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看一個國家解體之后是如何的混亂和不堪，請看《那年傷口特別多》；如果要看一個女人因為心理抑郁如何逃離家庭，請看1981年的《蒙地納多》。讓我們暫時忘記《上帝之城》和《克萊黷夫婦》這樣的電影。為何把這兩部電影放在一起，只是因為它們都來自塞爾維亞來自斯拉夫民族特有的性情。這個民族好像一點火就著。所謂巴爾干半島“火藥桶”?？肆_地亞、穆族、阿族和馬其頓等都大致相似，雖然信仰不同。

《那年傷口特別多》由斯爾詹?德拉戈耶維奇執(zhí)導，真實的再現(xiàn)了“后鐵托”時代的混亂、荒謬、頹廢和毫無精神支撐的景況。與庫斯圖里卡的《地下》不同的是，這部更加接地氣，更加接近當時前南所謂轉(zhuǎn)型期的全貌。當然，在表現(xiàn)風格上，這是兩部完全迥異的電影。

主人公平治出生在1980年鐵托去世的那一天，這本身就隱含某種宿命的成分。他整天與好友克勞德廝混一起，傍上了從德國回來的大款迪克。他們以暴烈成性又無惡不作的迪克為人生導師，漸漸從一個青春少年蛻變成冷血的街頭混混。喊打喊殺成了他們的家常便飯。平治的家庭與當時所有的家庭一樣，起初都對塞族領(lǐng)導人米洛舍維奇充滿期待，他們都舉著拳頭支持塞族與克族的戰(zhàn)爭。就連平治同學中哪個父母是克族也會面臨一頓拳腳。

此時的塞爾維亞完全陷入狂熱和盲目中。他們分不清是非，錯把黑當成白。只有克勞德的九十歲奶奶安靜的待在家中，因為她經(jīng)歷太多。她知道混亂之后必會澄清。平治與克勞德跟著迪克，學會了抽大麻并參與販毒，可謂威風八面，覺得無所不能。他們相信迪克說的你不干別人，別人就會干你。迪克被人射殺后，他們變得更加癲瘋和血腥。

當民眾的暴力替代了國家的法律，結(jié)果人人都難以獨善其身，就如同“文革”中的浩劫一樣。最后就連平治那個好戰(zhàn)的父親也失望了，所有的人都對執(zhí)政者失望了，他們分搶面包。他們開始渴望和平。但和平遲遲不來，國家繼續(xù)在混沌中不明。平治的父親只得拿起槍結(jié)果了自己。平治和克勞德為一個電視臺的淫蕩女人開始互相射殺，盡管他們的射殺只是為了彌補天大的“友情”。

所有人傷口中的鮮血都流干了。就連他們欺負的克羅地亞男孩也給他們射來了仇恨的子彈，三人皆斃命。這就是平治在天國自述的故事。時間是從1991年至1997年。實際上還沒完，后來又經(jīng)歷更大的“轟炸”。只是平治他們看不到了。

《蒙地納哥》由前南著名導演杜尚·馬卡維耶夫執(zhí)導，有著庫斯圖里卡電影的詼諧，讓人想起《黑貓白貓》和《流浪者之歌》，顯然內(nèi)容大相徑庭。蒙地納哥是女主人公約旦隨老公買的一條寵物狗。老公為取悅妻子，買來狗又請來心理醫(yī)生，但都沒有用。抑郁的妻子該神經(jīng)質(zhì)還是神經(jīng)質(zhì)。她可以在老公不理她時燒被子。兩個孩子倒是不管不問，隨媽媽怎樣，他倆與爺爺一起享有著屬于他們的快樂。只有女主人約旦瀕臨崩潰中。

于是約旦借與老公出國之時，突發(fā)奇想的跟隨著來自塞爾維亞的奇特樂隊成員一起過新年。離開老公后，約旦原來緊閉的身心完全打開。吉普賽人的奔放與狂歡，深深吸引著她。她意外的遇到了買蒙地納哥時認識的小伙子。她愛上了他。奇特樂隊的歡樂無休無止。這讓她大呼過癮。她與小伙也完全陷入瘋狂的愛戀中。

新年的焰花在天空璀璨之后總會熄滅。

脫離現(xiàn)實的愛情也不可能持久。沒有什么是永恒的。她在經(jīng)歷幾天的釋放后，還是回歸了家庭，她帶回了笑臉。這是她出走之后才有的蛻變。所謂心病還要心來治。如果不能打開她冰封的心扉，一切也是惘然。

這兩部電影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只是因為它們都來自塞爾維亞，只是因為他們都有著不同的傷口。我們一直關(guān)注那里。好像巴爾干半島總有著某種魔力，時常吸引著我們。我想說的是，這兒不只有庫斯圖里卡，這兒還有這樣的好電影。它們讓我們領(lǐng)略更多斯拉夫民族的特有文化與傳承。

這種民族特性，注定他們是開放的。即或三十多年前的鐵托時代，他們也是起初唯一一個不傍蘇聯(lián)老大哥的社會主義國家，就如同二戰(zhàn)時他們面對德國法西斯所做的那樣，用一百多萬人的犧牲換來了勝利的成果。這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民族。也是一個難以馴服的民族。

2013、1、21