樣的回答呢？他或許并不希望波爾告知同盟國的進展（在當時，波爾是否知道也是個謎），他或許更不寄希望波爾會勸阻同盟國停止原子彈的研究，而他處于恐懼與忌憚，回德國后也會繼續(xù)從事核反應堆的研究。所以看了兩遍以后，我仍是無法確認海森堡為什么要來哥本哈根，是否10分鐘的談話并未有真正的信息傳遞，一切猜疑依舊？海森堡又為何沒有成功研制原子彈呢？是他從未想過，還是他能力不足以造出原子彈，或者他自己的道德良知造成了他的能力不足？歷史是由一系列偶然的事件組成的吧。如果德國研制原子彈成功，或者如果美國研制成功的時間提前后轟炸德國，一切將大不同吧。
非常喜歡這部劇的劇本，多處地方都可以相互呼應，例如海森堡滑雪極快，對應他在研制反應堆時為了盡快成功而沒有設置防護層；例如眾人玩牌時，波爾用一副并不存在的順子唬住了眾人，對應同盟國與美國對對方研制原子彈的恐懼。這種互相忌憚讓我想起三體中的猜疑鏈，也讓我想起美國的合法持槍，會讓我覺得失去了中間的協(xié)商空間，從而讓事件變得更糟了。
歷史之所以有“不確定性”，是由于人無窮盡的“求知欲”，通俗說，就是“窺視”秘密的欲望。“欲望”是人類得以延續(xù)進化的支點，從生存法則，到自然規(guī)律，再到宇宙軌跡，甚至還要突破人類的終極話題——“死亡”。試想，當幾億年后，假如人類拋卻肉體，以靈魂會見，會是一番什么模樣?！陡绫竟繁闶且匀齻€“亡靈”的對話、表演進行猜測，試圖重現(xiàn)1941年海森堡回到哥本哈根與其導師波爾會見的場景，找尋二人關(guān)系破裂及導致人類性災難的原子彈的生成及失敗的原因。
（德）維爾納·海森堡與（丹）尼爾斯·波爾是榮獲諾貝爾獎的兩位卓絕的歐洲物理學家，二人相差16歲，在物理學講座上交鋒而結(jié)識，成為父與子式的忘年之交。波爾接待了這位來自戰(zhàn)爭廢墟的失意的德國青年，但乳燕投林，海森堡終回故國。1941年，德國攻占丹麥，集結(jié)物理資深人士研究原子彈，海森堡作為德國猶太人，由于其物理學家身份而得以幸存。被物理學界稱為“父親”的波爾，當時正帶領(lǐng)研究組成員發(fā)現(xiàn)了反應堆的“裂變”現(xiàn)象，而海森堡這時被國家監(jiān)視著去會見這位“父親”式的朋友，其目的和動機為何？會見之后關(guān)系破裂的原因又是什么？波爾為何與同盟國英國合作研制成原子彈？真的因為海森堡忽略驗算而導致德國放棄研制原子彈嗎？那些被投擲原子彈而國破家亡的人類悲劇真的歸咎于原子彈的制造嗎？
費萊恩對收集的歷史資料、對自己的猜測都進行了反復的解構(gòu)，打破了傳統(tǒng)話劇的主線結(jié)構(gòu)和戲劇化情節(jié)，以云里霧繞的“不確定性”來試圖展現(xiàn)戰(zhàn)爭中國別之交下會見的極致人性。“不確定性”作為藝術(shù)手法，在于人物視角多元重現(xiàn)，時間空間凌亂重疊，敘事結(jié)構(gòu)顛倒重復，精神內(nèi)核抽象破碎。此外，整個話劇都將物理審美化、通俗化，它不再是一門專業(yè)硬性的學科，而變成彰顯人性和心靈的載體。影片的整體架構(gòu)是一間空房子和三雙眼睛，一雙眼睛就有自己和他者的三種猜測，因此會見有九種猜測。而猜測的背后，卻又存在著包括我們在內(nèi)的無數(shù)雙眼睛。就像在一個不知時空的神秘宇宙中，每雙眼睛都是一顆“粒子”，照耀了哪顆，而又隱匿了哪顆，都無法測量。
對歷史的探究就是一種“量不準”法則，誰都無法斷定“粒子”在時刻中的位置和狀態(tài)。這一刻海森堡說他認定是因為沒做臨界質(zhì)量公式而導致研發(fā)失敗，而當時那一刻呢？是計算的疏忽還是道義的隱現(xiàn)？既然他提出了“量不準理論”，那就表明他比任何人都要理解“認定”的荒謬。而當一個人從未“認定”什么，那他又是如何存在的呢？
戰(zhàn)爭與原子彈、死亡與生存、證明與闡釋，都不是數(shù)學或物理化學等領(lǐng)域單純的“求知欲”造成的，而是由“人性”共同推動發(fā)生的。九種猜測，就對應著九種人性。到底哪一種促使海森堡會見波爾，又是哪一種導致海森堡研制失敗？
猜測一，海森堡向玻爾請教核裂變課題，踐行德國“用理論物理殺人”的計劃。這是最直接最理性的現(xiàn)實分析，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導致國別身份決定戰(zhàn)爭立場。在這種情形下，海森堡的一切行為動作都帶上了政治傾向。
猜測二，海森堡邀請波爾及其他權(quán)威朋友參加德國駐丹麥大使館的社交活動，初衷是幫助友人，卻無奈適得其反得到友人的譏諷。猜測三，海森堡慰問波爾的處境，回憶二人舊交的點滴。以上兩種猜測，都出于國別友人成為戰(zhàn)爭敵人之后的情感猜測，人人都會經(jīng)歷從親密到敵對的關(guān)系狀態(tài)，這種復雜、無奈、兩難、揪心的處境，讓一切語言行為變得荒誕且又矯情無力。
猜測四，海森堡和玻爾在散步中就裂變相關(guān)的物理理論產(chǎn)生嚴重分歧。這是每個學科領(lǐng)域都常見的現(xiàn)象，老師與學生因為觀念分歧而反目成仇，如榮格和弗洛伊德。這時，真理的欲望讓物理學科成為神一般的存在，辯論是奪取這一精神載體的唯一方式，一旦爭辯失衡，就證明虛無的存在，只有天平斷裂，才不會出現(xiàn)虛無。
猜測五，海森堡想向玻爾詢問：“作為一個有道義良知的物理學家，能否從事原子能實用爆炸的研究”。猜測六，海森堡想讓兩國及盟國的物理權(quán)威達成共識，向各國政府告知核武器研制所耗費的巨額資源以及幾乎為零的成功率，避免悲劇的發(fā)生。這兩種猜測，是站在道德的角度，試圖賦予讀者以保持人性的良知。
猜測七，海森堡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在1941年來哥本哈根。猜測八，海森堡之所以在1941年來哥本哈根，根本就是來向玻爾炫耀他的功成名就。這兩種猜測遞進式地指向人性的弱點，炫耀可以是無意識中的沖動，也可以是刻意而為之。在權(quán)威面前證明自身的權(quán)威，無疑是人類臣服于權(quán)利之下的通病。
以上八種猜測，都是從人為的意向出發(fā)，加起來也不足以全面地解釋會見——破裂——失敗這一連鎖事件的發(fā)生。歷史記載，德國放棄制造原子彈的直接原因是海森堡忽略計算擴散率導致研制可能性降低20倍。但是，這一如此微不足道的計算成為失敗的節(jié)點，是過于自負，還是人為失誤？到底是誰在安排指導這一切。沒有上帝，只有歷史。因此，第九種猜測，就是沒有猜測。
人們可以預知死亡，但不能體驗死亡。死亡只能由活人述說，正如魯迅《死后》中的死亡體驗，也只是一種闡述。當你試圖從歷史（權(quán)利）的縫隙中尋找發(fā)生事件的原因時，就會發(fā)現(xiàn)，一切精密邏輯的推理，即使有當事人的回憶，甚至是拿著會議交談的錄音作求證，都并非是無懈可擊的，而是充滿了新的疑慮。人是存在著的人，但不僅是海德格爾所追求的人行動的當下性，而是充滿了歷史、時間、社會的存在感。人類是歷史的，歷史是人類的。恐懼、窺視、嫉妒、炫耀等一切欲望，都是戰(zhàn)爭和悲劇的根源，它們相對且永恒地存在著。因此，這部戲劇并非是向觀眾或讀者傳達某種或多種歷史的猜測做結(jié)，那些都是迂回的、虛構(gòu)的。最直觀且震撼的莫屬于原子彈爆炸的片段，一反激烈的辯論而緩慢的呈現(xiàn)，給予人思考歷史（戰(zhàn)爭）、思考人性（悲劇）、思考自身的余地。
當靈魂會見而無處擺渡，理解人性的和解便開始了。
這些問題在基督徒的心里總是縈繞了千百遍，沒有新鮮的答案，但是每一次的思考都更加感恩。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廂情愿的美好愿望，那這些都是意念上的，只能逗逗樂。但如果盼望是真實的，那么一切都有了答案和意義。
《哥》劇的主題很簡明：二戰(zhàn)期間，量子物理的兩大巨擘海森堡和玻爾曾有過一次短暫的會見，這次會見就在哥本哈根。在那短短的十分鐘的交談之后，世界像一本放在窗臺上的書，被狂風連著吹過了數(shù)十頁：美國研制出世界上第一顆原子彈；廣島長崎成為原子彈的犧牲品；二戰(zhàn)結(jié)束；海森堡面臨為虎作倀的指責；蘇聯(lián)研究出第一顆原子彈——全球進入了以核軍備為表現(xiàn)形式的冷戰(zhàn)時代。
這條精彩的鏈式反應從十分鐘會談開始。那十分鐘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作為納粹德國的科學家，海森堡是敏感的，令人起疑的，可他也是玻爾的愛徒，測不準原理中顯微鏡的分辨率推導都是由玻爾代勞。他們的友誼和恩情無人能比，他們的猜忌和誤解也與日俱增。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真相了，當事人都已經(jīng)死去，也幾乎沒有只言片語存留，于是邁克?弗雷恩虛擬了一場死后的對話：純白的空間，純白的衣服，純白的家具，純白的寫字板……靈魂間的對話被純粹的布景具象化，玻爾夫婦和海森堡的鬼魂在無所遁逃的白色中向觀眾顯形。他們會見的場景被反復重現(xiàn)，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jié)被反復解讀——玻爾總是善意的，像典型的小國國民，掙扎在恐懼和自尊之間；海森堡無法撇清自己為納粹效勞的原罪，可又懷著驚人而大膽的設想和使命；瑪格麗特更像是作者自己的化身，饒舌，尖刻，不停地對談話進行預判和挑剔。在缺少觀測者的情況下，那次對談的波函數(shù)是耗散的，種種可能性層出不窮地涌現(xiàn)；而當一個觀測角度被選取，對談的真相就象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樣從指縫中流走。這正是令邁克?弗雷恩，以及無數(shù)觀眾感到興奮的東西：歷史事件和物理定律，在這場戲劇里形成了完美的對應和統(tǒng)一。
不過，當我看完這場戲劇，“僭越”兩個字，不由自主地從我腦中浮現(xiàn)出來。這是戲劇對理論物理的僭越，也是物理學家對世界政治的僭越。首先，歷史事件和物理定律的對稱固然令人興奮，但卻難免牽強。與其將那次對談扯得“既量子物理又存在主義”，倒不如說只是個最普通的博弈論案例：無論是同盟國還是核心國，研發(fā)核武（即背叛對方）都將是自己的占優(yōu)抉擇。當然，如果雙方能協(xié)議放棄核武計劃，的確能達到群體的帕累托最優(yōu)……然而這可是戰(zhàn)爭時期！如果群體的帕累托最優(yōu)能夠加以考慮，還要打仗干什么？團體認同感正是許多非理性行為的根源，而民族國家又是團體認同感中最流行也最強烈的一種。所以玻爾才會委屈地嚷嚷“別把我們小國當擦鞋布”，海森堡也會捂著胸大喊“非正義國家也是我的祖國”，如果說物理學家們能因為單純可愛而逃脫“經(jīng)濟理性人”假設的詛咒，還有一張民族國家的天羅地網(wǎng)在等著他們呢！就算海森堡的“光拿錢不干活”計劃能得到玻爾的認可，玻爾就有把握說服費米和奧本海默嗎？最后必然還是以一地雞毛收場，只是廣島和長崎可能換成了慕尼黑和萊比錫，那戲劇化的“十分鐘”也會變成很多個五十分鐘乃至三個半小時。邁克?弗雷恩，“你用一副想象的牌，把我們都蒙了！”
戲劇家對歷史事件的物理學解讀固然靠不住，物理學家對世界政治的僭越倒也不是他拍腦袋想出來的。曼哈頓計劃的主持者奧本海默曾在聯(lián)合國大會上痛心疾首地懺悔：“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可杜魯門聽說后卻氣得破口大罵：“是我下令投的，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讓我們再齊聲朗誦一下海森堡的臺詞，“在這個存活著20 億人口的世界上，我是一個背負著無法承載的重任的人?！边@是何等的浪漫主義，在這一刻，物理學家是世界的中心，雖然在這個白色空間之外，依然塵歸塵，土歸土，政治的歸政治，物理的歸物理，人類的歸人類。
2008-10
短評寫不下，找了很久英國版資源都沒找到，于是在b站看了國話版，先看了梁國慶老師的版本，因為背景音太大很多臺詞沒聽清但后面依舊很震撼，后來又看了非魚劇社版，重點是臺詞，我只能說無可挑剔，我想后續(xù)再仔細研究臺詞一定會有巨大的收獲。 雖然起初也是一頭霧水，覺得一邊說臺詞一邊念旁白很奇怪，但之后漸漸被代替入進去，海森堡的糾結(jié)卻又堅定、小心翼翼卻也痛苦一覽無余，玻爾對于海森堡的到來看似隨性卻又滿懷預設，近乎等待著海森堡說出那句話，作為物理學家，從道義上來說是否能夠從事開發(fā)利用原子能的研究？他在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時候，玻爾還是放棄了他，如果有如果他當時愿意聽他說下去而不是僅憑預設，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呢……當然這也只是后來人們的揣測，那一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有他們兩人知道而已。 “我是你的敵人，也是你的客人；我是人類的危險，也是你的朋友；我是粒子又是波。對普世眾生，我們有應盡的道義，但永遠無法調(diào)和的是，對同胞、鄰居、朋友、家庭、孩子，我們還有應盡的責任。”
太精彩了 尤其是后半段通過瑪格麗特 將三個死去的人對往事的回憶 對1941年謎之會面的重構(gòu) 變成了一場靈魂層面的“”量子實驗” 臺詞精彩到爆炸 最終并沒有等來導演揭秘海森堡真正的來訪目的 卻看完了一場真誠與猜忌 溫情與冷酷 科學與政治 人性善惡 言語真假 內(nèi)心的平靜與波瀾的沖撞 有時間一定要收藏一個藍光版
B站真是個好地方。再看這一版，覺得還是用英語說出那些富有哲理的科學詞匯才動聽。到底是你的無能，還是你的善意，使得納粹沒有研制出原子彈；而我，雖然參與到奧本海默團隊，但我沒有起到關(guān)鍵的作用，到底是我的無能，還是我的善意。如果是我倆的無能，那么哥本哈根學派只是一個理論上的虛妄；如果是我倆的善意，那么1941年的那次相會，我們的交談使我們都在這個人類最恐怖的武器上無所建樹。當然，此后核爆炸的成功產(chǎn)生了間接上的世界和平，是我們兩個物理學家無法預測的。ps，考慮到原劇二十世紀末上演，花樣年華的還原現(xiàn)場是否借鑒了它？ps，諾蘭的新片是關(guān)于奧本海默的，有了信條的走得太遠的教訓，這部未來的硬科幻太值得期待啦！
本圈同人巨制的感覺。DC果然還是適合這類角色。
一個用許多年把信寫了又寫最終也沒寄出去，一個用盡余生去等待回應……以為有糖結(jié)果全是刀子，刀刀見血，心碎一地。港真，好久好久沒這樣全身心地愛著一個CP了，愛得我燃盡激情，愛得我心力交瘁，愛得我熱淚盈眶。
三人戲非常精彩！海森堡說他沒有計算鈾235的擴散率（后果深遠，比如德國沒有造出原子彈），因為他assumed不值得做，波爾說，assumed？你從來不assume，你是海森堡，你計算一切。真真雞皮疙瘩都看出來了。打牌、物理學定理、蘑菇云在那座城市升起、你為什么要來哥本哈根……一切皆為uncertainty。007不打架，犟嘴的樣子更適合他。
演員演技非常好。數(shù)次動容。
感謝b站上海契訶夫后援會
15年前的老劇了，三人行思錄，永恒的思辨與不確定，看的第四部話劇。居然是科學背后的反思，借歷史公案來諷刺人類。北京與上海還是中國的兩大文化中心，哎！
BBC電視版。邁克·弗雷恩1998年寫完話劇劇本，原版百老匯作品于2000年4月11日在皇家劇院開演，共演出326場，并獲得2000年托尼獎最佳劇目獎。劇本被用作電影版的劇本基礎。對照國話版，BBC版保留了更多物理討論，這其實增強了海波情感關(guān)系的拷問，進而讓不確定性更永恒。
以前真沒認真想過假如被納粹德國先倒騰出了原子彈會怎樣。細思極恐?。?/p>
提到玻爾打牌打到海森堡質(zhì)疑數(shù)學概率，笑翻，牌也算不準，電子也測不準??
BBC版。對照電影的空間轉(zhuǎn)換，有助于對原劇本的結(jié)構(gòu)進行深入理解，尤其是戲劇節(jié)拍的變化。表演自不必說，光看特寫已經(jīng)很精彩，前置的邁克弗雷恩訪談也很有營養(yǎng)。但是，電影版刪去了劇作結(jié)尾的兩段抒情獨白，非常遺憾。沒有玻爾與海森堡的這兩段獨白，《哥本哈根》就是不完整的。
uncertainty principal 往事隨風。
了解了二戰(zhàn)期間世界上最頂尖的大腦都在想什么之后，就會覺得，決定二戰(zhàn)結(jié)果的不是哪場戰(zhàn)役，而正是這些大腦——奧本海默、海森堡、圖靈……「聰明的孩子，提著易碎的燈籠」
艱難啃完生肉，導演很機敏地將話劇中的mind flow以攝影機在人物間游移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在客廳中三人對著鏡子去剖析對方言辭的機位調(diào)度極為巧妙，可以說是把話劇的獨白加上了電影的視覺張力。最大的硬傷和亮點是劇本對這種ambiguity的adoption，感興趣歷史的人只在此中收獲了困惑，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歷史研究本身也并不定論，這種劇本處理不失為一種有趣。
看的是話劇，太經(jīng)典了，在此記錄一下。感覺有薩特《禁閉》的設計影子
好多鏡頭好棒的呀，特別主觀，還好不是像把話劇錄下來了而已。。。
戲劇感依然非常濃。劇本沒得說?；貞浄磸椭匮莸氖址▽訉由钊耄瑥母鹘嵌韧魄煤Ｉさ膭訖C。歷史發(fā)展一半因為人物的性格，一半因為事件的偶然。兩位男演員都好棒。stephen rea的Bohr好迷人。
十分想看電影版，話劇版十分！
不愧是話劇改的，臺詞寫得真好，用那么浪漫那么詩意的話去描述測不準原理和量子力學。電影化處理也很好，最后一次會面，鏡頭一直如電子一般圍繞著三個人做旋轉(zhuǎn)，表現(xiàn)出每個人心態(tài)上的孤獨和難以理解對方。結(jié)構(gòu)上通過三次重演那場談話，每一次都更加深入人物內(nèi)心。丹尼爾·克雷格演的海森堡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