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情提要:啟蒙理性的血腥循環(huán) 《魔法少女小圓》第一季的主題,就是追問啟蒙理性能否帶給人類幸福。在QB的最后一次自白中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少女們依靠QB(啟蒙理性)將愿望轉(zhuǎn)變?yōu)槭刈o世界的能力,最后發(fā)現(xiàn)她們的敵人就是因為啟蒙理性而暴走的愿望本身。這個循環(huán)冤冤相報,最終帶來的混亂大于秩序,曉美焰的數(shù)千次努力都無法打破。曉美焰的世界,無終結(jié)、無時間的世界,就是這樣在血腥中進步的。 早晚有一天,魔法少女都會變成自己討厭的人;魔法戰(zhàn)斗不是請客吃飯(喝紅茶)。講述這一類故事的,《魔法少女小圓》并不是第一部。但是歷史并未終結(jié),于是有了這一部新劇場版。
2.終末之人與圓環(huán)之理 新劇場版是講述我們時代,這個尚未被政治哲學家們理解的時代。首先要回答這個問題:圓神以何種方式改變了世界的規(guī)律?什么是圓環(huán)之理?只要和二十世紀的歷史相互對比就明白了。 經(jīng)過作為終末之戰(zhàn)的魔女之夜,也就是差點觸發(fā)人類核終結(jié)的二戰(zhàn)和冷戰(zhàn),小圓終于決心改變世界規(guī)則,建立聯(lián)合國維和部隊。如果小圓所說的“我希望所有的魔法少女都不再誕生”只是六七十年代的反戰(zhàn)主義,那么“這個絕望,我不需要”則是徹底對國家內(nèi)外所有非人道行為的否定。 這樣,人人平等的、尊重多元化和自由意志的福利國家,也就是代議民主制的自由國家成為了世界的理想標準。它的存在基于對一切的魔女之誕生的否定,對一切反人道的行為進行制裁。鹿目圓變成了圓環(huán)之理,和媽媽告別,從一個肉身之少女(地方性民族國家)變?yōu)榱耸澜缰瘢ㄍ栠d世界的庇佑者,普世國家)。 在福山所謂的歷史終結(jié)之后,小圓,不,圓神勝利了,冷戰(zhàn)結(jié)束了,代議民主制勝利了。在這樣的世界里,魔法少女依然存在,但是對抗臉譜畫邪惡勢力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過時了。魔法少女的任務變成了“治安戰(zhàn)斗”。魔法少女由戰(zhàn)士變成了特警,戰(zhàn)斗的對象不再是形象鮮明的世界精神,而是面目模糊的犯罪者:“魔獸”(聯(lián)想一下蒙面或者套著紙袋的罪犯)。戰(zhàn)斗的愿望,只剩下“這是她曾經(jīng)愛過的那個世界”。 歷史真的終結(jié)了嗎?柏林墻倒掉的那一刻,人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小圓和曉美焰以這種方式永遠在一起了。但是不要著急。
3.曉美焰的覺悟與ISIS時代 魔法少女和魔獸的戰(zhàn)斗,最終變?yōu)榱伺c夢魘的戰(zhàn)斗。《背叛的故事》中的世界規(guī)則和第一季結(jié)束時全然不同。夢魘不是通過敵對性的戰(zhàn)斗來解決的,而是通過技術(shù)化的程式:犯罪份子僅僅是因為成長環(huán)境造成的心理缺陷才會犯罪,我們不需要通過敵對行動,而是可以通過愛和技術(shù)來矯正。 在心理主義的魔法少女作戰(zhàn)中沒有惡存在,魔女夏洛特成為了bebe,就連在治安戰(zhàn)斗中無面目的惡之魔獸也不存在了。大家一起幸福而努力地生活,這樣的世界不是很好嗎? 然而,在夢之世界中,即使死亡也是做不到的。因為一切事情都可以做,而絕對不會產(chǎn)生惡。一旦意識到這一點,當曉美焰以自殺(式炸彈襲擊)來否定這個世界的存在時,夢之世界便崩塌了?!拔疫B魔女都不是了”,是的,恐怖分子不僅不是犯罪份子,連邪惡敵對勢力也不是了。汽車變成炸彈,著火的飛行器紛紛墜落而撞擊大廈,城市變?yōu)橐黄鸷!? 從夢中醒來時,曉美焰面對的是一個即將崩壞的世界。她的靈魂寶石已經(jīng)渾濁到了極限,也就是說,她繼續(xù)存在的理由已經(jīng)耗盡,就像一個國家耗盡了自己發(fā)展的動力,面臨嚴重的少子化與經(jīng)濟不景氣。
4.鹿目圓的分裂與世界的保守化潮流 曉美焰選擇在靈魂寶石的結(jié)界內(nèi)變?yōu)槟?,也就是關(guān)閉邊境,搞文蛤大蛤命。可惜,這一套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搞不下去了。圓環(huán)之理派來的使者們,也就是外國干涉勢力強行轟開了曉美焰的國門。在全球化的今天,你曉美焰必須符合圓環(huán)之理,也就是民主化國家的準則,所以,還是回到圓神的懷抱吧! 劇場版結(jié)局的歌曲《你的銀色庭園》,提前預見了英國脫歐與川普走紅的世界。曉美焰真的在乎人類世界和平么?當然不,宇宙存不存在她都不在乎。只有小圓與她轉(zhuǎn)學那一天的相遇,才是她存在的理由。她愛的不是圓環(huán)之理,而是肉身的小圓。 曉美焰將鹿目圓從神一般的普世國家,分裂出只屬于自己的地方化邦國。脫離歐盟!削減全球駐軍!修起16英尺高的圍墻!圓環(huán)之理對此無力反駁,因為這恰恰是它所支持的,政治正確的多元化與自由意志:你必須尊重民族因襲的傳統(tǒng)與意志。于是,小圓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就在這個受限的空間和曉美焰永遠生活在一起;一切認為自己不屬于當下,而屬于整個宇宙的思想,都要用愛掐滅于搖籃之中。日本一直采取的就是這種解決方案,至于是否全球有效,就看《魔法少女小圓》會不會出第四部劇場版了。
整個“叛逆的物語”命名之切題可能超過主創(chuàng)自己的想象。
稱最后曉美焰化作的東西為“惡魔”,需要對“惡”這個概念有超越常識倫理的理解??档略谒砥诘牡赖抡軐W中提出的”根本惡“概念不是在程度上說人可以做出罪大惡極泯滅良知的事,而是說人作為理性和自律的動物,在這種理性的官能之內(nèi)有先天的(或者說建構(gòu)性的)的墮落的傾向。也就是說出于“自愛”和“自欺”,人獲得了顛倒善的心靈秩序的某種驅(qū)動力。人要么沒能把道德堅持到底;要么把本來應該視作是無條件的定言命令變成是有條件的,變成是和別的原則可以一較高下的東西;再要么就是明明本著別的理由做一些事,卻騙自己說是為了道德。
這三種傾向在TV本篇中在不同角色身上都有著深刻的展開,并且某種程度上得到了克服。然而TV的結(jié)局卻也暗示了 焰 是缺陷最大,也最容易出問題的那個人:她本人完全不在乎“和圓一起變成魔女,忘記一切不好的事情,把世界搞得亂七八糟”,而在重構(gòu)了的世界里愿意和魔獸戰(zhàn)斗也只是因為要守護“她戰(zhàn)斗過的這個世界”。從一開始,魔法少女曉美焰就不是正義的伙伴,這在表面上看上去甚至沒什么問題。
康德的道德心理學模型之所以比休謨的經(jīng)驗主義的欲望-沖突論更加精微,就在于他設(shè)想中的,現(xiàn)實道德秩序的必然缺陷,不是來自于欲望對原則的戰(zhàn)勝,也不是欲望之間的無理的斗爭,而是原則(工具實踐理性)與法則(純粹實踐理性)之間本不應該存在的顛倒。把本來應該居于統(tǒng)帥地位的“法則”降低到了有條件者地位的人,可能表現(xiàn)的高度理性、自律,“邏輯融貫”,甚至在日常意義上都不一定是惡人——畢竟同樣是按照休謨和蘇格蘭啟蒙的傳統(tǒng),一個在無偏差中立觀察者看來是“良好”的秩序,可以是完全是懷有“局限的實踐原則”的個體間互動形成的。(《蜜蜂的寓言》)這也是經(jīng)驗主義傳統(tǒng)質(zhì)疑純粹實踐理性的鉗形攻勢的一部分:定言命令不但在概念上是莫名其妙、實踐上不可能的,它對構(gòu)成良好秩序而言也不是必須的。
而康德卻認為這種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好的心靈秩序和社會秩序蘊含有極大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出大亂子。人需要時刻不停的通過內(nèi)心的“道德革命”來讓自己從這種缺陷中擺脫出來。許多論家會說康德是一個不考慮現(xiàn)實的扶手椅哲學家和理想主義者,這一點固然有其道理,但在最深層次上,晚期康德對待人的心靈、對待人心所能實現(xiàn)的道德秩序的現(xiàn)實性,有著非常悲觀和灰暗的想象。理解這一點之后,再去看他具有理想主義的種種設(shè)想和討論,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英雄主義氣概的。
扯遠了。
所以說,焰的選擇和成就之所以是“惡”不在于它客觀后果和表現(xiàn)形式,而在于她非常自覺地、理性地、自律地從根本上否定了圓神所代表的那個救贖秩序,“褻瀆了神圣之物”,而宰制(玷污)了這個秩序(法則)的,是她自己的夸大狂式的“愛”——作為人欲的“愛”本身無所謂善惡,只是存在于作為動物界人類的自然傾向。焰的“愛”則明確升華/墮落為某種純粹的原則,因為她“早就不是人了”,“有著那種放棄了一切的人的眼神” 。結(jié)果她的終末就不僅僅是沒追上善和正義,而是對這兩者赤裸裸的嘲諷。人對善的無法堅持、對自己動機的刻意美化如果還可以說是無意之失,那么明確的知善而從“惡”就是 蓄意犯罪了。也只有這種人才配得上“惡魔”的名號。于結(jié)尾她所鑄造的新秩序(白銀的箱庭),是徹底建立在自愛和自欺兩個傾向上的顛倒黑白的世界。一切都要被(字面意義)倒轉(zhuǎn)過來。而據(jù)說在這個倒轉(zhuǎn)的世界中人才能獲得幸福。正如我們每一個可以做出權(quán)衡、選擇的人,因這能力本身就已經(jīng)陷入根本惡的宰制一樣,焰的“成魔”是一個過于人性從而也過于容易被包容的蜜糖。我們會不自覺地承認“她”所做的選擇未必就是“錯的”,而“惡魔”也不過是修辭上反諷。
誰有資格否認她而不限于虛偽?誰又有能力把顛倒過的世界再顛倒過來?讀者、觀眾,筆者,愿意奮筆疾書一次次為“愛與魔法”的作品傾注感情,不也是相信“憑借經(jīng)驗能夠認識某種我們自己也能夠認為按照客觀的經(jīng)驗規(guī)律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也就是相信奇跡是存在的嗎?奇跡是不講理的,那么讓惡魔得償所愿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說到底,“這不是也挺好的嗎?”
但是世界確實在一次次改寫和胡來中變得越來越破碎了??档率降谋^主義對各種表面上的“挺好”有一種神經(jīng)質(zhì)式的緊張:焰的秩序其內(nèi)在就是虛假和有缺陷的,從而不斷倒向其自身的崩塌。救贖秩序并不是被消滅,只是被壓制了。惡魔必須要時刻提高警惕才能壓制神圣之物取回自己應有的地位:在這一刻,根本惡永不停止的斗爭和人為了擺脫根本惡所必須的“道德革命”構(gòu)成反諷鏡像:惡魔焰的美麗新世界絢爛且脆弱,而她也對自己努力的徒勞心若明鏡。
所以說……正統(tǒng)續(xù)作 ワルプルギスの廻天 啥時候出?
【《叛逆》的記憶】
不容易啊!
當我打開熟悉的word,寫下這篇影評的標題的時候,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以上四個字。
還記得那是2017年某個無課的周三,我打算看一看自放映起(2011)被人吹了六年的《魔法少女小圓》TV版。
結(jié)果是,我從沒有看過如此好看的動畫,一直從中午十二點看到下午五點,激動得連飯都不想吃了。
當我舍友回來后,我急不可耐地想要跟他討論劇情,但他只輕描淡寫地跟我說:想知道下面發(fā)生什么嗎?自己去看劇場版啊。
于是,喜出望外的我懷著這輩子在看電影上最大的期待,看完了劇場版——《叛逆的物語》。
當閃耀的屏幕漸漸轉(zhuǎn)黑,“Final”的字樣從黑色中慢慢浮現(xiàn)之時,我那終于冷靜下來的大腦里只盤旋起一句話:看……看不懂啊。
是的,我看不懂。
于是,當時還是業(yè)余觀眾的我翻遍了豆瓣上所有的影評,含含糊糊地在各位“細節(jié)大牛”的分析下明白了這是一部多么了不起的作品。
但是說實在的,看不懂就是看不懂,不會因為你看過多少影評,就可以裝成什么行業(yè)大佬去吹牛逼。
于是我看了第二遍,第三遍……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無論在諸多優(yōu)質(zhì)影評的分析幫助下把劇情走向和主題思想摸得多么滾瓜爛熟,只要我每次看這部電影,每次都有新的感觸;就好像米飯的味道似乎總是如此,但你每天吃它,每天都能嘗到不一樣的滋味,且永遠不會膩煩。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對一部電影產(chǎn)生了敬意。
我希望自己能看懂它。我希望自己能分析它。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寫它的影評。但是當時的我有自知:我的能力還不夠格。
兩年過去了,我跟著國家一級導演的老師學習專業(yè)的線性故事技巧,將自己以前作為“創(chuàng)作者”的驕傲全部扔掉,以最差勁的業(yè)余者身份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的養(yǎng)分。
寫劇本,改劇本,不合格,刪掉,重寫,再改,再重寫……
我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在學這些知識的時候,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在努力著。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的老師是專業(yè)的,如果錯過了他,我這輩子都只是個外行人。因此我要比其他人更努力,記更多的筆記,問更多的問題,看更多的電影,寫更多的劇本……我一定要踏進專業(yè)故事創(chuàng)作者的行列!
然后有一天,我重新打開了那個僅存有一部電影的文件夾,重溫了那部早已看過十多遍的《叛逆的物語》。
當影片放到曉美焰的中點場景,小圓溫柔地說著“做出讓小焰都哭了的痛苦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會忍受得了”的時候,看見曉美焰那絕望的表情,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我被這天大的鴻溝給震撼了。
同時也證明了,我終于……憑自己的能力看懂了它。
現(xiàn)在,我將用自己專業(yè)所學,來分析一下《叛逆》究竟想講什么,它是如何講的,以及它給我?guī)砹四男┧伎肌?/p>
下面正文。
【《叛逆》的結(jié)構(gòu)】
先放出我拉片后粗略整理的《叛逆》的線性結(jié)構(gòu),以供專業(yè)編劇了解故事大概。
這段不分析,不喜跳過。
片名:《魔法少女小圓:叛逆的物語》
主人公:曉美焰
欲望動機目標:找出魔女,維護圓神的尊嚴(外);“獨占”并保護/拯救小圓(內(nèi))。
第一幕(40min):
鋪墊/必要信息:五人幸福的日常。
曉美焰的記憶產(chǎn)生違和感。
激勵事件(30min開始):無法離開見瀧原,幸福的日常可能是偽造的記憶。(激勵事件來得稍晚,掐著點到的。因為激勵事件要在前四分之一的時間開始,恰好是30分鐘左右。前30分過渡期對一刷的人來說有些冗長。)
第一幕高潮:曉美焰恢復記憶。
第二幕(40min):
進展糾葛/鴻溝/節(jié)奏:
1.審問蓓蓓,導致與巴麻美開戰(zhàn)(動)。中間有很多小鴻溝,包括巴麻美不斷的絲帶、兩人相互預判對方動作的槍戰(zhàn)、曉美焰“自殺”后設(shè)下的二次陷阱等,完全符合鴻溝原則,加上堪稱藝術(shù)的畫面及音樂,這一場戲不禁讓人拍案叫絕。
2.敗給巴麻美后被藍毛救下,藍毛記得小圓的事(靜)。藍毛變成了人魚魔女“逃走”(動)。
3.與小圓談心時,得知小圓的真實想法(靜),大鴻溝,人物中點(2小時的電影,正好在1小時處,完美中點)。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曉美焰下定決心不再把小圓讓給世界,而要自私地將她保護起來。
4.曉美焰懷疑唯一記得小圓存在的自己,用自己的生命/靈魂寶石來驗證(付出代價),最終證明了自己的魔女身份。偽世崩塌。(動)。
5.丘比揭示真相(靜)。
6.第二幕高潮:曉美焰魔女化(動)。這里有個算是兩難的選擇:曉美焰寧愿自己死在巴麻美和杏子的手上,也不愿暴露小圓的秘密。如果不是最終高潮的力度更強,這個地方可能會成為敗筆。然而,最終的兩難明顯是力度更大的兩難,也就是所謂的“神轉(zhuǎn)折”,確實地蓋過了第二幕高潮,完成了高潮情節(jié)的螺旋式上升;這是導演新房昭之的神來之筆。
第三幕(20min):
1.四色魔法少女合力拯救曉美焰,打破了結(jié)界的封鎖。曉美焰終于得以與圓神相見,即將獲得救贖。(假結(jié)局)
2.危機、全作高潮:曉美焰徹底犧牲自己的幸福(放棄和小圓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對曉美焰來說是最痛苦的結(jié)果,因此這一選擇比之前更加兩難也更加震撼,是真正的危機/至暗時刻),只為了成全小圓的人性(第二幕中點場景中,身為“人”的小圓真正的心愿),最終蛻變?yōu)閯?chuàng)造新世界的惡魔(實現(xiàn)人物價值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曉美焰真正的欲望動機目標就是“獨占”小圓(與“心系蒼生”的神對立),憑一己之力去創(chuàng)造僅讓小圓幸福地作為人類生活下去的世界。
揭示主旨:比希望更熾熱,比絕望更深邃的,是愛的極致。
結(jié)局(10min,標準功能):展示后事。平復心情。強調(diào)主旨。
曉美焰與小圓在“規(guī)則”問題上的對話,分別代表了“私欲”與“秩序”/“小愛”與“大愛”這對立統(tǒng)一的矛盾雙方。
一個為惡魔,一個為神,他們的價值表述,就是劇場版和TV版的兩大主旨。
一言以蔽之:惡魔愛神,神愛世人。
彩蛋:曉美焰一個人承受了新世界的重壓(黑眼圈、敏感多疑、月下獨舞),孤身一人默默地守護著小圓。
【《叛逆》的主角】
《叛逆》是標準的線性故事,每一個線性故事,都需要至少一個主角。除了類似《金桔》這樣的雙主角成功牛片,大多數(shù)的故事都只有一個主角,《叛逆》也一樣。
我在標題中給片名開了個玩笑:《魔法少女曉美焰:叛逆的物語》。
正如我所寫,小圓雖然是系列作品的核心人物,系列作品也是以她命名,但她的主角地位僅存在于TV版?!杜涯妗分v的是曉美焰的故事,曉美焰是影片的唯一主人公。
這里簡單說說TV版?!赌A》TV版也是一部非常優(yōu)質(zhì)的作品,但是存在一些遺憾,其中非常明顯的一個問題就是:曉美焰的人物塑造太過成功,收獲了大批的粉絲,以至于搶了主角小圓的戲。這頗有我在《游戲人生:Zero》的影評中所寫的“里庫被自己老婆休比搶戲”的風范。造成這個結(jié)果的原因也如出一轍:主角(小圓、里庫)的主動性在前中期有些弱,而主配(曉美焰、休比)的欲望動機目標實在太過強烈且親民。
事實上,非主角的曉美焰能得到觀眾如此多的移情,其人氣也并非憑空而來的。曉美焰在TV版中嚴格遵循了成功人物的塑造原則:從激勵事件(小圓之死)開始,堅定地追尋著自己的欲望動機目標(拯救小圓),逼迫自己由懦弱膽小變得強大勇敢(人物弧光),往返于時間的迷宮中歷經(jīng)千難萬險(鴻溝),最終還是沒能戰(zhàn)勝“魔女之夜”,陷入絕望(移情產(chǎn)生)。
雖然小圓的人物塑造同樣符合原則,但是相比曉美焰,她的欲望動機目標更含蓄,前中期的主動性也不強。故事一直在把小圓往價值的負面壓,著重刻畫不斷出現(xiàn)的鴻溝給其內(nèi)心帶來的掙扎與迷茫,以實現(xiàn)高潮場景中價值突變時的“神逆轉(zhuǎn)”。這從技巧上來說并沒有錯,因為最終小圓成神的那一刻以及她對“希望與夢想”的詮釋,真的能讓人淚目。問題是,作為其對手的曉美焰對“拯救小圓”的執(zhí)著超乎尋常的強大,一下子就抓住了觀眾的心,再加上其帥氣的能力、內(nèi)心溫柔與外表冷酷的強烈反差、人物在追尋欲望動機目標過程中受到的重重傷害,以及最終希望破滅時即將轉(zhuǎn)為絕望的瞬間——都讓曉美焰的形象深深地刺痛了觀眾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曉美焰的超高人氣,讓導演新房和編劇老虛都大跌眼鏡。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曉美焰這個人物的一切設(shè)計,都是為了“成為主角”??!
因此,故事的編導大筆一揮:那就拍一部曉美焰的專屬作品吧!
于是,一部在動畫電影史上足以留名的作品,就這么誕生了。
成為主角的曉美焰果然不負眾望,憑著對小圓始終如一的執(zhí)著,完美地吊起了觀眾的胃口。當她最終蛻變成足以與神比肩的惡魔的那一刻,曉美焰不僅創(chuàng)造了人類情感的奇跡,更是讓觀眾壓抑已久的情緒徹底釋放了出來——他們終于如愿以償?shù)乜吹揭恢憋柺芤蚬哿璧臅悦姥?,反過來支配了因果。
主角曉美焰在《叛逆》中的欲望動機目標是什么?
在影片中兩次出現(xiàn)這樣的鏡頭:曉美焰跪在圓神的壁畫下,用雙手去撫摸圓神的腳,就如同在向神祈求的朝圣之人。
然而,朝圣者的表情卻毫無幸福感可言。濃濃的陰影遮蓋了她的面容;與其說是祈求,倒更像是在哀求。
祈求的動作,似乎代表著對圓神的擁護。當曉美焰(在激勵事件處)發(fā)現(xiàn)他們被困在了虛假的見瀧原,存在某只本不該存在的魔女在偽造他們的記憶的時候,她就出離憤怒了。她的外在欲望動機目標無比明確:找到這只魔女,然后將她殺死。曉美焰這么做只有一個理由:魔女的存在是對小圓犧牲的褻瀆;既然小圓成為了消滅一切魔女的神,曉美焰就有義務見證一個沒有魔女活躍的世界——至少她那時是這么認為的。
然而,曉美焰一邊說著不能讓小圓白白犧牲,一邊又難掩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一邊擁護著圓神,一邊又痛恨著小圓“成為神”的選擇。說白了,她內(nèi)心根本就不希望小圓成為神;失去一切記憶,成為只有曉美焰一人記得的“概念”——這并不是曉美焰認為的幸福結(jié)局。
在TV版的最后,曉美焰依舊是一臉無法釋懷的表情。
然而,她卻沒敢跨出決定性的一步——沒敢去質(zhì)疑小圓的正確性。
因為小圓臨走前給她灌了雞湯,讓她認為這是小圓自己的意愿,讓她認為小圓并不孤獨,讓她認為小圓一直都有人陪伴,讓她認為小圓一直都是幸福的……
曉美焰一定曾欺騙自己說:只要小圓覺得這是真的幸福,那她就可以接受。
但是她真的接受了嗎?
她沒有。
在她內(nèi)心深處,她只想要生活在一個“小圓還在”的世界。至于這個世界是充滿希望還是布滿絕望,這都沒有小圓的“存在”來得重要。
小圓的神像第二次出現(xiàn)的時候,曉美焰正在向著魔女轉(zhuǎn)變。祈求的雙手已經(jīng)消失了,只留下無數(shù)由黑血印出的掌紋慢慢地滑落下來。
那個時候已經(jīng)過了人物“中點”。在中點時,聽到小圓真心話的曉美焰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中點問題我放在鴻溝里分析)。她徹底放棄了對圓神的尊敬,并且做出了把神拉下人間的決定。
這里不得不提一提遠街的孩子。
曉美焰第一次向圓神祈求的時候,他們朝神像丟石榴,并且喊著“神已死”。曉美焰心里其實是對“神”不滿的。
遠街的孩子是曉美焰魔女世界意志的體現(xiàn),魔女結(jié)界中發(fā)生的種種,全是曉美焰潛意識里最真實的愿望。所以這些“代行者”首先就把其他魔法少女(包括圓神)全拉進了結(jié)界里,證明曉美焰最初是真的把他們當作重要的存在。尤其是小圓——曉美焰心里一定希望自己的世界中有“真實”的小圓存在著,至于敵人是“魔女”也好,“魔獸也好”,“夢魘”也好,都無所謂——她想創(chuàng)造一個“存在小圓”的世界。遠街的孩子們所執(zhí)行的,正是曉美焰的真心。
而在曉美焰成為惡魔后,遠街的孩子轉(zhuǎn)而將番茄砸在曉美焰頭上,番茄汁如血一般從她的額頭慢慢流下,被砸死的,正是那個在乎其他人(巴麻美、紅毛、藍毛)的幸福和尊敬圓神的自己。那時候的惡魔焰,剛拒絕了巴麻美(摔碎茶杯),拒絕了紅毛(拒接蘋果),現(xiàn)在則是用這種方式在藍毛面前展示了徹底的決裂——我不在乎你們的看法,但你們最好給我老實一點,要是讓小圓生活得不舒服了……后面的話她沒說,但我們都知道她會做出什么。
曉美焰在漫天黑羽中看見的,竟然是“白色的羽毛”:這既代表了她眼中只有那個與自己立場截然相反的小圓,又代表了她只以自我價值觀(小圓一人的幸福)為唯一正義的惡魔心態(tài)。
曉美焰的外在欲望動機目標是消滅魔女,這看似是對圓神尊嚴的維護,但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卻從來沒有尊敬過神。她愛的是小圓,不是圓神;她希望保護的是小圓,不是圓神。她真正的欲望動機目標始終沒變:守護小圓的幸福。誰阻止了這個欲望動機目標的實現(xiàn),曉美焰就決絕地除掉它。
于是,從QB開始,到藍毛、蓓蓓、巴麻美,再到成為魔女的自己,最后輪到圓神——無論是誰都不允許妨礙小圓的幸福,哪怕是小圓自己的一部分(神性),也被曉美焰視為敵人。
故事的主人公有三個要求:1.有明確的欲望動機目標,并且堅定不移地追求它。2.故事的開頭與結(jié)尾必須實現(xiàn)人物價值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3.主角必須是危機決定和高潮動作的執(zhí)行人。
按照這三個原則來創(chuàng)造人物,就能夠?qū)崿F(xiàn)觀眾的移情,讓他們的情緒隨著主人公價值的正負轉(zhuǎn)化而不斷起伏——并為主人公最終的“危機選擇”和“高潮動作”感慨萬分。
很明顯,曉美焰這個人物就是把這三個要求徹底地貫徹了。
前兩個自不用說。尤其是曉美焰從魔法少女(人性)轉(zhuǎn)變?yōu)閻耗Вㄉ裥裕┑倪@個“不可逆變化”,更是將人物身上的精神符號——愛之極致——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我想說一說危機高潮。
其實在第二幕高潮的時候,曉美焰也遇到了一個頗為艱難的選擇:她可以向圓神求救,但這樣會在QB面前暴露圓神的秘密;她也可以為了維護圓神徹底陷入絕望,成長為魔女,然后被巴麻美等人殺死,永世不得超生——最終她選擇了后者。
按照故事的邏輯,在第二幕高潮設(shè)置這種選擇,就很容易導致最終高潮的脫力,也就是所謂的“次高潮搶戲”?!短┨鼓峥颂枴分蠮ack舍身救Rose的選擇就是一個例子,這讓很多人誤解了這部作品真正了不起的價值表達(愛能否永恒)。說實話,要不是我早就看過十多遍了,被劇透了第三幕的高潮強度,我真的會在這里大嘆一聲“敗筆啊”。
事實上,按照老虛原來的劇本,最終的故事會止于曉美焰與圓神相見,獲得幸福。如果《叛逆》真的這么拍了,那真的會成為我心中永遠的遺憾。因為這就意味著,最終高潮是“四色”合力打破結(jié)界,圓神前來拯救曉美焰——這些都不是主人公曉美焰的主動動作。明明是主角,卻并不擔任高潮動作的執(zhí)行人,反而被配角搶高潮,這是講故事的大忌!曉美焰穿越時間的迷宮,堅持拯救小圓數(shù)十載,最后竟然告訴我什么都沒救到,自己還陷進去了,只能以扭曲的姿態(tài)等著被神來拯救?你看,爛尾故事就是這么出來的。
就在這決定全片命運的時刻,導演新房昭之站了出來。他改寫劇本,把曉美焰與圓神夢幻般的相見當做“假結(jié)局”,在調(diào)動觀眾正面情緒的同時,當所有人都以為曉美焰的故事將以一個“哄騙式大團圓”落下帷幕的時候,曉美焰臉上突然覆上一層陰霾。只見她猛地抓住圓神的手,在驚人的能量漩渦中,把“圓神”撕裂為“小圓”和“神”,然后成為了惡魔。
直到這個時候觀眾才意識到,原來曉美焰對QB說的“相信巴麻美和杏子”,并不是指相信他們會殺掉自己,而是相信他們會讓自己見到圓神。細思極恐吧?(這場戲下文還會詳細分析)
什么叫危機?一邊是呆在圓神身邊,作為神使享受至高的幸福,但是小圓將背負所有人的命運,被全世界共享;一邊是徹底與全世界敵對,支配希望,背負絕望,只為了讓小圓作為“人”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在這種多重避趨式兩難中做出的選擇,才是曉美焰之所以為曉美焰的唯一證明!它徹底壓過了第二幕高潮中的選擇難度,貫徹了“不動點原則”(鴻溝、代價與價值表述只能升不能降)。這才是真正的“至暗時刻”!
什么叫高潮?曉美焰拋棄所有的一切,燃燒自己的“存在”去實現(xiàn)小圓的幸福。她的思念究竟要強烈到何種地步?明明只是個普通人,卻僅僅依靠自己對小圓強烈的“情感”扭曲了因果,創(chuàng)造了與當年的圓神同等程度的奇跡——成為了摧毀舊世界、創(chuàng)造新法則的惡魔,實現(xiàn)了人物價值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不需要任何畫外音解說,不需要任何口號式的吶喊,只需要一句簡單的“終于,抓住你了”,就足以表達作品全部的主旨。這才是真正的影片高潮!
“這就是人類情感的極致——比希望更炙熱,比絕望更深邃的,是愛啊!”
這句話,在曉美焰成為惡魔的那刻,所有看懂的觀眾都聽見了。發(fā)出聲音的不是人物,而是自移情產(chǎn)生的內(nèi)心共鳴。
相比之下,越來越多的電影根本就沒有“主角”——全程被動,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走到哪里算哪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最后莫名其妙地被卷入矛盾之中,以一個鬧劇式的“高潮”草草收尾。然后,創(chuàng)作者終于發(fā)現(xiàn)這樣似乎不足以表達主題思想,于是借人物或畫外音之口,大聲地呼喊著“友情”“愛情”“公平”“正義”之流的口號,配上那么幾段頗為激昂的音樂,就可以把前100分鐘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觀眾欺騙得腎上腺素彪增。等他們迷迷糊糊地被哄出了電影院,只記得最后那些個燃燒經(jīng)費的特效和文學素養(yǎng)極高的臺詞,至于前面講了什么——我哪記得啊,高潮真尼瑪燃!大概一個月后,這部電影從他們的人生中消失了。
所以你看,講故事,真的是一門手藝。
【《叛逆》的鴻溝】
所謂鴻溝,是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墻壁。
它是構(gòu)成故事的材質(zhì),用“驚喜”或“驚恐”促進人物不斷向前,不斷付出,不斷改變。當一個人物對其欲望動機目標采取行動的時候,期望發(fā)生的事和實際發(fā)生的事之間必然會出現(xiàn)障礙,于是故事才有趣。
故事的趣味不是靠低俗笑話堆砌而成的,尤其是漫長的人物轉(zhuǎn)變過程。
正如作家雪小禪所說:
“一帆風順從來都不是人生。”
誰的故事主人公一帆風順,毫無障礙,誰的故事注定一塌糊涂。
鴻溝的意義有二:1.揭露主觀與客觀之間的差距(客觀>主觀,付最小的代價不夠);2.鴻溝導致人物進一步行動(付更大的代價,直到窮極其一切)。
我在前文的拉片記錄中,其實有概括性地歸納了比較顯眼的鴻溝。下面再結(jié)合具體內(nèi)容,挑一些比較有趣的鴻溝分析一下吧。
影片的前30分鐘,一派祥和的氣氛,“五色戰(zhàn)隊”聊天、打怪、嬉鬧,每個人的身上都洋溢著濃濃的幸福感。
直到激勵事件出現(xiàn),徹底打破了這樣美好的日常:曉美焰發(fā)現(xiàn)幸福的日常其實是一個虛假的“牢籠”,有魔女偽造了他們的記憶。魔女結(jié)界的特點帶來了熟悉的刺激,這讓曉美焰找到了違和感的來源,也一點點取回了“真實”的記憶。她在第一幕的高潮中,再次丟掉眼鏡,垂下長發(fā),用那冷酷堅毅的眼神告訴觀眾——你們熟悉的黑長直回來啦!
于是,找回記憶的曉美焰在激勵事件的推動下,開始了“尋獵”魔女的道路。
曉美焰所做的第一個嘗試,就是“審問蓓蓓”。因為在她的記憶里,蓓蓓是“零食魔女”,曾在TV版里成就了巴麻美的“無頭?!?。而根據(jù)“鴻溝原理”,她自然是不能順利地完成審問蓓蓓的工作的。如果她一帆風順地問出了真相,觀眾就該在屏幕前痛罵“這什么無聊片子”了。
果不其然,曉美焰還沒來得及從蓓蓓口中問出真相,就遭到了“早有防備”的巴麻美的半路截擊。
這,便是鴻溝。
理想:成功審問蓓蓓,獲取魔女的必要信息。鴻溝:被巴麻美打敗,灰溜溜地被藍毛救走。
至于巴麻美是什么時候給曉美焰設(shè)套的,電影也早有伏筆。當曉美焰借故支開巴麻美的時候,注意到曉美焰氣場不同的巴麻美腳邊快速飄過一根黃色的絲帶,這便是她得以擺脫曉美焰的“時間停止”魔法的原因(觸碰到曉美焰的身體就可以和她共享時間)。
好片與庸片在“可信性”上有一個巨大的差別:好片中人物的每一次變化、每一個選擇、遭遇的每一道鴻溝,都是人物命運的“必然”,由此才可以揭示客觀本質(zhì)的真理,讓主旨的表達變得更加“可信”。而庸片充斥著運氣與巧合:即將領(lǐng)證的女主走在路上偶遇小三勾搭自己的男朋友、吃碗面聽見隔壁包間陷害自己的壞人在討論當年的“冤案”、俠客一出門正好碰見壞人在偷雞摸狗搶孩子等,這種事誰都知道是假的、編的,如何能證明影片的主旨呢?觀眾可以說:“切,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運氣好一點和運氣差一點嗎?這種事一輩子也不會發(fā)生在我身上?!碑斢^眾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如果他們對這個故事的結(jié)局有自己的看法,認為在某一個情節(jié)點“如果巧合不那么發(fā)生”,人物的命運就會截然不同——那么,無論電影口號喊得多么“振振有詞”,這個故事必然沒有說服力。
當然,巧合能不能有呢?可以。激勵事件可以是巧合。剩下的,最好都是“必然”。
所以鴻溝并不好做;創(chuàng)設(shè)鴻溝前,先問問自己:這件事一定會發(fā)生嗎?如果不一定,或不能自圓其說,就該在前面提前埋下伏筆,把它變成“必然”。
無數(shù)次的“必然”給予人物“壓力”,“壓力”逼出人物“真相”,“真相”讓人物做出“危機選擇”,“危機選擇”導致“高潮動作”的發(fā)生,“高潮動作”決定“人物命運”,“人物命運”揭示“主旨”——這是最能讓觀眾對你的論點信服的方法了,即使你心里知道,這一切都是編的。
既然是編,就要編得“天衣無縫”。而真實的生活中充斥著意想不到的巧合,如果把生活照搬入電影,觀眾卻反而會覺得假。很奇怪吧?明明是編的卻讓人覺得真,明明是真實發(fā)生的事卻會讓人覺得假——所以以后千萬不要認為“真實事件”改編就可以拍得“真實”。在故事中,可信性主要由細節(jié)決定,而無關(guān)“真假”——這就是人性。
說回“大戰(zhàn)巴麻美”這場戲,它無論是視覺效果、音樂、節(jié)奏還是戰(zhàn)斗的藝術(shù)感都堪稱一流,是全片的一大看點;一邊看,一邊不禁讓人把嘴巴張成“O”型。能把戰(zhàn)斗場景表現(xiàn)得這么美,導演的功力真的令人心服口服。
《叛逆》這部影片第一個讓我淚目的鴻溝,正好發(fā)生在一小時左右的時間。
小圓與曉美焰在花間月下談心,曉美焰將多年來對小圓的思念、孤身一人的無助以及對不確定未來的迷茫向最珍視的朋友全盤托出,這個時候小圓上前溫柔地抱住她,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做出讓小焰都哭了的痛苦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會忍受得了。”
天哪,好大一個鴻溝!
在視聽語言中有一種“聲畫對立”的技巧:畫面表現(xiàn)和音樂表現(xiàn)截然相反,以突出一種諷刺與絕望。這一段戲就運用了相似的技巧。
在這場戲中,唯美的花間月下、舒緩的BGM、溫柔的小圓——導演刻意營造出純愛片里情侶約會時的浪漫氛圍——然而與之形成對立的,卻是曉美焰顫抖的聲音和絕望的表情。
為什么曉美焰會如此絕望?
上文已經(jīng)分析過了,她從來就不愿意讓小圓成為神,她之所以勉強接受這個結(jié)果,只是因為她認為“這是小圓心甘情愿的選擇”,“小圓會因此感到幸?!薄?/p>
本來,小圓就具有“人性”和“神性”兩面。她的“人性”就是作為一名普通少女和重要的人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神性”則是守護所有人的“希望與夢想”,寧愿犧牲自己去拯救蒼生。所以在TV版最后,小圓在許愿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她的危機/至暗時刻(正好是高潮前的靜默時刻),她要在人性和神性間取舍,并最終成為了圓神(高潮)。
也就是說,小圓強迫自己壓抑住人性,犧牲自己的“存在”去追求更永恒的價值——真正的“大愛”,亦是TV的主旨。
然而,在曉美焰的結(jié)界中,小圓受到曉美焰“記憶修改”魔力的影響,忘掉了自己的“神性面”。這個結(jié)界里的所有人,都是以最純粹的本性來行動,他們所做的、所說的,全是作為“人”時的真心話。
所以毫無疑問,小圓的“人性面”里認為“孤身一人”是“痛苦的事”,她不愿與重要的人分離。
這一鴻溝,直接擊碎了曉美焰一貫以來的“價值”(擁護圓神),讓她意識到了自己自欺欺人的行為是多么愚蠢。本以為“只要小圓一個人好,自己無盡的孤獨忍忍就過去了”——沒想到真相卻是“自己不開心,小圓更不開心,還編了個溫柔的謊言來安慰自己”——這對一心想要保護小圓的曉美焰而言,是多么絕望的事情啊!
從這件事之后,曉美焰就變了。她的價值開始從“外在欲望動機目標”轉(zhuǎn)為“內(nèi)在欲望動機目標”——不再擁護圓神,而是回歸到“保護小圓”的初心。這種人物價值從“外在欲望”切換至“內(nèi)在欲望”的時刻,往往發(fā)生在電影一半的時候,專業(yè)上稱之為“中點”。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末路狂花》。主人公塞爾瑪?shù)摹爸悬c”就是用來逃跑的錢被自己信任的牛仔騙走(大鴻溝),這件事同樣發(fā)生在影片接近一半的地方。在這之前,她一直試圖“向男權(quán)社會尋求幫助”,這是她的“外在欲望動機目標”,也導致了她在電影前半段里一直處于“被動”狀態(tài)。而在“中點”過后,塞爾瑪?shù)膬r值由“尋求保護”變?yōu)榱恕胺纯埂薄龑δ袡?quán)主義社會骨子里的痛恨終于被激發(fā)出來了!她的“內(nèi)在欲望動機目標”覺醒,讓她一躍成為了“反抗男權(quán)”的主導者,一路過關(guān)斬將,酣暢淋漓,最終完成了人物價值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以死對抗整個男權(quán)社會。你看“中點”過后塞爾瑪?shù)牡谝粋€“追求欲望的動作”是什么:搶劫商店。我相信這個戲一出,認真看電影的觀眾一定會爆發(fā)出歡呼!這就是“雙重欲望動機目標”的奇妙之處。
回到《叛逆》,在“中點”過后,曉美焰就已經(jīng)改變戰(zhàn)略,開始策劃自己的“成魔之路”了。
以曉美焰的智慧,結(jié)合已知信息,她多多少少已經(jīng)對這個結(jié)界以及創(chuàng)造結(jié)界的魔女有一些想法了。只不過她之前苦于“擁護圓神”的理念(魔女的存在是對圓神的褻瀆),不忍面對殘酷的真相(不希望自己成為圓神的敵人);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神”,也不在乎“神創(chuàng)造的世界”,她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不擇手段把作為“人”的小圓從永恒的孤獨中拯救出來。
于是,曉美焰終于選擇面對事實:
現(xiàn)實中不該存在的人(沙耶加、魔女蓓蓓、小圓)出現(xiàn)在了這里,是因為曉美焰自己還保有這些人的記憶。
無法到達杏子所在的風間野、杏子不知道何時來到了見瀧原,是因為曉美焰自己并不知道這些信息。
當然,還有藍毛在巷間對魔女“曖昧的辯護”,其實是她早就知道魔女是曉美焰,感到于心不忍。這個結(jié)界里的生活——不用變成魔女,不用與魔獸戰(zhàn)斗,只要像玩鬧一樣收服夢魘,還有自己最親愛的小圓存在——這正是曉美焰潛意識里最向往的生活啊!
以上信息都暗示了魔女就是曉美焰。她的結(jié)界根據(jù)她的潛意識愿望創(chuàng)造了一個美好的世界。這個魔女并不攻擊人,她的目的只是“維持幸福的現(xiàn)狀”——曉美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還需要做最后的確認。
她將靈魂寶石放在車站,坐上了見瀧原循環(huán)的大巴。
TV里說過,靈魂寶石是魔法少女的靈魂,離開100米,魔法少女就會因失去靈魂而變成“活死人”,失去活動能力。如果曉美焰是魔女,那么其靈魂已經(jīng)受到詛咒,不再會受到靈魂寶石的約束。曉美焰便是用這種方式來確認自己的身份。
但是曉美焰非常聰明,她選擇了見瀧原循環(huán)的大巴,而非直接離開100米,是因為“循環(huán)大巴”最終會回到原點。萬一曉美焰不是魔女,她還可以利用大巴回程時經(jīng)過靈魂寶石的一瞬間取回行動的能力。事實上,最終曉美焰的確重新回到了靈魂寶石身邊,順帶一槍把它崩掉了。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曉美焰依舊保持著過人的冷靜與智慧,著實令人驚嘆——你看,曉美焰的人物形象始終如一,如此才有可信性啊。
然而,這個小技巧并不能改變殘酷的現(xiàn)實。當離開靈魂寶石100米后,曉美焰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活動自如。她魔女的身份坐實了,虛假的世界也隨之崩壞。
這里是一個大鴻溝:狩獵魔女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真的魔女。
緊接著,QB出現(xiàn),告知真相:其實一切都是QB的陰謀,它們利用曉美焰獨特的記憶來觀測圓環(huán)之理,而他們最終的目的就是支配“圓神”,重現(xiàn)當年“魔女的悲劇”。
這個鴻溝有多大我就不用說了吧?
編導連續(xù)安排了兩個大鴻溝在這里,作為第二幕高潮前的障礙,足見這兩場戲力度之強。
不過,對這兩個鴻溝的力度,我倒是有自己的理解。
這兩個鴻溝對一刷二刷的人來說也許是足夠大的鴻溝,但是在我看來,它們應該沒有曉美焰聽見小圓真心話時的沖擊力來得大。我認為曉美焰本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包括她后來所有的絕望都更像是在演戲。也許QB那妄圖“支配小圓”的想法對曉美焰的沖擊力是比較大的,遠大于得知自己是魔女時的“絕望”。然而,這一切依舊逃不出曉美焰的計劃。
她首先需要知道真相,獲取足夠多的信息——向來善于操縱人心的QB自以為得勝,就傻傻地告訴她了。緊接著,曉美焰要假戲真做,詛咒自己成為真正的魔女,假裝被魔法少女們拯救——這樣才能見到圓神。最后,她還得假裝上演一出感天動地的久別重逢——因為她必須要觸碰到“圓神”,如此才可以把“圓”與“神”分離,實現(xiàn)“拯救小圓”的終極目標!
至于我為什么可以肯定曉美焰是早有預謀,只要看最后高潮戲中曉美焰的表現(xiàn)便知。
按理說,剛體驗完“偽世”中變成魔女的絕望,大夢初醒的曉美焰見到久別重逢的圓神帶來的希望,應該是激動得涕泗橫流。但她卻無比平靜,就仿佛之前所有的變故都是另一個人的故事一樣。
不僅如此,她的視線并沒有直接投向夢寐以求的圓神。她冷靜地觀察著巴麻美、杏子(可能的障礙、客觀條件、背景環(huán)境等),隨后才輪到圓神。
以上舉動只有一個可能:她在“偽世”中早就策劃好了“現(xiàn)實”中準備實行的一切,就等著你圓神飛下來呢。
而最終,曉美焰抓住圓神后,目標明確地將她一分為二,迅速吞噬了整個世界,蛻變?yōu)閻耗У乃龥]有一絲困惑,果斷先控制住罪魁禍首QB,然后重塑法則——她的行動迅速到連圓神都沒有反應過來,當著神的面創(chuàng)造了新世界——你跟我說這是臨時起意,可能嗎?
還記得曉美焰抓住圓神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嗎:
“我一直在等著…這個時候?!?
其實曉美焰在“中點”時遇到的鴻溝,才是她人生中第二大的鴻溝(第一大當然是“危機”鴻溝了)——只是從觀眾的視角看來,似乎“變成魔女”和“被QB利用”更令人震驚。然而對曉美焰來說,沒有什么是比“小圓的不幸”更難以接受的事了。從效果上來說,這三個鴻溝并沒有違反“不動點原則”(鴻溝要一個比一個大);但是從人物欲望動機目標角度分析,這三個鴻溝顯然是“倒退”了。也正因如此,后兩個鴻溝沒讓我淚目,而曉美焰在小圓懷中絕望的瞬間我是真的感到了無比的心疼。當然,要看到這個層面,除了得學過專業(yè)的故事創(chuàng)作技巧外,還得有像我一樣把電影看過十幾遍的耐心;所以我才有底氣在這里寫《叛逆》的影評啊。
最后再來說一下價值轉(zhuǎn)變問題。
鴻溝前和鴻溝后的價值是不能一致的,必須要有一個變化。人物就是在各種正負價值的切換間獲得觀眾的移情,增強可信性,實現(xiàn)人物弧光,以完成高潮時“不可逆轉(zhuǎn)的價值蛻變”。
鴻溝前:支走巴麻美,帶走蓓蓓,正價值;鴻溝后:被巴麻美擊敗,審問失敗,負價值。
鴻溝前:自欺欺人地擁護圓神,負價值;鴻溝后:明確了自己“保護小圓”的決心,正價值。
鴻溝前:魔女的狩獵者,正價值;鴻溝后:自己才是魔女,負價值;再鴻溝:自己從頭到尾都在被QB利用,負上加負。
負上加負這個動作是為了把價值壓到負面的極點,如此,回彈時才會更有力度。
所以最后曉美焰成為惡魔,以一人之力扭轉(zhuǎn)乾坤,其力度如此之強,就是因為之前把價值壓到極點后回彈了,所以無比震撼人心。
當然了,最后曉美焰面對的選擇可不是正負價值那么簡單的問題。那是個“危機”。
危機問題我在“主角篇”中已經(jīng)分析過了。“危機”并不是在同一價值的兩極間游走,而是在“兩善”、“兩負”或“多重避趨”間做出的選擇(即多重價值間的選擇)。
這里講得有些復雜了,就此打住吧。
【《叛逆》的節(jié)奏】
自己做過視頻的朋友,應該都有這樣的體驗:在剪輯時經(jīng)常會面臨銜接不連貫的問題;解決的方法非常簡單:放一首合適的BGM,就能很好地掩蓋銜接上的不足。
在默片時代,電影是沒有臺詞的,人物只能通過表演來傳達想法。但是有一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當銀幕上放映著影片的時候,銀幕前方會專門雇一個樂隊來進行演奏。
藝術(shù)家們很早就發(fā)現(xiàn),電影和音樂,是可以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的。促進他們相融的那個要素,我們稱之為“節(jié)奏”。
所謂節(jié)奏,用最通俗易懂的話來描述,就是“快”與“慢”的節(jié)拍。
回憶一下你們聽上司開會或聽老師講課時的場景:當講話人的聲音始終保持著恒定的語速和音量的時候,困倦就會隨之而來。將這種現(xiàn)象概括一下便是:當節(jié)奏始終如一的時候,人就會感到乏味。
聲音如此,故事亦然。
無論是始終保持著情緒激昂的“快”節(jié)奏,還是始終保持著舒緩唯美的“慢”節(jié)奏,都會讓人產(chǎn)生審美疲勞。
花間月下的告白(慢節(jié)奏)多了,不僅不讓人覺得美好,反而讓人覺得做作。
兵戈相見的打斗(快節(jié)奏)多了,不僅不讓人覺得激動,反而讓人覺得煩躁。
所以,電影想要吸引觀眾,除了使用各種鴻溝之外,還需要適時地把控節(jié)奏。
這點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一樣的。如果你是領(lǐng)導,試試下次開會時多變換自己的語音語調(diào):時而激昂,時而厚重,時而嚴肅,時而輕松……我相信下面睡覺的人一定會少很多。
在這點上,《叛逆》做得也是相當不錯。
我這里從第二幕開始,到最終高潮為止,粗略地列出一些節(jié)奏,僅供參考。
1.審問蓓蓓,導致與巴麻美開戰(zhàn)。(動)
2.敗給巴麻美后被藍毛救下,與藍毛的對話。(靜)
3.藍毛變成人魚魔女并成功“逃走”。(動)
4.與小圓談心。(靜)
5.曉美焰證明自己的魔女身份。偽世崩塌。(動)
6.丘比揭示真相。(靜)
7.第二幕高潮:曉美焰魔女化。(動)
8.開戰(zhàn)前魔法少女們的對話。(靜)
9.大戰(zhàn)彼岸魔女。(動)
10.圓神前來迎接曉美焰。(靜)
11.第三幕高潮:曉美焰成為惡魔。(動)
關(guān)于節(jié)奏問題,要深入探討的話就比較復雜了,這里點到為止。
【《叛逆》的惡意】
這里想說些題外話。
《叛逆》三幕的時間長度大約為2:2:1,第一幕的時間其實是有些過長了(一般是1:2:1)。這對于沒有看過TV的觀眾極不友好——因為激勵事件遲遲不來,會有讓觀眾產(chǎn)生倦怠的危險。但對于從TV轉(zhuǎn)來看電影的老粉來說,因為前30分鐘的日常和記憶中TV版結(jié)局時的情況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突,這種沖突就以好奇心的形式吸引了他們的目光,讓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并以此為動力撐到了激勵事件的到來。
不得不說,這部電影對新人的確很不友好,甚至說惡意滿滿都不為過。
至于導演為什么要給第一幕安排整整40分鐘的戲,我認為也許老虛打算借第一幕的詳盡刻畫,深入地展現(xiàn)曉美焰內(nèi)心深處所期盼的世界(她最終就是創(chuàng)造了這么一個世界);同時將人物價值大幅地往正向拉扯,為后面價值的突降蓄勢。而第一幕中小圓的出現(xiàn)與TV中圓神的宿命之間的矛盾,也成為了后面揭露“偽世”真相時的一個伏筆。當然,這些如果沒看過TV版是根本無從知曉的。
話雖如此,我還是想在這里提醒一下剛?cè)腴T的故事創(chuàng)作者,最好不要采用如此危險的三幕時間劃分方法。即使是《叛逆》于老粉而言,前30分鐘也是略顯冗長的,對于新入坑的觀眾更是直接勸退。激勵事件的設(shè)置,在必要信息交代清楚的情況下,一定要越快越好!
值得一提的是,全片充斥著大量的暗示、畫面細節(jié)、音樂渲染等。這部電影在細節(jié)、隱喻和伏筆上做得實在是太過精致了!我看過十多遍了當然都懂,但是對于只看過一遍兩遍的人……可能還真的看不懂。
曾經(jīng)有日本的觀眾向新房和老虛提出過疑問:為什么在電影院里看不懂電影?為什么要把故事寫得這么深?
兩人是如此回答的:
“我們本來就沒指望觀眾一遍就能把它看懂。這部電影的主場并不是電影院。我們希望他們能買藍光碟,然后回家多看幾遍?!?/blockquote>看看,這就叫大師的追求。
我就是那個“多看幾遍”的人,每次看,每次都有新的感動,永遠不會感到疲倦,是真的應驗了那句“好片不厭百回讀”。
你說我用錯詞了,該是“好片不厭百回看”才對。
但是對我而言,“看電影”,不如稱為“讀電影”。故事有故事的創(chuàng)作邏輯,就和文字一樣,一個故事就是一本“會動的書”。
有的書,懂的人雖不多,卻可以成為傳世經(jīng)典。
有的書,即使流量無數(shù),卻只能淪為娛樂熱點。
書如此,故事亦然。
關(guān)于這部影片的細節(jié)和隱喻方面,豆瓣上應該有其他大神非常詳細的分析,我前文也涉及到了一點,這里就不一一細說了。
【《叛逆》的思考】
拋開國家問題不說,在國際的娛樂行業(yè)中,我以為是有一些標桿的。如好萊塢式的科幻片、韓國的劇情片和日本的動漫(動畫與漫畫的統(tǒng)稱,現(xiàn)在擴充為了ACGN)。
日本是典型的動畫強國,動畫是日本的重要產(chǎn)業(yè)鏈,在全球鮮有對手。
1917年,《芋川掠三玄關(guān)·一番之卷》的出現(xiàn)標志著日本第一部動畫作品的誕生。從70年代起,日本動畫進入成熟期,并誕生了無數(shù)膾炙人口的“童年”系列動畫片——著名的如《多啦A夢》《犬夜叉》《百變小櫻》《死神小學生》等等。
發(fā)展至今日,日本動畫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百多年。在這橫跨一個世紀的創(chuàng)作中,無論其題材如何豐富、多變,無論相同題材間是否有劇情重復、創(chuàng)意借鑒,奇怪的是,幾乎每一部動畫作品總會有大批的粉絲,而每一部動畫作品也總能吸引特定的人群、表達特定的主題。
反觀國漫,這兩年國漫的進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無論是當年傳得沸沸揚揚的《大圣歸來》,還是后來在網(wǎng)絡(luò)上好評一片的《哪吒》……我們國家創(chuàng)造具有中國特色的動畫作品的決心可見一斑。但細細想來,除去那些個有商業(yè)追求的動畫電影,中國動畫的整體制作水平,依舊難以擺脫“低幼”和“刻板”這兩個標簽。(看得出《哪吒》有意在提高故事的價值深度,這點值得肯定。)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中國動畫直接將觀影人群定義為“孩子”,以至于創(chuàng)作者一心就是想制作出“只”屬于孩子觀看的作品。萬變不離其宗的主題:友誼、團結(jié)、正義、善良……永遠是主角團在打壞人,壞人是絕對的壞,主角是絕對的好——人物形象的千篇一律、作品主題的單調(diào)刻板、故事情節(jié)的低幼無聊,已經(jīng)成為了中國動畫的通病?;蛟S中國動畫一向把“寓教于樂”作為其創(chuàng)作宗旨,然而由于沒有分級帶來的創(chuàng)作限制,其最終的結(jié)果只能是“該教的沒教會,還不怎么好看”。
正因如此,中國動畫不止一次面臨著“快餐式悲劇”:一旦被劇透,一旦習慣了那些用特效和BGM堆出來的場面(這里我得再夸一夸BGM這東西對電影的重要性),趣味就會大打折扣。
很少有哪個成年人,會將一部中國動畫反反復復看上十多遍,每看一遍都能有新的感悟;也很少有哪個成年人,會覺得永遠有一位中國動畫片中的人物住在自己心里,當自己被現(xiàn)實錘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他/她/它能給予自己動力和指導。
缺少精品,是我國動畫電影面臨的一個大問題。即使是目前最成功的《哪吒》,也更多是靠IP效應、國漫加成以及十年磨一劍的良心取得了成功。如果非要剖析其故事結(jié)構(gòu)、價值表達、情感深度及可信性——至少我是不愿意掏錢去電影院里看第二遍的。
這里有人要罵我:我就會看!而且我還要看第三遍。好吧,等你看過十幾遍了,再來罵我也不遲。
日本動畫的成功,我以為原因有三:1.自由開放的創(chuàng)作題材。2.天馬行空的創(chuàng)意創(chuàng)新。3.生動鮮明的人物形象。它們從整體上,構(gòu)成了一個“自然流暢的故事展開”,使得整部作品可以渾然一體。主線、副線交錯并行;人物個性鮮明,有充分的動機;故事自然流暢,伏筆到位,起伏不斷;吸引人的同時,又將作品的主題淺藏其中,留給觀者自行體悟的空間。這樣的作品,怎么能不成功呢?
今天我影評的主角《魔法少女小圓》及其劇場版《叛逆的物語》,是在各大日漫推薦名單上均能排入前十的作品。作為著名編劇虛淵玄和著名導演新房共同成就的巔峰之作,《魔法少女小圓》注定是要成為經(jīng)典的。
早些時候,我因為另一部探討人性價值觀的作品《沙耶之歌》認識了虛淵玄,轉(zhuǎn)而知曉了《魔法少女小圓》(以下簡稱《魔圓》)。
僅從名字來看,《魔圓》似乎講述了一群有魔法的少女的友情故事。有人要說,魔法這種老掉牙的題材,國漫里也有啊。那么如果我告訴你:因魔法而出現(xiàn)輪回,因輪回而引出羈絆,因羈絆而疊加著因果,因果的層積又造就了法則的降神,你又會作何感想呢?
又有人說,但凡魔法少女,不就是用魔法打打壞人,懲惡揚善,國漫里也有啊。那么如果我告訴你:魔法少女所打擊的邪惡魔女,其實是魔法少女對世界絕望后的最終歸宿,宿命論的沉重與悲劇感,是否一下子就襲上了心頭?
還有人說,說來說去不還是友誼,還是沒能脫離俗套。然而,因著出自友誼的承諾,走向進化為愛的執(zhí)著;由一位靦腆害羞的少女,轉(zhuǎn)變?yōu)橐恢粡姶蠊陋毜膼耗В挥缮趤y世到囚于偽世,至打破偽世到創(chuàng)造新世——這些看起來氣勢磅礴、頗具史詩色彩的描繪,正是故事主角曉美焰與小圓的友誼發(fā)展歷程。
當曉美焰說出“這就是人類情感的極致——比希望更熾熱,比絕望更深邃的,是愛”的時候,或許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魔圓》既能夠創(chuàng)造明星,又可以成為經(jīng)典了。
僅僅看我只言片語的介紹,即使你是完全不了解《魔圓》的人,是否也有一種強烈想要觀看的沖動呢?即使你最初對劇情有著無數(shù)俗套而又合理的猜想,最終卻全部被天馬行空的故事劇本推翻。隨處都有驚嘆和轉(zhuǎn)折,隨時都跟著主角一起體味價值的正負變化——這樣的作品,你能不稱之為經(jīng)典嗎?
我一直認為《魔圓》是最能體現(xiàn)日漫與國漫差距的一部作品,也是最能反映日本動畫中所體現(xiàn)的文化內(nèi)涵的作品。
日本人對生命有著獨特的理解。他們喜歡櫻花并不是因為它好看,而是欣賞那種短暫卻永恒的綻放。這,便是日式的生命執(zhí)著。
在《叛逆》的故事最后,身為惡魔的曉美焰詢問身為神明的小圓:秩序與私欲,你會選擇什么?——當“秩序”與“私欲”這樣的詞出現(xiàn)的時候,作為觀者的我們就應該知道,這部作品,早已上升至人性的高度。神之所以為神,魔之所以成魔——僅用這兩個詞,就輕易道明其本質(zhì)。
然而在無數(shù)人愛著溫柔善良、救濟蒼生的神的同時,也有無數(shù)人像我這樣的人愛著挑戰(zhàn)宿命、倔強地守護所愛之人的惡魔。小圓與曉美焰,將每個人人生道路上的必然抉擇符號化了。每一種抉擇,總能找到屬于它的支持者。所以《魔圓》沒有純粹的反派,沒有絕對的善惡,有的,只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一份心靈共鳴。
從《魔圓》到整個日本動畫體系,其本質(zhì)上尋找的,正是這樣一種與觀者的共鳴。而這個世界上所有優(yōu)秀的故事,也就是在尋找這一份共鳴。專業(yè)上,我們稱之為“移情”。
優(yōu)秀的動畫故事,不僅僅是小孩子用以消遣的玩具,更是一種揭示人性本質(zhì)、引導觀者去思考人生價值的指路標。它不用寓教于樂,因為其本身就是一本人生的教科書。它不需要中二的口號與花哨的臺詞,人物隨劇情發(fā)展發(fā)自內(nèi)心所說的每一句話,或成為了經(jīng)典,或叩擊了心靈。它也不需要標榜什么大道理、大智慧,去刻意拔高其高度,因為它早已將最復雜的道理蘊含在最簡單的故事中,自然而然地讓人物用選擇去詮釋它們。當你看完一個優(yōu)秀的故事,你也就明白了道理;你不僅明白了道理,還能由此產(chǎn)生出新的思考:無論是對人物、對劇情、對現(xiàn)實世界、對人生、對他人、對自己……這些因故事而衍生出的思考,才是你觀看經(jīng)典作品時最大的價值所在。
之前寫過一篇《哪吒》的影評,我在看下面的評論的時候,也一直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明明只要講個是人都懂的故事就可以獲得高票房,為什么還需要創(chuàng)造那么深的價值深度?明明《叛逆》沒幾個人看得懂,總票房還不及《哪吒》一個零頭,有意義嗎?
當經(jīng)典不夠資本,而資本成不了經(jīng)典的時候,作為故事創(chuàng)作者的我們,到底是該迎合大眾的口味,還是堅持自己所謂的“專業(yè)操守”呢?
有意義嗎?這問題也許不該問讀者,而是該問我自己。
初中,是大多數(shù)人價值成型的時期。那時的我習慣于把他人的看法當做自我價值的評判標準。我不敢對他人說“不”,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別人說什么,我也跟著說什么——久而久之,形成了吃力不討好的“討好型人格”。
改變我價值觀的,正是《叛逆》這部作品。
惡魔焰的驚艷蛻變,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人,原來并不需要為所有人而活著。
小圓象征著大愛:守護所有人的希望,相信奇跡和夢想,用自己的存在成就世間萬物的幸福——這,無疑是偉大的。
但是,我和世上大多數(shù)人一樣,只是個小人物。小人物,能輕易到達這種境界嗎?
然而,曉美焰明明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像小圓那么高的天賦,也從來不去奢望奇跡的降臨——但她卻憑借對最重要的人最強烈的情感,自己創(chuàng)造出了奇跡,放棄所有的一切去守護唯一的價值——這份執(zhí)著,深深地打動了我。
在《叛逆》的彩蛋中,曉美焰臉上掛著淡淡的黑眼圈,一點風吹草動就讓她無比警覺。然而,這位看似神經(jīng)衰弱的惡魔卻干脆利落地收拾掉了魔法少女們的宿敵QB,將整個世界都監(jiān)視在自己的眼中。她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著小圓。當她神情陶醉地在月下獨舞的時候,惡魔的身姿是多么優(yōu)雅??!
我無法做到像小圓那樣去愛這個世上所有的人,因為有些人,真的不值得當人去對待。(說的就是你們,臺獨港獨分子)
但我的確可以做到像曉美焰那樣,不擇手段去守護自己最重要的人——即使這意味著要承受孤獨與質(zhì)疑。
自看懂《叛逆》至今,我整個人都變了。
我一直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是惡魔般的存在。可以溫柔,但是溫柔僅留給值得的人;可以殘忍,但是也會狡猾地隱藏起來。
我不能說自己的蛻變對別人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心里知道,這對我而言一定是好事。因為我終于不再需要把所有人的價值都當回事,所以,現(xiàn)在的我永遠快樂。
之前有人問我,“同情”和“移情”的差別在哪里?我在這里簡單地回答一下。
同情,就是當你真的遇到“成見的大山”的時候,你覺得自己像申公豹一樣可憐。
而移情,就是當有人拿無理的要求來指責我的時候,我可以像惡魔一樣回一句:
“你說得對。”
【《叛逆》的前傳】
在寫完上面的正文后,我特地去補了一下《叛逆》的官方漫畫前傳——《魔獸篇》。
《魔獸篇》中對《叛逆》里一些未能說明的內(nèi)容進行了補充。
老虛和新房的官方解釋跟我的分析和猜想基本吻合。
“疑問”和“彩蛋”初步整理如下:
Q1:曉美焰成為惡魔的力量從何而來?
A:新世界中的魔力來源是一種被稱為“情感能量”的東西。曉美焰與小圓不愿將彼此忘卻的強大思念化為實體,創(chuàng)造了“新的奇跡”。這種由極致的情感轉(zhuǎn)化而來的能量,強大到能像圓神一樣“修改法則”。(曉美焰也因為這個新力量,得到了“記憶操縱”的能力)
Q2:為什么被拖入彼岸魔女結(jié)界的人(包括圓神)都被偽造了記憶?
A:曉美焰在新世界中擁有“記憶操縱”的能力。原因見Q1。
Q3:曉美焰對于小圓成神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A:曉美焰喜歡“小圓”,并不喜歡“圓神”。
Q4:丘比為什么會想到去監(jiān)視曉美焰?只是因為TV最后曉美焰說漏嘴了嗎?
A:其實丘比無論曉美焰怎么解釋,都是不相信曉美焰的,但是它偷偷藏了一塊曉美焰時間溯行的盾牌碎片,由于“接觸曉美焰的身體或武器時可以共享時間”,所以丘比親眼見到了“時間溯行”,于是相信了。
Q5:曉美焰潛意識中創(chuàng)造的世界為什么不是“魔獸世界”(現(xiàn)實世界)?
A:曉美焰內(nèi)心深處真正想要的是“有小圓存在的世界”,而“魔獸世界”意味著小圓不可能存在。其實對曉美焰來說,即使是過去令人絕望的“魔女世界”都無所謂,只要有小圓就行??
真是一部撐同志反歧視的片子,劇中唯一兩對異性戀(小圓爸媽,小提琴王子)也看著像形婚。
故事見仁見智,美術(shù)無懈可擊?!杜涯娴奈镎Z》在文戲武戲都展現(xiàn)了新房班底空前絕後的美感集大成;不說別的,光是曉美焰與巴麻美這一戰(zhàn)打得如此之美,時停效果壓勝jojo電視版,畫面流暢足勝空境之做作,就足夠讓本片打敗這些俗物,擠身十年來最好的動畫電影之列。
不管怎么說,就全局看,新房要求的改動絕對多此一舉,扣星!(雖然我焰黑化美哭Orz
「隨著心裡可焚燒的東西慢慢燒完,原先不願多看一眼的當下處境會逐漸成為厚墩墩的現(xiàn)實,會成為某種生命處境,供應著很難長期凍結(jié)的其他生命需要,其中也包含著某種帶點負疚的歡樂以及他種可能?!箍▍纹账髦队壤魉?,正如焰菲斯特之於小圓。
給結(jié)局五星好評好么,雖然說前面有好多地方都有點無聊,但是最后結(jié)局簡直就讓我信老虛了好么??!絕贊純愛治愈?。?!吼姆啦我愛你?。。。。?!話說回來新章紅藍簡直肆無忌憚地放閃閃到眼睛都快瞎了!?。?!甜死了救命?。。?!
QB嘴炮開始就聽不懂了。
1.梶浦大神從未掉線 2.新角色堵車遲到 3.新房昭之教你做體操 4.紅藍黨頭頂青天 5.攝影師不要來上班了 6.向齋藤千和致敬 7.真的聽不懂QB的偽科學 8.續(xù)集是什么能吃?
音樂,作畫和表現(xiàn)力都沒問題 看完后想砸東西 越是渴求著幸福越是可憐 黑毛根本不想虛無縹緲地拜神 黑毛要的是看得見捏得到實實在在的妹子 粉圓是GM的話黑毛就等于自己開了私服默默拤 劇本夠資格燒錢 QB啪啪被打臉 藍毛咸魚翻身一下帥氣n倍 紅藍瞎狗眼 學姐黑毛槍戰(zhàn)最佳 等等...預告片有些畫面好像沒出現(xiàn)
《End of Madoka Magica:真心為你》
用paniponi的拍攝手法掩蓋了腳本的因循和粗糙。
炎魔大法好,天滅圓神教
這是一個斯托卡逆襲的故事~美術(shù)風格太炸裂了~這沉醉感~~~幾段戰(zhàn)斗戲也非常過癮~特別是學姐和吼姆拉那段太牙白了~戰(zhàn)隊唱名大好!組合技大好!劇情也是各種峰回路轉(zhuǎn)~~然后慣例的丟了個可以接著拍的結(jié)尾嘖嘖嘖
夢境里的夢境,謊言上的謊言,最后的拼圖,最初的一步。無論有意無意,對配角的再確認導致了去MADOKA,或者說,叛逆。背棄那為秩序犧牲的MADOKA,愛憐那似永恒少女的MADOKA,此之于曉美焰,是近似于二律背反的悲劇,但也是唯一能再確認MADOKA的手段,她用兩個小時拯救了12個24分鐘。
新房:一開始接到的虛淵先生的草案里,以被小圓帶著的小焰最后升天作為最后的畫面結(jié)束,但是我覺得僅僅這樣不能算完吧。我覺得,小圓是天使的話,那么小焰就只能成為惡魔。(新房你夠狠
憧憬讓人變成斗士 愛讓人變成惡魔
小焰守著小圓這枚定時炸彈,過上了ドキドキ的幸福生活(
洋氣,偽·魔女結(jié)界里變身簡直酷炫,洋氣!紅藍目害!感覺這事可以沒完沒了,為了拯救孤獨的神黑長直變身惡魔,圓神也可以再為了拯救為拯救自己變成孤獨惡魔的黑長直變成更厲害的神(順便打臉),然后黑長直再…沒完沒了!!反正只要有愛的話也不是很困難(x當然如果還有續(xù)篇的話應該不是這種故事(。
結(jié)局彩蛋謝謝老虛終于讓我知道QB原來是一種毛絨絨的生物?。?/p>
焰只是把消滅QB作為最終目標了而已...若不奪取力量任憑圓拯救自己而被QB觀察到結(jié)果的話,一切又會回到原來QB奴役魔法少女的狀況中去,圓的努力才真正白費了。如果說圓是消除了魔法少女被奴役的狀況的話,焰則是杜絕QB復辟的可能性,從這一點上看仍然遵從了圓的意志。
8/10。仁美因為男友練小提琴無法陪伴后,軀體被瘋狂生長的線團束縛在床上,背景由樂譜和畫滿花紋的布片組合,隨著魔法少女進入夢魔空間,場景立馬轉(zhuǎn)變?yōu)楦鞣N重復的物體縫合起來的拼貼風格:閃爍的鉆石、粉色的愛心、繽紛的氣泡、摔碎的小提琴和舞蹈元素;杏子與焰談話的咖啡館,餐桌旁掛滿風鈴的黑色枯樹與臺基的青草,營造了裝飾感絢麗的小資情調(diào),暗示不正常的結(jié)界世界,而沙耶香發(fā)現(xiàn)焰是設(shè)下結(jié)界的魔女,站在十字路上打斗的場景,一邊藍色象征沙耶香放棄男友被仁美搶先告白的執(zhí)念,一邊紅色火焰象征焰極強的控制欲,這個結(jié)界是焰想占有小圓的愛而變成魔女布下的,當焰進入地下隧道,墻壁上奇異的窗子變化放映著各種情景,惡魔臉形狀的流星,繁華平靜的夜街與少女們溫馨清新的上學環(huán)境,兩個虛幻空間快速跳接形成對比,表現(xiàn)了焰塑造的沒有盡頭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